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还以为司空宛和寻常女儿家一样，心中都是儿女情长，没想到她居然有一颗不寻常的心，梦想竟然是想当个女夫子。

    她不愿困于后宅，有自己的理想，是一个很有抱负的女子。

    慕容九觉得很惊喜。

    当下的人，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相夫教子安于后院，不能抛头露面，甚至乎认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典范，恨不得她们连闺床都不要下，这样才是真正的纯洁无瑕。

    很可悲。

    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女子身上却有一层又一层的枷锁。

    她不合时宜的想起前阵子君御炎与她谈心时说的话。

    君御炎说，前些年打仗，死了很多将士，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已娶妻，人死了，活着的人得过下去，有些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人们却认为这些女人必须一辈子守寡，朝廷还给守寡多年的妇人建贞节牌坊，仿佛是极大的荣耀。

    这使得那些不想一辈子守着空牌位的女子，被亲朋好友，被世俗所逼迫，不得不浪费青春，禁锢一生。

    他曾朝皇上进言，建议朝廷鼓励寡妇另嫁，这样不仅能解决很多百姓的单身问题，还能扩增新生人口，可以说是两全其美。

    皇上却连商议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驳回了他的提议。

    这便是现在女子的现状，是无数女子的悲哀。

    心里这样想着，慕容九也当着司空宛的面说了出来。

    她很赞同且鼓励司空宛的志向，认为早晚有一日，女子也能大有作为，只是如今的环境还很艰难，需要扛得住流言蜚语与外人的目光。

    “我明白，从我有这个想法开始，我娘便同我说了我今后可能会面对的难处。我也想过，可能我嫁人之后，夫家会因此对我嫌弃，但我让父亲旁敲侧击的问过楼公子，他觉得女子是可以抛头露面的，还曾对父亲说过可以任用女官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也知道，当今圣上更喜欢女子在家相夫教子，所以没有对朝廷提议。”

    慕容九明白了，她也是个很清醒的人，虽然的确仰慕楼子溪，但如果楼子溪像别的男子那样瞧不起女子，再仰慕也不会想着要嫁给他。

    她嫁给楼子溪，能做她想做的事情，所以她才会极满意这门亲事。

    这倒是让慕容九越来越喜欢阿宛这个女子了。

    她轻笑道：“这你可以放心，楼子溪从来不会瞧不起女子，他的母亲，便是小时候教他启蒙的人呢。你愿意去当一个教书育人的女夫子，相信楼子溪也一定会欣赏你。”

    她倒是觉得，司空宛和楼子溪还挺般配的。

    无论是容貌上，还是思想上。

    两人可以慢慢磨合，相信楼子溪会看到司空宛的闪光之处。

    她才和司空宛相处大半日，就已经喜欢上这个坦荡善良的姑娘了。

    “您快别打趣我了。”

    司空宛神色微赧，脸上霞云齐飞，娇羞可人。

    慕容九越看越喜欢，拉着她的手道：“以后你可以常来王府，多陪我说说话，我们还可以商量今后你当了女夫子之后，如何教授他人呢。”

    “好啊好啊，我也很喜欢王妃！”

    司空宛身上满是青春活力的气息，慕容九也被感染，脸上笑容更多。

    “王妃，您笑起来真好看，就像天仙似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说着，她悄声说：“比宫里的娘娘更好看！小时候我看到戚妃娘娘，惊为天人，如今见了您，才知道什么是神女降世！”

    她说得极为真诚，她甚至有些不敢一直盯着慕容九的脸看，看多了怕会自惭形秽。

    “你也很好看啊，你这一双杏眼，笑的时候如弯弯月牙，眉目含情，楼子溪能娶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又把司空宛说红了脸：“您可别一直提他了……”

    好难为情。

    慕容九笑着道：“好好好不说他了，你坐过来点，我替你把个脉看看。”

    她刚才握着司空宛的手，感觉体温有点冷。

    把脉一看，果真有些体寒，气血也有点虚。

    “阿宛是不是月事时腹痛得厉害？”

    司空宛瞪圆了眼睛，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每次来月事，都疼得在床榻上打滚，有时腹痛难忍时，恨不得自己是男子才好。我娘为我请过御医调理，但都收效甚微。王妃，我这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啊？那老太医还说……还说我以后可能不好生养，难以受孕。”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说起这些事，还十分羞涩。

    她也并不是非要替男人生孩子传宗接代，只是她个人很喜欢孩子，之前看到了王爷和王妃的两个孩子，就觉得十分喜爱，油然生出一种欢喜，若是能和心爱的男子一起孕育两人的孩子，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不是什么大毛病，女子大多宫寒，可能调理方向不对，调理好了不会影响生养，不过女子最好晚一点要孩子比较好，太早了会容易受罪。”

    慕容九道，她自己就是生孩子生得太早了，但怀上了，她不可能将孩子打掉。

    从前师父就跟她说，女子过了二十以后再怀孕生子，才不容易难产，很多刚及笄就生孩子的女子其实自身骨盆都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天底下才会有那么多死于生产的女子。

    她当时难产，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提到这个话题，她觉得她应该早些将这个理论广而告之，说不定能挽救很多年轻的生命。

    司空宛听了，也若有所思的点头，放在了心上。

    慕容九为她重新制定了调理的方子还有药膳，不说生养，气血足了，人也不容易疲惫，最重要的是来月事的时候也不会遭罪。

    司空夫人来接司空宛的时候，听说王妃给女儿调理身体，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回去的路上，司空夫人在马车上感慨：

    “早就听说王妃性子和气，没想到这般平易近人，之前娘还担心楼子溪他……”

    “娘！您快别说了，王妃那样好的人，坦坦荡荡的，可不能那样揣测她！就算……那也是楼公子他单相思！哼！”

    司空夫人失笑不已，来一趟王府，比起楼子溪，女儿好似更喜欢王妃了似的。

    不过她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

    “娘，王妃她还赞同我当女夫子呢，以后……”司空宛说个不停，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