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恍惚、意识模糊，顾七用锁链盖住了火堆，眼前顿时一黑，也不知是火光消失的原因，还是因为毒发让自己看不见了。

    他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

    不知过了多久，顾七睁开眼睛，猛的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小房间里，天花板上有一盏圆形的吸顶灯，放着柔和的白色光芒，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前方的墙壁中央有一扇孤零零的黑门。

    观察了一下周围，顾七试着放出锁链，但没有成功，一般只有在幻境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心的朝黑门走去，离得近了，顾七看到门上有一个“丰”字浮雕，再仔细一看，那平行的三横上面的最短、下面的最长，原来是个教宗十字架（Ferula）。

    那么，敌人的身份或许就可以确定了。

    顾七没有去开门，而是拉好兜帽，走到房间一角，坐下来，低着头抱着膝，像是在打瞌睡。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说的是英语：“你在等什么？”

    顾七抬起头，找了找房间，没有看到任何扩音设备，平静的说道：“等你。”

    “等我？你为什么不出去，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那个声音又问。

    “想，但是我更想知道你的意图，在我昏迷后你可以杀死我，为什么不杀？”顾七仍坐在角落，没有起身的意思。

    “只有主才能决定你的生死，我只是提供一个审判的媒介。”那个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尼轰的动画里倒是经常可以听到这样的情景，我需要做什么？在说之前，能不能报上你的名字？”顾七站起身来。

    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可以叫我‘审判者’波吉亚（Borgia），你要做的就是从这里出去。”

    顾七没有说话，走到门前，伸手抓住门把，却拧不动。他收回手，静静的等着。

    波吉亚的声音响起：“你是否虚伪？如果你真的认为存世、动物和人类是平等的，那么你自己的生命一定不会比一只蜘蛛更高中，你是否会为了活命。而杀死那只蜘蛛？开门的钥匙就在它的身体里。”

    顾七转头看了一眼，见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出现了一只比手掌略小的蜘蛛，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像是等着他去杀。

    走到蜘蛛面前，顾七开口说道：“逻辑错误。狮子杀死羚羊，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比羚羊高贵，而是为了活下去，求生是动物的本能，为什么不杀？动物从不会为了杀而杀，只有人类才会从杀死同类或别的生物中寻求快-感。”

    说罢，他一脚踩死了蜘蛛，看到了一把古老的钥匙。

    在蜘蛛死的同时，顾七的左手手掌上突然多了一个圆形的窟窿，视线可以穿过去。没有鲜血流出来，不痛不痒。

    “圣痕？”顾七试着活动手指，手指仍能活动，说明这个窟窿只是种幻觉而已。

    “虚伪的游戏。”他捡起钥匙，打开门，往外面看去。

    门外是一条布满了无数巨大蛛网的走廊，顾七想了想，回身捡起他踩死的那只蜘蛛尸体，扔到了蛛网上。

    蛛网弹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巨大的蜘蛛冲过来。顾七等了一会，走到外面，把封住走廊的蛛网撕破，然后立即退回到房间里来。

    仍没有任何危险出现。他皱了皱眉，觉得那位波吉亚制造幻境的想象力也太差了点，于是来到走廊里，一路扯破蛛网往前走去。

    没多久，他来到了走廊尽头门前，门同样的是黑色的。上面同样有个教宗十字架浮雕，这一次门把很容易就转动了，打开门，顾七看到了张顺。

    这是个间架很高的房间，张顺被粗大的蜘蛛丝裹着，从脚底一直裹到了鼻子，倒吊在天花板上，轻轻摇摆，他离地面有十米左右，不敢挣扎，睁着眼睛看着顾七。

    在吊着他的那根蜘蛛丝旁，趴着一只蜘蛛，和顾七踩死的那只一样。

    地上是无数的尖刺，密密麻麻，朝向各个方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踩上去，脚掌肯定会被刺穿，而张顺掉下来，脑袋上估计会多很多窟窿眼。

    除此之外，这些刺上还挂着无数恶心的绿色粘液，不知是毒还是什么东西。

    这时，波吉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否不义？一分钟后，那只蜘蛛就会咬断蛛丝，你的同伴会掉下来被刺死，你是否愿意冒着受伤的危险去救你的同伴？或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顾七站在门外，看着张顺说道：“概念错误，他并不是我的同伴，而是你们的，既然知道了这一点，那么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就不能说是不义，另外，你根本就不是信理部的人，而是导盲犬那边的。”

    张顺的眼睛猛然睁大，看不出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他的嘴被蜘蛛丝缠着，说不出话来。

    波吉亚说话了：“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根据？”

    顾七看着张顺的眼睛，说道：“疑点有几个，一是张顺出现的时机太微妙，正好是在半身魂灵攻击各国祷师组织的时间点，他应该是去跟踪、绑架或者杀死徐佩蓉的，但是发现张振宇他们小队在保护徐佩蓉，因为是认识的人，于是装成正好碰到，以便接近徐佩蓉；

    “二是他出现在我们家，见到我推开门，居然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就认识我了，还说听说我今天要回来，他为什么会听说？从哪里听说？我要回来这件事，只有除了天纵的人和徐佩蓉外，恐怕只有导盲犬能知道；

    “三是向徐佩蓉的表白，那应该只是在演戏，但是知道我要回来后，不确定我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在看到曾雨后，立即扮成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这样就能让我认定他的表白是种游戏，不会太在意，还有，他看到曾雨的时候，才真正露出了惊讶的样子，曾雨是碰巧在路上遇到的，他知道我们会回家，却不知道她会跟着来，所以才惊讶；

    “四是先前那只半身魂灵，明明在压货车之前，可以轻易杀死张顺，却没有杀，还把他拖来当作威胁我的筹码，见我不配合，张顺才把它杀死，这也是我猜测你们是导盲犬一伙的根据；

    “五是在林子里点的火，身为流浪祷师，为什么要点火？只是为了让你方便找寻我们的位置而已，黑夜里的火光在几公里之外就能看到，为了吃点热的东西而生火，这实在不值得，作为一名流浪祷师，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还有我的感觉，自从和张顺单独相处后，我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安感，哪怕制伏了毛方逸、杀死了半身魂灵，不过毕竟是感觉，这个理由可以忽略。”

    顾七的话说完了，周围也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一会波吉亚才又问道：“你果然聪明，不过……既然那么早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做出行动，反而要和他一起上路？”

    “三个原因，一是我信任张振宇，二是我只看到了疑点，没有任何证据，还需要观察他；三是和他一起上路，可以把他带离徐佩蓉。”顾七顿了一下，又道：“我说出这些疑点，只不过是想从你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多谢你承认了，我没找到任何证据，但是找到了个证人。”

    波吉亚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上了你的当，不过那没关系，我需要的东西得到了，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伏在蜘蛛丝旁边的那只蜘蛛就站起身来，一口咬断了蜘蛛丝。

    顾七猛的冲进门去，踩着那些沾满了绿色粘液的尖刺，跑到了张顺的下方。

    这一次，剧痛从脚底传来，伤口是真实存在的，脚底被刺烂了，大量的血流出来，洗净了刺上的绿色粘液。

    顾七站在刺上，一把抱住落下来的张顺，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几根尖彻底洞穿了顾七的脚掌，从脚背上伸出来。

    由于抱住的是膝盖部分，最近的刺尖离张顺的眉心只有两厘米的距离，顾七再晚抱几毫秒，或是双脚落得更深一点，张顺的脸就会被刺烂。

    顾七紧紧咬着牙齿，忍住疼痛，把张顺拉起来扛在肩上，用力把双脚从尖刺里拔出来，再一步步走向门口，为了避免摔倒，十几步路，他竟走一分钟时间，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喘息一会。

    回到走廊时，顾七眼冒金星，感觉心脏的跳动都减缓变弱了。

    绑着双手的蛛丝被一根根扯开，张顺的双手终于可以活动，他立即扯下捂着嘴的蛛丝，急促的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顾七虚弱的躺在地上，说道：“三个原因，一是你知道他们要杀你，以后就不会再做他们的同伙，说不定会背叛导盲犬，成为他的敌人；二是你可能知道离开这个幻境的方法；三是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张顺笑了起来：“那么，就让我当一个背叛者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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