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威廉很惊讶也很意外，愣神的看着这个混蛋矮人，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把这个老矮人整个看毛了——

    这家伙是要疯啊。越过了使用油纸包鹿皮的子弹过程，又越过了螺纹圆锥的米涅弹，直接弹药一体化，制作出了尖头铜壳弹？你这是要疯啊？

    “这种……这种子弹，需要使用特殊的火枪才能发射吧？”威廉转过头看着老矮人，接着这样问道。

    “是的是的。”老矮人虽然不太爽威廉看他的眼神。但是想想看威廉或许是他未来最大的金主。所以他决定继续忍耐下去。接着犹豫了一下，然后将旁边的一杆步枪丢给了威廉：“就是这个，这个老配上这种子弹，老带劲了！每一个士兵的战斗力能够翻倍——不对，比翻倍还要多！”他一边这么说，一边兴奋地给威廉比划着——

    “你看，我把这个叫做枪栓，你只要拉动枪栓，那个弹壳就可以从旁边自动弹出来，同时新的子弹会自动上膛——对了，我将那些子弹原本一起装填好，然后卡在一个弹夹里——是的，我管这个东西叫做弹夹，只要从这里塞进去就好，这样一来子弹就不用打一发，然后再装填一发。这样很方便对不对？

    还有还有，从前面装填子弹什么的实在是太废力气了，简直就是愚蠢。所以这把枪是后装弹的。气密性的问题我也已经解决了！绝对没有问题的！”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喜欢的地方，所以那个老矮人指手画脚的，非常兴奋，非常愉快。他的脸膛，还有他的大鼻子都在这一会儿变得红彤彤的了。

    “……”

    一时间，威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晕……嗯，不对，是很晕，非常晕。虽然说这把火枪上面，增加了不少没有用的设计——主要是铭文，还有艺术加工。再然后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一系列瞄准器，还有没有用的辅助设备什么的——这同样是矮人的脑洞大的明确证明之一——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刨除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这把枪，是的，这把枪是一把确确实实的现代步枪——是的，或者用比较高尚大，比较时髦的话来说。这是世界上第一把步枪——在这把步枪之前的所有枪支，都只能叫做火枪。

    “不得不说，您真的是个天才。”威廉忍不住这样感慨着。

    “啊哈哈哈，是的，是的。我是个天才，我当然知道了。”虽然在年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这样夸奖自己，但是在他失败之后几十年，老矮人已经很久没听人说过他是“天才”了。现在再听到这个词，还稍稍有点儿小激动呢。

    “不过这里我有一个小问题。”威廉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老矮人，接着问道：“以目前，俄罗斯的工业能力来说，我们是否可以独立制作这种步枪呢？或者说的再简单一点，我需要什么才能大规模的制作这种武器呢？”

    “这个么……呵呵……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老矮人有点二乎：“我对于你的那个国家的工业能力不太了解……总之……我觉得应该可以。”

    “你觉得……”威廉听他这么说，顿时有种想要晕过去的冲动。不过还好，最后他还是勉强忍住了：“那么我现在问一下你啊，大师。”在提到“大师”两个字的时候，威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你制作这一支步枪花费了多长时间？又是怎么制作的？”威廉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周围，老矮人的这个房间既像是军火库，又像是个工厂车房一样，里面有大量的工具，甚至是精密机床——从那台机床上威廉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从某个大型工厂拿出来的机械成品，而是一点点的手工攒出来的。

    “手工制作的啊。”似乎听不明白威廉说的话的意思是什么一样，老矮人理所当然，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自豪的说：“这把枪的每一个零件都是我亲手设计，校正，然后制造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么大师。”威廉继续微笑着问道：“你觉得有你这样的实力，随便一台车床然后一点材料原件就能车出一把速射步枪的天才究竟有几个？”

    “哼哼哼。”听威廉这么说，那个老矮人变得更加傲慢了：“不是我吹牛，全世界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我要回家。”威廉几乎忍不住要这么说，他觉得再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要被这个混蛋又糊涂透顶的老矮人给气死了。

    但是，最终，威廉还是没有做出这件事，齿轮，机械，制作能力……这个老矮人除了脑袋有点不太好用，做出的事情总是太过超前而且脱离实际之外，实际上是个相当不错的家伙，甚至尊称一声大师，称呼他为天才也没有任何问题。

    像是这样的家伙，威廉不想要错过——没有错，这家伙的研究出来的东西全都是废物。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接下来自己只要提供给他思路，然后让这家伙去研究就好了。脑洞什么的就暂时给他合拢，让他做一个单纯的发明家好了。

    威廉心里面这么想着，然后拿定了主意，对着老矮人说道：“说实话，大师，您制作的这把步枪，还有这些子弹的确是令人惊叹的发明。我相信在今后的某一天，这些发明会改变整个世界的。”

    听威廉这么说，老矮人昂头挺胸，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但是。

    “但是，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

    “时间不是时候。”威廉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现如今，除了使用矮人们手工制作之外，我完全想不出有一种方式，能够再制作一把像是大师的枪一样的成品。我们的工业能力没有办法复制出如此精妙的工业制品。我觉得至少还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我们的机器精度才能达到制作出如此精妙的枪械的程度……不过，嗯……大师你这里有炭笔吗？”威廉这样问道。

    “有。”老矮人虽然不知道威廉要炭笔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很快找来了炭笔还有纸张，于是威廉很快在这个纸张上绘制了草图，大致的结构与老矮人所制作的速射步枪没有区别，只是结构更加简单，更加的粗糙。

    “这个东西是……也是步枪？！”

    老矮人接过了纸张看了一下，然后很惊讶的嚷嚷起来：“嗯，不对，这个结构实在是太简陋了……而且这个设计的后坐力会很大。还有这个体型。嗯这个实在是……”老矮人在惊讶过后连连摇头，将威廉所做的设计中的缺点逐个指出，然后说：“像是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和我制作的艺术品相比什么都不算……不过，这个东西是你设计的吗？年轻人？如果是的话，你的能力也算是不错了，虽然比不上我，哈哈哈哈……”

    在老矮人笑得很开心的同时，威廉也露出了笑容：“是的，它的确很粗糙，精准度，后坐力，重量都比不上您设计额那一款——但是它有着您所设计的步枪无法媲美的一点优势。”

    “什么？怎么可能？”听威廉这么说，老矮人有些不高兴了：“如果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那么我——”

    “——它便于生产。”威廉打断了老爱人的话，然后这样说道：“就算是以俄罗斯现有的工业力，我们勉强一点，稍稍将要求和标准降低一点，然后再加上大量的熟练技术工人与工程师，我们也勉强能做出一条枪械和配套子弹生产线。尽管产量不会很多，但是仍旧勉强可以投入使用。”

    “……”听威廉这么说，老矮人还是有些不服输：“但是，这种不够好的东西——”

    “——评价一款作品好不好的标准不在于它的性能。”威廉再一次打断了老矮人的话：“而在于它是否使用，是否符合要求。就好像是您之前所设计的一系列的物品一样。它们的理论相当扎实，它们的形状，外观还有性能也一样。问题是它们完全不符合客观事实——也就是现如今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所以他们注定失败。大师，您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听威廉这么说，老矮人一时间愣住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满门心思都是制作出最好的，最优秀最新奇的东西来，成名，然后发财。

    只是很可惜，他失败了，而且是失败的一塌糊涂。最终欠了一屁股债，被扫地出门。家族将他看做是耻辱，断绝了来往。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将他看做是一个失败的蠢货。这种郁闷，这种不爽，这种愤怒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杀人。

    是的，就像是威廉说的一样，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那么他绝对不会成功的，等待他的将会是另一个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