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佐仓健二端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向顾七问道。

    顾七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起来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佐仓健二把手里的红酒递给顾七。

    “不用，谢谢，我不喝酒，酒会扰乱思维。”顾七拿出支烟点上，他面前的置物台上放着烟灰缸，只要不危及飞行安全，想在机舱里干什么都行。

    佐仓健二笑了笑：“我才应该谢你，要不是你，我哪有机会见周峰……对了，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你们一直在说，我不方便插口问。”

    “她叫‘沙子’阿静，可以随意停止时间。”顾七简单的介绍道。

    佐仓健二几乎是跳起来的：“你是她徒弟？”

    顾七点了点头：“你认识她？”

    “不认识她才应该感到奇怪吧？在尼轰，她可是知名度排名第二的华夏祷师，没有哪个阴阳师不认识她的。”佐仓健二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第一是谁？”苗仪好奇的问道，它趴在另一个置物台上，面前放着盘油炸凤尾鱼。

    “那自然是‘镇邪天师’钟馗了，在尼轰，钟馗是被当作神来信仰的，神乐社每年都会表演钟馗战八岐大蛇的剧目，他在尼轰的声望很高，因为老百姓也知道钟馗，所以说你师父的知名度不如他，毕竟老百姓不知道你师父。”佐仓健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八岐大蛇？不是那个叫什么须佐之男的人杀的吗？”苗仪叼出一只凤尾鱼来，心不在焉的吃着。

    “据说八岐大蛇很强，那次其实是联合行动，钟馗是被邀请来的，‘十束剑’（とつかのつるぎ）须佐是发起人，在作战时，他的能力突然二次觉醒，‘十束剑’成为了‘草薙剑’，抢尽了风头，所以在传说中他成了主角，传说嘛，本来就是一分真九分假，越传越离谱，幸好钟馗没被忘记。”佐仓健二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苗仪点了点头。

    …………

    小型客机应对坏天气的能力远远低于大型客机，因此飞行时间相对比较长，安明市到江海市的正常飞行时间是三小时二十分到三个半小时，顾七他们这次飞了四个小时，于四点零两分降落在江海国陆机场。

    飞机直接驶进了机库，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车旁，看着飞机开进来，对驾驶员扬了扬下巴，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顾七放下梯式舱门，从飞机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佐仓健二，肩上扛着苗仪。

    揽胜车旁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说道：“各位好，我是峰叔身边的人，‘运光者’李云聪，今天负责来接你们。”

    说着，带着二人一猫来到车旁，替他们打开车门。

    顾七和佐仓健二坐进车里，李云聪关上车门，快步走到驾驶室，拉开门坐进去，发动了车子。

    “咱们俩运气差不多，哈哈。”李云聪没有立即开车，而是转头笑着对顾七说道。

    “什么？”顾七楞了一下。

    “咱们都上了教庭的黑名单啊，同病相怜。”李云聪笑得很灿烂，似乎是个阳光开朗的人——这在祷师里绝对属于异类。

    “哈哈哈，你也是因为能力？”佐仓健二大笑着问道。

    李云聪想了一会，摇头道：“不对，我更倒霉，顾先生还是因为能力，我只是因为祷师名就上了黑名单，你说是不是很倒霉。”

    “运光者？”佐仓健二不知道这个祷师名为什么会得罪教庭。

    李云聪开动汽车，叹了口气：“是啊，我能改变光的传播路径，造成光的不正常偏折，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制造一些简单的幻象，所以我师父给我取了‘运光者’这个名字，可惜我师父不知道，路西法（Lucifer）堕落之前就叫运光者，所以……”

    “噗哈哈哈哈哈……”佐仓健二和苗仪抱着笑作一团：“果……果然是你最倒霉，哈哈哈哈……”

    “简单的幻象是什么意思？让别人看不到自己？”顾七对李云聪的能力更感兴趣。

    “嗯。”李云聪点了点头：“如果环境太复杂的话，比如在城市里，我就只能制造个静止不动的幻象，藏在后面，没办法移动，毕竟光是很难控制的，如果环境单一，比如雪地、沙漠之类的，我就可以慢慢移动，人类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是靠眼睛来收集的，我的能力杀伤力不大，但是在特定的时候，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确实很有用，人类靠双眼协助平衡，如果你制造的幻象可以晃动，甚至能让人站着摔倒。”顾七立即想到了这个能力的好处。

    “学到一招，谢了。”李云聪笑着说道，快速的回了一下头，说道：“对了，还有件事要郑重感谢你。”

    “什么？”顾七好奇的问道。

    “你昨天晚上杀了一个叫‘绘师’迭戈－科希马（Diego－Cosima）的人，他可以让自己的视线穿过任何物体，还可以将自己的视野分享给接触到他的人，在他眼里，我的幻象没什么作用，所以你算是为我铲除了一个强敌。”李云聪高兴的说道。

    “不用谢我，是他要杀我，我才杀他的，并不是在帮你的忙。”顾七和佐仓健二对视了一眼。

    谜题解开了，博尼埃罗之所以能够一直为波特罗加持“圣荆棘冠”，只不过是科希马能看穿地面，分享科希马的视野后，博尼埃罗就可以从地底看到波特罗，不用担心视线内有任何障碍物，而科希马则可以把顾七的位置告诉给波特罗。

    “就算是无意的，也应该谢，反正帮了我一个大忙，这一点谁也无法特派员认。”李云聪说着看了一眼倒车镜。

    江海市位于华夏东方，长江的入海口，是华夏的金融、经济、贸易、航运中心，面积比安明市大出很多倍，从机场到天纵的总部需要一小时车程，李云聪很健谈，一路不停的向顾七介绍着这座城市，佐仓健二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以前都是公务出差，没空游玩，也专注的听着。

    在李云聪第三次看向倒车镜时，顾七开口问道：“什么事？”

    “有辆出租车一直跟在后面，三辆车之后，可能是我多心吧。”李云聪换了个挡，加快车速。

    “停下来试试？”顾七和佐仓健二同时往后看去。

    那辆出租车隐在三辆车后面，转弯的时候能看到，直线行驶的话它根本不露头，多亏李云聪心细，这才能发现。

    “如果是集体跟踪的话，这个车距是最标准的，但是单独跟踪的话，太容易被红灯堵停，不要绕路也不要转圈，放慢车速试试，看到下个红绿灯口能不能利用红绿灯把他堵下来。”顾七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不用试，咱们已经七个路口没遇到红灯了，不出意外的话，信号灯已经被控制了，毕竟车上坐着两个倒霉蛋，我觉得咱们没那么好运气。”苗仪懒洋洋的说道。

    见佐仓健二惊讶的看着自己，它又说道：“干嘛？小看猫的平衡能力？车速减慢一公里我都能察觉到，红绿灯一闪，我想看不见都不行。”

    “这么说，确实是被盯上了，会是哪边的人呢？”李云聪皱着眉，按了下收音机侧边的第三个没有标识的按钮。

    “请说。”车里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编号JH01204863，怀疑跟踪，可疑车辆为大众速腾出租车，车牌号T－W2274。”李云聪保持着匀速行使。

    “收到，十分钟后答复，请保持车辆发动状态。”对方说完，结束了通话。

    “呃……这些机密的东西，我听到不太好吧？”佐仓健二有些为难的说道。

    “没关系，既然峰叔邀请了你，就不需要隐瞒什么。”李云聪笑着说道。

    “多谢。”佐仓健二点了点头。

    …………

    十分钟后，车里响起了悦耳的叮咚声，像是有人在按门铃，接着那个女性的声音响起：“已查明，该出租车为**，车内观察不到乘客，无法获得驾驶员资料，增援人员叶氏兄弟将在雅度大酒店地下停车场埋伏，请不要错过。”

    “收到。”李云聪又按了一次那个按钮。

    雅度大酒店在他们目前的位置与天纵本部中间，等他们以这样的车速开到那里时，叶氏兄弟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对方似乎准备得很周全，连交通灯都控制了，应该会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你最好提醒一下来增援的人，要埋伏的话，最好提防着会出现黄雀在后的情况，地点虽是临时决定的，但是他们有可能一出天纵本部就被人盯上，如果他们被干掉，在地下停车场被埋伏的就是我们了。”顾七提醒道。

    佐仓健二和苗仪都已经见过顾七的这一面，李云聪第一次接触，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我立即给他们打电话。”

    说着，他拿出手机，接通车载蓝牙，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