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杀了几个警察后，在城西的一个旧仓库里躲了几天。城里警察到处搜捕他们，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给他们逃了出去。”那个男的率先说。

    接着那个女的也在一旁，怯生生的补充了。说她亲眼看见那伙人潜进城西的东河里，听他们的口气，好像是要沿着江水逃去隔壁的姚市。

    我回忆了一下河水的走向和城市的地理格局，知道他们应该不是胡说八道欺骗自己。又取出两瓶阳髓给他们。

    其实我挺好奇这对情侣是怎么变成鬼的。要知道，一个人要变成鬼并不是件简单的事。需要的条件往往十分苛刻。

    只是这对男女似乎很是警觉，阳髓一到手，就立即头也不回地匿进了黑暗之中，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我见目的达成，也立马就闪人了。毕竟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去用聚魂铃，这东西也不知道会招来什么邪门的玩意儿。

    姚市与本城土地相接，本就是一个姊妹城市，所以相隔并不远。我先去了一趟瞎眼老太太家，她孙子的事想必警方那边应该有给过交代。虽然不可能是事实真相，但也算是一个了结。

    我绕了他们家房子一周，把子午阴阳线收回，接着就打了一辆车，直奔姚市。只是实在运气不好，开到半路，车子居然在高速上抛锚了。

    眼看车子一时半会儿是动不了了，我只能下车准备步行赶过去。司机在后头大声叫我，让我不要在高速上走路，这样危险。

    我赶着去找老竹竿，哪里还管得了这些，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脚步。在上头跑了一阵，听到后头有辆车驶过我身边，然后打了双跳，在前头不远处靠边停了下来。

    我上前一看，竟然是碰到了熟人。是刑警队的钟队长，还有他的两个手下，关晓丹和小虎。

    “是你？”关晓丹率先认出了我。

    接着钟队长也认出了我：“你是上次见过的小陆吧？怎么一个人在高速上走，多危险啊。”

    我只好解释了一下，说是半路车子抛锚了，所以只能步行赶路。

    钟队长说这样站在高速上说话太危险，让我上他车，带我出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开车的是小虎，关晓丹坐了副驾，我就和钟队长两人坐在后头。这钟队长说话倒也挺有一股亲和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着天，还说起他那侄儿已经装修好了，弄得还不错。

    我随口应和，心里却在不停地转着念头。

    这深更半夜的，三个人还驱车出来，说明应该是事态紧急。而车子往这条路上开，有很大概率是跟我一样去的姚市。

    说不定他们也是查到了那伙劫匪的消息，这才急急忙忙赶过去。

    钟队长像是漫不经意的，问起我这么晚是要急着去哪里。其实我知道，对于上次小六子的死，警方一直对我存有疑虑。钟队长这句话，显然是在故意试探。

    我说我有个好朋友在姚市出了事情，所以我才急急忙忙赶过去。钟队长哦了一声，问事情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我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钟队长说那就好，人没事就是万幸。

    一直进到姚市，我挑了个地方下车。钟队长冲我挥挥手，叫我下次可千万别这么冲动在高速上步行，太危险。我连连点头，跟他们道别。

    关晓丹冲我微微点点头，算是示意。

    等他们关上车门，我立即走到旁边的广告牌后头，趁着没人注意，隐去了身形，快步上前，在车子开动前钻了进去。

    由于小虎对姚市的地形不熟，钟队长就坐到副驾上指挥。关晓丹则换到了后座。我坐在她旁边，见她始终蹙着眉头，神情郁结，不知是因为之前法缘寺的事还没缓过劲来，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烦心事。

    听他们三人交谈，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

    钟队长一行人之所以连夜出门，就是为了银行劫匪的事。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姚市，而是一个离姚市中心城区大约二十公里远的一个小镇。

    梧桐镇。

    据说是梧桐镇的警员最先到的现场，立即上报到了姚市，而后才联系到本城的警局。钟队长就带人连夜赶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钟队长和那小虎的谈话，似乎那边出了十分诡异的事情。

    我心里一跳，不知道老竹竿会不会在那里。

    车子到了姚市之后，就有姚市的警车前来会和，在天亮之前，赶到了梧桐镇。

    梧桐镇的警员赶来给钟队长他们带路。来的是一老一少两名警员。那个年纪小的大家都叫他小章，当时就是他第一个赶到现场的。

    这小章当巡警也就半年，还是个新嫩，平时也就负责巡视，做一些民事纠纷调解的工作，哪见过什么大案，这时候都还脸色煞白，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腿肚子还在抽筋。

    他一路哆哆嗦嗦地跟钟队长还有姚市来的领导汇报情况，但因为太紧张，说得颠三倒四的。那年纪大的警员是带他的师父，姓韩，队里人都叫他老韩。虽然也是脸色很难看，但毕竟是多年的老巡警，经历过一些风浪，还算镇定，就替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

    原来今晚是老韩带着小章负责巡逻镇里南边的一片地界。这前半夜一切都顺顺当当的，也没出什么事。两人中途肚子饿，还去一家烧鹅店里买了一只烧鹅，师徒两分着吃了。

    结果巡逻到三里坡那块的时候，老韩突然肚子疼，可能是今晚的烧鹅不干净，吃坏了肚子。

    小章年轻力壮，倒是没事。老韩肚子疼得厉害，就让徒弟先巡逻着，他去找个地儿方便。

    这三里坡其实平时也没什么人。因为这里以前是个工业区，不过不久前整体搬迁了，剩下一堆空置的厂房仓库，就等着拆掉建成镇里的商业中心。

    这大半夜的，这片旧厂房看上去黑咕隆咚，连个灯光都没有，更是有些瘆人。

    小章一个人站在那儿，孤零零的。虽说师父嘱咐了让他这周边先转一转，巡视巡视，但他走了几步，就有些害怕。这老大一片荒废的场地，黑灯瞎火的，看着就心里发毛。

    心里想着意思意思就好了，这地方哪会有什么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悉悉索索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喊了几声“师父”，却没人应。拿电筒往那里照了照，只看到草，看不见什么东西。

    只得壮着胆子上去，一边照着手电，一边用警棍拨弄草丛。

    “谁啊？有人吗？”

    他叫了半天，没有回应，这厂房废弃之后，也不知这地里有什么，草长得特别茂盛，都快有半人高了。折腾了一阵，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出去，突然脚后跟被什么的东西一把抓住。

    这一下把他惊得够呛，反应过猛，差点摔倒在地。等拿手电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抓住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调头就要跑，但被那东西抓住了，怎么也甩不脱，骇得又是尖叫，又是双脚乱踢，眼泪鼻涕一起流。

    幸好这时候他师父闻声赶来了，把已经吓糊涂的小章摇醒。不过等老韩看清抓住徒弟的东西，也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也多亏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久经风浪，又得亏他虽然年纪大，但身体还硬朗，也没心脏病什么之类的毛病，不然真的能被当场吓死。

    原来抓住小章腿的是一只手。但这手的主人却是异常恐怖。他看起来像个人，但是他的头上却看不到脸！脑袋那一面扁平扁平的，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甚至看不到耳朵。整个脑袋就像是一个肉球。

    那东西在不停地蠕动着，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徒两齐齐被吓得魂飞天外，拼命甩开那只手，逃出去数十步远，老韩这才觉得不对。他俩可是警察，遇到事情了怎么能只顾逃命。一边像局里汇报请求支援，一边掏出警棍带着已经快吓昏过去的小章重新回去。

    但到那里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那怪东西。两人甚至以为刚才是烧鹅吃坏了，出现了幻觉。但老韩毕竟心细，发现有个地方的草丛有血迹。

    两人顺着血迹一路找过去。这血迹像是有人爬出来的，一直延伸到一间废弃的厂房门口。

    师徒两拿起手电冲里面照了照，看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章毕竟年轻，耳朵更好使一些，他说他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难以描述，但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冲着里面大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师徒两只能大着胆子慢慢走进去。

    刚一踏进门，还没看清里面有什么，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小章还没来得及害怕，脚下像是踩到什么黏稠湿滑的东西，一下子摔了个跟头。一看手上，地上，全是血！

    老韩拿手电照了下徒弟，见他没事，立即在仓库里四处乱扫。

    只觉得有个东西挂在他们面前，正在晃荡，仔细看清了，原来是个人！被两个大铁钩从下巴由下而上钩住，挂在仓库的顶棚上，血还在往下滴滴答答的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