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看完，默默地关了网页。打开论坛，果然已经有人就这事发了个帖子。

    下面跟帖的无数。也有自称知情人的表示自己就住在那附近，有表哥是当警察的，亲眼看过现场，回来说那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场面实在是太吓人了。好多人都当场吐了。

    有人跟帖询问：据说那死者手臂断了，是怎么个断法？新闻里并没有细说。

    那知情人回复说，有法医检查后判断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没有刀斧的痕迹。

    更有人就将这个案件跟前段时间的人口失踪联系在一起，认为这就是同一案件，很有可能是早遇到了某种不知名的野兽袭击。

    不过多数人都是猜测，讲什么的都有。小胖子不停地往下翻，突然，有一条回复吸引了他的目光。我也是心里一动。

    是个网名叫“最强法师”的人，他只留了短短的一句话：“最强法师告诉你们，凶手确实不是人。”

    这人就只发过这一次言，再往下找，就再也没找到过其他信息。

    小胖子找到那人的网名，直接发了私信给他，但没见回复。他又转回帖子，也发表了一些看法。见版主都加入进来了，底下的网友群情激昂，讨论得更加热烈。

    到了晚上，看姐弟俩吃好晚饭后，我就去找老竹竿。我觉得这女孩子的死，很有些蹊跷，不知道会不会跟我那个对我下死咒的人有关。

    老竹竿倒有些认同我的说法。不过老头觉得我现在就是淡吃萝卜，现在自己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操个哪门子心。

    我却始终放不下，隐隐觉得这背后或许跟我有关。从医院回来时间还早，这次我俩撞了个大运，早早的碰到两个人咽气，各分了一个，就早早回来了。

    跟老竹竿分手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调头出来。我想在四周转转，那个刚出事的女孩子，我记得当时她下出租车的地方也是这附近，说明她住的地方也离福宁路不远。

    我觉得，问题还是有可能出在福宁路。

    走不多久，就被叫住了。原来是老竹竿，在前面的岔路口等着我。见我走近，冷着一张老脸说：“就知道你不肯死心！”

    我笑。

    两人就沿着福宁路做起了巡逻兵，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定能来个守株待兔。老竹竿连连骂我，说就算被我们发现凶手又怎么样？要真是那个下死咒的人，我俩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我笑说你好歹也曾经是个阴阳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就怂了？

    老竹竿呸了一声，说：“你想送死你自己去！”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跟了过来。

    我最近连续吸了几天阳气，确实感觉体内精力充沛了许多，不仅不再感到困乏，连行动都变得快了很多。

    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我按照老竹竿教我的方法，已经成功地用手指把一根筷子推到了地上，倒吓了那聚精会神游戏的胖子一跳，还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

    不过这一夜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在天亮之前，各自回了家。

    小胖今天倒是起得早。我一进门，就发现他已经裹着个被子坐在电脑前，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的。过去一看，是在网上跟人聊天。对方的网名是“最强法师”。

    原来是跟那个论坛里回帖的自称法师的人联系上了。

    我正想看看他们聊的什么，只见胖子发了句：“88”。对方的头像就灰了下去，已经离线了。胖子也关了对话框。看看天已经亮了，也就干脆不回去睡觉，直接开了游戏，又玩上了。

    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夏文婧也起来了，前前后后一顿忙，给胖子买了早餐送进来。我站在门口，确信夏文婧已经出门上班后，就溜进了她的卧房。

    她平日里用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书桌上。我现在虽然已经能够勉强触碰物体，但也就是能推动根筷子的地步。幸好笔记本并没有合上，否则以我现在的能力，打开这盖子都得费老大劲。

    我开了机，输入偷记下来的密码，验证成功。进入桌面后，找到聊天软件打开，输入自己的账号，隐身登录了上去。

    我看着自己的网名“绯色”，有些怅然。随手点了设置，把昵名改成了“不人不鬼”，后来想想，还是改成了“讨厌鬼”。

    老竹竿让我最近先不要找小胖，现在形势诡谲，别把他们姐弟俩给卷进来。前几天，小胖还去找过老竹竿，问他有没见过我，都被他给回绝了。

    我深以为然，所以这回上线也不想让他知道。刚一进去，就看到连续几条消息闪烁，都是小胖给我的留言，问我怎么样了，怎么都找不到人。

    我不由有些感动。悄悄地到隔壁一看，这小子嘴里叼着一只肉包子，在游戏中厮杀得起劲。

    回到电脑前坐下，打开网页浏览了一下新闻。作为一个计算机出身的理工男，这么些天没碰网络，还真是很有些饥渴。不过主要还是关注最近一些本市发生的非正常事故。比如哪里哪里刚发生一起车祸，哪里发生阳台倒塌，或者又出了命案。

    我现在连自己家都不敢回，也只能蹲在网线的一头，借着网络希望能搜集到一些消息。

    我呆得最久的地方是我跟小胖认识的那个论坛。这网站是本市最大的奇闻异事类的论坛，八卦性质很重。本市不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儿都能第一时间得到风声，比那些新闻还来的及时。

    最近这段时间，被网友们讨论得最多的还是上次那个命案，就是垃圾场那找到的女子残尸。这案子太惨无人道，很多人都认为，这事儿不像是正常人干的。

    我也是这种想法。尤其经历过这么多事后，我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巨大的颠覆。我以前一直认为很多电影和情节太过诡异夸张，为了吸引观众刻意胡编乱造。但我现在才明白，生活永远比更离奇。

    我正想着，突然屏幕右下角闪了几下，过来一条聊天信息。我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找我。点开一看，这人的头像和名字都很陌生。

    他的网名叫做“大眼珠子”。头像就是一只瞪得老大的眼珠子，黑白分明，看着让人瘆得慌。

    这人发过来的消息很简单，就只有两个字。

    “下面。”

    什么下面？下面条？还是指上面下面的下面？

    我一头雾水，就给他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紧跟着又问：“你是谁？”我并不记得我曾经加过这个人为好友。这不是我的电脑，也看不了聊天记录。

    但过了很久，那人都没回我消息。最后头像也暗了下去，显示那人已经下线或者隐身。

    我点开那人资料，也没看出什么。无论是年龄还是性别都没有透露一丝有用的信息。我不免有些疑惑。当初网上交友刚兴起的那阵，我还是一气之下加了好多网友的。

    但自从工作后，就慢慢的开始只会添加认识的人为好友。那些不认识的，或者没说过几句话的，都已经被我清除出了好友列表。那这人又是谁？

    我盯着那人的头像看了好一阵，心里一动，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我几年前清理好友列表的时候，我记得过程并不顺利，有一个人无论我怎么删除，都没删除掉。

    当时我以为是聊天软件出了问题，之后也没太过在意。现在仔细回想，我已经记不清那人的网名，但印象中似乎头像就是一只人眼。

    大概就是这人。

    可奇怪的是，这人在我好友列表中这么多年，跟我就没说过半句话。为什么今天会无端端地给我发过来一条没头没尾的信息。

    难道是发错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是合理的。我不由失笑，这种情况其实也正常，是我最近太敏感了。

    后来我就下了线，退出前把登录痕迹也给清除了。关上电脑。这点事，对于一只理工狗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此后的几天，我又趁着夏文婧不在，偷偷用了她的电脑几回。有时候也直接站在小胖身后看他跟那个自称法师的网友聊天，但都没什么新意。那人只说要静待时机。

    而那个“大眼珠子”也一直是下线状态。看来那天确实应该是发错了人。

    自从那次跟老竹竿深入谈过一次之后，我知道自己重新做回正常人的希望算是绝了。因此心思倒也淡了很多，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不人不鬼的活多久。每天就跟着老竹竿瞎混，得过且过。

    这天，我跟老竹竿从医院回来。这次的出租车停得有些远，我们一路就走了回来。路上看到有人正往右边的巷子里走，看背影是个刚下夜班的年轻女孩子。老竹竿正连声称赞说“身材不错”。

    我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正想揶揄这老不正经的几句，一转头，忽然就没了那女孩子的影子。

    刚才看的时候，那女孩明明离着拐角还有段距离，怎么突然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