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9.第178章 富可敌国的巨子
第178章富可敌国的巨子
赵祯坐在侧面,看着王曾叩首,看着王钦若眼中的无奈,他突然明悟了一个道理。
一切都是利益在作祟。
王曾以大宋兴衰为己任,故而听闻太后想发动新政便欢欣鼓舞,愿意效死。而王钦若只想享受富贵,故而会无奈。
“官家以为如何?”太后问道。
“极妥。”赵祯心中有些蠢蠢欲动,想着若是由自己来主持新政会如何。
太后叹息,“王卿起来。”
王曾起身,太后说道:“此事不可明说。”
王曾一怔,随即领悟了这话里的意思,“如此,会少了许多阻力。”
太后眸中多了些柔色,“你等说说新政之事。”
王曾当仁不让。“臣以为,首当其冲乃是吏治……”
……
“只说不做是能减少不少对手,可也少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文彦博已经进入了谋士状态。
“相信我,在当下这个局面,那些增加的朋友远远不及多出来的对手。”李献比任何人都清楚士大夫这个群体的庞大。
轻视他们是两次新政皆败的根源。
“我们是在与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厮杀!”
苏家,苏唯最近被困在家中做衣裳,偶尔能带着妹妹苏荷出去转转散心。按照母亲的说法:都要嫁人了,还出去转什么?闺誉还要不要了?
“姐姐,我困。”
苏荷看着姐姐做衣裳,没多久就困了,苏唯给她盖上薄被,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秋色。
世间事就是如此玄妙,她早年发誓此生不嫁,可谁曾想此刻却在为自己绣嫁衣。
“娘子,有客人来了。”仆妇的声音传来。
“谁呀?”常氏也在做衣裳,揉揉眼睛。
“是定远侯。”
常氏的声音马上就拔高了几个调子,“是国安啊!大娘子!大娘子!”
闺誉还要不要了……苏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了出去。
李献就在前方,笑吟吟的等着她。
“怎地来了?”
苏唯知晓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
“突然就想你了。”李献觉得自己像是个薄情郎。
“哼!”苏唯自然不信。
一块玉佩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送你的。”
苏唯一怔。
“收下呀!”常氏在屋里偷窥到了这一幕,恨不能去代替女儿收下玉佩。
一旦收了,这个女婿也就稳妥了。
苏唯犹豫了一下。
“在我看来,有生皆苦,人必须有个情感依赖方能活的充实。百年很短,可也很长,男女之间结为夫妻,携手方可抵御那漫长的孤寂。”
他用伙伴,而不是附庸来形容自己的妻子……苏唯抬头,有些失态。
“是不是觉着我有些特立独行?”李献微笑道。
“是。伱这番话传出去,多少人要说你疯了。”苏唯笑了。
“和所谓男人的面子相比,我更希望能与自己的女人敞开心扉。”李献把玉佩送到她的手中,两手不经意触碰,苏唯不禁面色微红。
“走了。”李献说道,可脚下却不动。
“为何不走?”苏唯抬头,看到了一双灼热的眼神。
“你就不送送我?”
“又不是不识路。”苏唯嘟囔。
当她再度回来时,看着很是镇定,可在常氏的眼中,女儿有些慌乱。
“大事定矣!”常氏急吼吼的令人去国子监通知苏成。
苏成赶回家中,纳闷的道:“国安怎地这般急切?”
按照双方上次喝酒形成的默契,李献该在年底来提亲。
“大娘子多大了,你不急?”常氏怒了。
“急!急!”
苏成把顾虑抛开,喜笑颜开,“准备好酒,老夫晚上要痛饮。”
欢声笑语惊醒了苏荷。她伸个懒腰,嚷道:“娘,是什么好事?”
常氏笑道:“你姐姐要嫁人了。”
“啊!”苏荷呆呆的看着进门的姐姐,突然就哭了。
……
李献并没有做大事的那种感觉,兴奋过后就和往日一样,饭后依旧去蔡河边散步。
“郎君,那些工头来了。”范集令人来禀告。
“让他们等等。”李献看到了苏荷,笑吟吟的招手。
苏荷在仆妇的陪伴下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仰头看着他,“国安哥哥,阿娘说姐姐要嫁给你。”
“是啊!”李献笑道。
“那,那我以后还能来吗?”苏荷泪眼朦胧。
“为何不能来?”李献诧异问道。
“他们说到时候你们就是一家人,我不是。”
“谁说的?”苏荷大了些,李献也不好抱她,便揉揉她的脑袋,“小荷儿想来,随时都可以。”
“拉钩!”苏荷伸手。
“好!”
……
“那位巨子的钱不都用在了收买宅子上了吗?哪来钱财起宅子?”
“是啊!”
一群工头在怀疑李献的财力,有人冷笑,“一群蠢货!”
众人大怒,有人挥舞拳头威胁,“若是说不出道理来,耶耶便给你一个道理。”
那人慢条斯理的道:“墨家蛰伏了多少年?”
“千年!”
“历代巨子文武双修,皆是不世出的大才。这等人哪怕不屑于财富,可不经意间便能成为富豪。千年下来,墨家集聚了多少财富?上次借贷,不过是蛰伏低调罢了。此刻与那些士大夫闹翻了,巨子岂会在意这些?打开藏宝,要多少有多少。”
众人一怔,随即喜笑颜开。
“是啊!怕是不比帝王差!”
于是,当李献到来时,工头们的热情几乎淹没了他。
“侯爷,把活交给小人,小人发誓,若是出了岔子,小人一文不取!”
“侯爷,小人做的活整个汴京都说好。鲁国公家的宅子便是小人祖父带着人修建的,如今数十年了,片瓦未换!”
“小人人称杨不欺,童叟无欺!”
李献笑吟吟的和工头们寒暄,范集悄然去了后面。
先前说历代巨子都是富豪的工头正在等候,见他来了,陪笑道:“那些蠢货都信了。”
“此次招标有你一份,不过,若是出了岔子……”
“小人明白,机会是侯爷给的,丢了也是自己丢的。”
当图纸的一角出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神,这是什么?”
“樊楼……樊楼也不及这等宏大精致。”
一座座高楼用飞桥连在一起,下面是一排排店铺,整个建筑群就像是一个棋盘,每个部分都井然有序。
“若是建成,樊楼也将黯然无光。”
这必然是个名垂青史的建筑群,工头们相对一视,都知晓一个人拿不下这等大工程。
“这些建筑群会分为五个工区,招标取五人,一人负责一个工区。”李献言简意赅的讲道:“价格,坚固缺一不可。每日都会有人巡查,发现不妥之处,一次告诫,三次罚钱。”
“招标之前,每家需拿出五百贯作为押金,不中标的全数退还,中标者的五百贯作为保证金扣留。罚款等都从里面支出。!”
“太苛刻了。”一个工头说道,“五百贯太多了些。”
“你可以不做!”李献淡淡的道。
“不做就不做!”工头冷笑走了。
“还有谁要走?”李献问道。
无人应声。
“那么,准备交钱吧!”
李献起身,剩下的交给范集。
他走出去,王贺过来,低声道:“先前走的工头出去后有人等候。”
“是来捣乱的。”李献笑道:“可惜胆小了些。”
“他若是敢闹,那些工头就能弄死他!”严大钦佩的看着郎君,“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好机会,商人们不差钱,就喜欢追逐名。谁敢阻拦他们谁死。”
“名这个东西最是虚无缥缈,其实,我更喜闷声发财。”
李献呵呵一笑,策马往宫中去。
半路他看到了一个人,不敢置信的下马走过去,挡住那人的去路。
“劳驾。”这人疲惫的牵着马说道。
“我若是不让呢!”李献跋扈的像是赵思聪。
“你这人好没道理!”这人抬头,然后一怔,“国安?”
“希文兄!”李献大笑捶打来人的肩膀。
他没想到范仲淹竟然会回来。
“怎地回来了?”
范仲淹苦笑,肚子里不合时宜的发出咕咕叫声。
“没吃饭?”
“饼子吃完了。”范仲淹指指自己的脸,“这张脸在驿站被狱卒们多次质疑,都说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酷似老农的县令,文书都被翻烂了。
快到汴京时,因文书模糊不清老夫被拒之门外,便靠着剩下的钱坚持下来。不过昨日饼子就吃完了。”
眼前的脸黝黑粗糙,一笑起来,皱纹就如同田间老农。
“先去吃饭!”
李献带着他去寻酒肆,范仲淹说道:“只要是吃的就好。”
于是李献找了家路边摊,要了一碗汤饼,“够不够?”
“差不多吧!”范仲淹说道,随即风卷残云,吃完后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差些意思。”
“再来一碗。”
连吃三碗汤饼后,范仲淹终于长出一口气,喝了一口李献叫来的二陈汤,“想问什么,问吧!”
“为何此刻回京?”此刻范仲淹该在兴化县修海堤才对。
“海堤修好大半,那些往日被废弃的田地引来了觊觎。”范仲淹喝了一口二陈汤,叹息,“老夫坚持还给原主,可那些人说,原主多逃亡他处,早已不知所踪。”
当初海堤失修,每逢台风天时海水便会倒灌,沿海一代农户只好舍弃田地逃亡。
如今海堤眼看着要修好了,摘桃子的人也恰好出现了。
“老夫极力反对,可县里官吏态度暧昧,老夫被他们蒙蔽视听,更有人送了钱财来贿赂老夫,老夫断然拒绝……”
“于是你要倒霉了。”李献叹道:“送钱便是最后的警告。”
“是,随后,兴化县便发生了些案子,胥吏们虚应故事,却拿不到把柄。”范仲淹放下碗,“老夫来汴京,便是要讨个说法。”
“什么说法?”
范仲淹目光炯炯的指着兴化方向,“士大夫们俨然成了天下之害,太后与官家若再不动手,天下危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