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2章 赖幺娘之死
042章赖幺娘之死
后世有很多人研究这研究那,但却少有人研究在大集体下农民的生存状态。即便到21世纪,农民的状态似乎已经很好了,但也没多少砖家叫兽真正关注过农民。
重生的杨夏,只写诗歌和散文,暂时还没触及小说,其他原因就不说了,其中有一个小小的因素,那就是他觉得,如果真要写小说,还得写华夏的农民,八亿农民,占全球人口的几分之一,如此庞大的一个群体,不能说关注他们的作品就没有,作品肯定是有的,但却很少有作品正面关注华夏农民的命运。
前世的杨夏,当他觉得农民是一座的富矿时,他已经难以深入农村了,因为农村变了,农民也不大愿意谈那个时代。或者要谈,也只是一句“那时,真穷啊”了事。
而这一世,杨夏却正好有机会观察农民的生存状态,包括小镇居民的生存状态。有时,杨夏甚至觉得,根本不需要作家所谓的生花妙笔,即便把农民的生存状态全部实录下来,也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至于对普通人的行踪松绑,应该是1985年的事,那一年,警察部门开始在全国试行身份证制度,渐渐地,身份证将逐渐成为人们出行的惟一证件。
而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似乎也映证着杨夏关于农民的一些想法。
这两件事,前世的杨夏也听说过,但基本上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而这一世杨夏再次听说,杨夏却为两次事件的当事人默哀了三分钟。
元月三日下午,杨夏正在运动场上与同学一道打篮球,突然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喊:“快去看啊,赖幺娘跳河了!”
“赖幺娘跳河了,不会吧?”有认识赖幺娘的人,觉得这不可能。
“你不信算了,尸体刚刚从河里捞起来,派出所的人都去了呢。”报信人说道。
“快,快,我们去看看。”顿时,有好事的同学向着赤泉河的方向跑去。
“杨夏,你去不去看看?”班长文运达停下篮球,看着杨夏问道。
“一个死人,有什么看头?”杨夏表示不去。
“哟,一个死人没看头,那赖幺娘活着的时候呢,你是不是很喜欢看哦?”79级1班的刘丁丁讥讽道。
“关你屁事?”杨夏当即骂道。这个刘丁丁缠了他差不多一个月了,只要杨夏出现在公共场合,刘丁丁就会贴上来,比后世的花痴还要恐怖。
“那好,我们再打半场。”文运达见杨夏没兴趣去河边,便继续玩球。
现在的80级1班,甚至整个赤泉中学,对杨夏都有一种认同,那就是杨夏绝对是可以考上大学的,而且一定可以考上华夏最好的大学。而考上大学后,就成了国家的人了,每月不但有32斤供应粮,还有21块钱的伙食补助。
因此,除非是脑残者,几乎所有同学都愿意与杨夏为善,特别是那些成绩不错,冲一冲后有机会考入大中专的人,对杨夏不但很和善,而且还很崇拜。
赖幺娘跳河死了,但事情却刚刚开始。因为赖幺娘的手心里,还捏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不是别人,正是赤泉区赤泉公社革委会主任刘解放。
刘解放当然不是解放那年出生的,而是他爸为了迎接新政权,在刘解放上学时,临时给刘解放起的,那年,刘解放已经十二岁了,这样算起来,刘解放已经41岁了,并不年轻。
一张照片,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至少,赖幺娘的死,与刘解放很有关系。
如果时代向前推三十年,赖幺娘绝对是赤泉镇的一朵花,或者是一朵交际花;如果再往后推三十年,赖幺娘绝对是赤泉镇最风/骚最有韵味的老板娘。但是,这个时代的赖幺娘,却是赤泉镇人人都可背后议论的对象,因为她有一个绰号叫“破鞋”,再直白一点,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
此时,赖幺娘的年龄并不大,只有31岁。对于像杨夏这样的学生来讲,是应该叫一声赖幺娘,但对于成人来说,“赖幺妹”才是其最恰当的称呼。
前世,赖幺娘的死,以及死后还牵连有人,杨夏是比较清楚的,毕竟赤泉中学与赤泉镇,共饮一条赤泉河,河中死了人,两岸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到底牵连有哪些人,杨夏却记得不太清楚了。虽然后来回赤泉镇时,在镇上谋生的同学还将赖幺娘的事迹拿出来摆谈,不过因为事件中的当事人与杨夏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听了也就听了,并没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前世,他在赤泉中学期间,只是一个少年,除了老师外,其他成人社会真还没什么记忆。
杨夏不去河边看热闹,不等于不关心这件事。
渐渐地,这件事情的全貌呈现在了杨夏的面前——
赖幺娘年轻时还是赤泉中学的学生,当然,那是很早的时候了。初中毕业后,赖幺娘进了赤泉区供销社,分配到布匹组,赖幺娘很喜欢这个工作,看着那花花绿绿的布匹,赖幺娘就很来劲。
但是,赖幺娘有个爱喝酒,但又缺个心眼的父亲。经常地,赖大叔要不在供销社领导处喝醉了,要么在国营食堂喝醉了,要么又在食品站喝醉了,总之,每次喝醉酒的结局都一样,那就是另一方当事人都派人来叫赖幺娘,说她的父亲在哪儿醉了,让她去接人。
有时,赖大叔是真醉了;但有时,赖大叔却又借着酒疯,让赖幺娘给某个领导斟酒,这一来二去,再加上不时从领导那儿得到丁点好处,赖幺娘的三观开始发生变化。最先出现的变化,是赖幺娘经常不去上班,接着是只要她负责时,经常短款,所短款项也不多,就是三两元钱。
供销社领导决定惩治一下赖幺娘,觉得她这样不是一个事儿。但是,领导发表意见了:赖幺娘因为工作太累,时有算错账的时候,因此,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给她调整一下工作。
好吧,既然领导表了态,所有的问题都不成其为问题了。供销社给赖幺娘安排了一个新工作,每到赶场天,负责卖糖水,不管卖多卖少,在扣除糖精等成本外,每个赶场天只给供销社交1元钱。至于多余的,有多余的么?
千万别小看这糖精水,农民在乡镇上呆了大半天,饿得不行,但身上又少钱,哪怕吃一碗面,也需要2两米8分钱,如果用2两米换2两饭,总得要个小菜吧,小菜一份5分钱,就是一些萝卜泡菜之类的东西,农民舍不得5分钱,当然也舍不得那2两米。2两米,熬成粥,一大家人每人都能盛一碗呢。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喝一大杯糖精水吧,1分钱一小杯,2分钱一大杯,2分钱的糖精水喝下去,感觉肚子饱饱的,正好走回家去。
卖糖精水的生意非常好,即便是冬天,只要是赶场天,一天也要卖几百杯出去的,可赖幺娘只交1块钱,这让很多人都颇为眼红,可是,谁有赖幺娘那样的关系?可是区革委和公社革委的领导发了话的呢。
赖幺娘从领导身上获得了巨大的好处,赖幺娘当然也有付出。赖幺娘在付出过程中,其三观愈来愈有问题。最初,只是一两个领导与之有关系,后来赖幺娘发展到来者不拒,真正成了赤泉区的公共厕所。
这时,有领导干部感觉到赖幺娘这样做不对,便渐渐地想疏远她,当然,也有胆子大的人还在向赖幺娘靠拢。
只是,在向赖幺娘靠拢的人里,就不是清一色的领导干部了,还有普通职工,此前,他们幻想赖幺娘,但他们没有机会,而现在,赖幺娘已经放得很开了,见到他们时也有所有笑,甚至赖幺娘在没人之时,还故意在他们的裆部捞一把,天啊,那刺激……所以,这赖幺娘,无论如何都是必须拿下之人,如果不能尝尝其味道,这一辈子相当于白活了。
如果说赖幺娘的三观存在着重大问题,那么,刘解放的三观同样存在着问题。刘解放是赤泉公社革委会主任,要说找个女人,那还不是简单至极的事儿?再说,刘解放也是有家室的人呢。可是,刘解放就是喜欢赖幺娘,觉得她不但懂事儿,而且还很会来事儿,虽然赖幺娘与很多人都有那啥,可那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自己要爽啊。
真要说起来,刘解放这种人在后世肯定会活得更加滋润,因为后世的夜总会、桑拿浴里,刘解放将会更爽。
好吧,这是个特殊的时代,刘解放虽然个人喜好有些奇特,可这家伙却是一个十分悭吝之人,每次完事后,只给赖幺娘给五毛钱。比别人给的两块钱整整少了四分之三啊。
即便这样,也不过是嫖/客与妓/女的关系罢了。可是,刘解放这家伙竟然得寸进尺,不但自己玩,还安排别人与赖幺娘一起玩。
好吧,这样赖幺娘也认了,谁让自己早年贪图享受,误入歧途呢。但是,好死不死的,刘解放这家伙竟然要与他的朋友一起与赖幺娘玩斗地主,这一下,彻底地把赖幺娘给惹毛了,同时,赖幺娘可能突然有所感悟,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