时落视线在小鬼跟瘦小女人身上转了一圈，没催他们。

    明旬握着时落的手用力了些。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往旁边避开几步，留下空间给这一人一鬼。

    每次看到一对对身不由己的有情人因各种缘由分开，明旬总觉得自己能遇到时落，是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

    他忍不住又握紧了时落的手，看时落的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缱绻。

    “他们有缘分。”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时落以为明旬是同情这两人，她踮着脚尖，贴近明旬的耳际，低声跟明旬说。

    有些缘分，哪怕生死都割不断的。

    这二人相互陪伴了二十几年，两人之间不是单纯的某一种感情。

    “他们会成爱人还是亲人？”明旬问出了关键问题。

    时落抬了抬下巴，看向不远处的一人一鬼。

    小鬼看她，观察她的脸色，“你不生气？”

    之后男同学要请她吃饭，她觉得时隔几年，曾今的熟悉早变成了陌生，且那男同学看她的眼神，她不喜欢，便都拒绝了。

    “他给你讲题。”小鬼声音有些低落，“我死之前成绩也好，你当时要是不怕我，我也可以给你讲题。”

    “要不是我拿走了那封信，说不定你们现在关系就不一样了。”小鬼别扭地说。

    小鬼最愿意看到她的笑。

    “这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瘦小女人是个慢热的性子，她跟那男同学坐了大半年同桌，两人才渐渐熟悉，她也将那男同学当成朋友。

    她在手机上问过男生，男同学却没回。

    “不可能。”瘦小女人肯定地说：“不管有没有那封信，我跟他都不可能有超出同桌之外的关系。”

    不过三年前，他们同学聚会时，那男同学倒是主动坐在她旁边，还跟她喝了一杯，之后男同学又跟许多同学喝了酒，最后坐在她旁边的时候还问她，突然问了一句，当时为什么拒绝他。

    她虽然相貌不出挑，性格也不讨喜，还总被人欺负，可她心里也有坚持。

    小鬼是个爱学习，想进步的鬼，虽然成了鬼，他也坚持看书学习。

    瘦小女人却不在意，“扔就扔了。”

    被夸赞，不管真假，瘦小女人听了还是高兴。

    只是他心里的嫉妒没让瘦小女人看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在高考前几个月，他们最后一次排座位时，男同学却不再跟她坐一处。

    瘦小女人不明白小鬼为何提及这个话题。

    “他当时对你挺好的。”那时候她还怕鬼，不愿见小鬼，她朋友又少，男同学成了她朋友后，她脸上的笑都多了，小鬼以为她对那男同学是有好感的。

    她曾今将那男同学当成朋友，只是大一下学期过后，他就不再是她朋友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瘦小女人回道：“当然是我对他没有感觉。”

    只是他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自那日后，她就不跟那男同学联系了。

    她成绩在班里中等偏上，每次她进班级，可选的位置都不少，不过她内向，在同学看来，她甚至有些木讷，是班里的小透明。

    瘦小女人回忆了一下，脑中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奇怪地问小鬼，“他怎么了？”

    她没拒绝。

    她知道自己这张脸离好看还差一大截。

    说来也是奇怪，之后每一次考试，那男同学都比她低了一两名，也总会坐在她旁边。

    莫非是她记性不好，忘了？

    她笑起来时，眼中光芒闪烁，那是成年人少见的单纯快乐。

    每每选座，她都会选靠后又靠窗的座位。

    当时那位男同学成绩就在她后面一名，她没想到那个同学直接走到她跟前，问她能不能坐她旁边。

    “怎么个好法？”瘦小女人不解。

    “你一直好看。”小鬼却不像在说笑。

    高考过后，大家各奔东西，再见面，大家跟记忆中已经大不相同。他们各自有工作跟社交圈，连交谈的话题都没有多少。

    “给我写信？”瘦小女人奇怪地问：“什么信？”

    算起来，她与那些同学也只就三年前一次同学聚会见过。

    “情书。”小鬼不甘愿，还是说了，“是高考前的三个月，他给你写的信，就放在你的桌洞里，我拿走了。”

    不过该道歉他还是道歉，小鬼又提及那封情书，“那封信我给扔水里了。”

    她一头雾水，只觉得对方喝醉了酒，在说胡话。

    小鬼还在看瘦小女人，瘦小女人摸了摸脸，自我调侃了一句：“怎么了？你这是突然发现我变漂亮了？”

    “是，你很聪明，也很厉害，你要是有机会继续学习，肯定会有大出息的。”瘦小女人不是糊弄小鬼，她知道若是给小鬼机会，他会有光明的未来。

    小鬼忍不住扬起嘴角，想压都压不住。

    因那男同学理科成绩好，性格也好，她遇到不会的题目，都会主动教她。

    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她跟高中同学联系的少，那些同学也仅仅是通讯录里的一个名字，有时候她连那些同学的名字跟长相都对不上号。

    却听小鬼继续说：“就是你那个高中男同桌。”

    原本他们说好了，哪怕以后考上了大学，也别断了联系。

    “我为什么要生气？”瘦小女人脸上当真不见丝毫芥蒂，笑道，“拿走就拿走了。”

    “他高中的时候给你写过信。”小鬼说。

    也因为男同学的帮忙，她成绩稳步前进，考上了心仪的学校。

    “哦。”瘦小女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若是找不到一个让她心动的，她宁愿不找男朋友，不结婚。

    后来他跟瘦小女人关系好了，她就总去图书馆借书给小鬼看。

    小鬼转开头，不让自己的黯然被瘦小女人瞧见，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说：“你的联系人里有一个高中同学——”

    当时高中换位置频繁，几乎每次期中期末都要换位置，且是按成绩高低，依次进班级选位置。

    后来上大学，他们的联系就越发少了，她也主动联系过男同学几次，男同学欲言又止，说话也吞吞吐吐，到了大一下学期，男同学跟她说他有了女朋友，他女朋友不愿意他跟女同学联系。

    瘦小女人想起来，她与那个男生在高二下学期时坐的同桌。

    记忆已经褪色，那封信也无需存在。

    “万一，我说万一他要是再找到你，你会答应他吗？”小鬼快要消失，消失前他最担心的就是以后再没人帮她了。

    要是有个男人能真心对她，还能对她好一辈子，哪怕再不甘嫉妒，他也会走的安心。

    “不会。”瘦小女人没有犹豫，“连最懵懂的时候我对他都没生出爱，何况现在？”

    学生时期的感情懵懂美好，她尚且没有动心，上回见面，她感觉对方油滑老练了许多，她就更不可能与对方有同学之外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