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零七章 刚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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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极乐自有规矩,我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干涉人间朝廷。”听了教徒的请求,圣女微微叹息道。
“圣女容禀!”听圣女好似要袖手旁观,教徒们赶忙磕头如捣蒜,一名身强力壮的铁匠似的教徒,忍不住大声道:“我等是为了执行佛母的命令,才被官府抓进来的,圣女不能不管我们啊!”
“佛母,”圣女微微皱眉道:“她有什么指示?”
“这……”那铁匠不禁迟疑起来,他是过毒誓的,若泄露佛母的计划,将下阿鼻地狱。
“为难就别说了。”圣女善解人意道:“本座也不太想插手佛母的事情。”说着手一扬,淡淡的烟雾伴着檀香腾起,圣女那婀娜的身形,便若隐若现起来。
见圣女这是要离去,众教徒急了,纷纷大声对那铁匠道:“有什么事不能对圣女说?!她老人家还能害咱们不成!”在白莲教中,圣女就是精神领袖,是教徒们无条件信赖的对象。
“哎……”那铁匠见圣女的身影快要消失,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忙大声喊道:“佛母说正月十五有灭魔大会,让我们组织人进京,制造混乱配合行动!”
“还有呢?”圣女的身影几乎完全消失,声音也若有若无。
“再没有了。”铁匠大声道:“上头只吩咐我们这一句,别的什么都没说!”
“圣女!圣女!”光线渐渐暗淡,烟雾也消失了,教徒们不见了圣女的身影,惊恐的齐声呼喊也没有回应。若非那一地的花瓣,还有一动不动的官差,他们真以为自己了一场梦。
见圣女真的消失,教徒们恼火极了,瞪着那铁匠道:“都怨你,竟敢怀疑圣女,这下气走了圣女!害苦了咱们!”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小性子,”铁匠委屈道:“再说我就迟疑了一下,就啥都说了啊!”
“迟疑一下也是怀疑!圣女已经修成正果,神目如电,”教徒们愤怒道:“你心里想什么人家都知道!”
“嚷嚷什么!”教徒们正争吵着,那百户的声音突然炸响。教徒们登时噤声,吃力的转过头去,就见那锦衣百户和锦衣卫已经恢复了自由,正满脸不爽的看着他们。
万幸的是,这些家伙仿佛忘记被定身前生的事情,没人再来捉拿那个吐痰的兄弟……。
锦衣卫,都督签押房,那位在牢中宝相庄严的圣女,此刻竟小鸟依人的蜷在王贤怀里,俏脸通红通红,美目中是浓的化不开的神情。她的小嘴朱唇微肿,瞎子都能看出刚刚和王贤热吻过。
“小怜,想不想官人?”王贤揽着圣女的纤腰,轻嗅着她间迷人的香气。
“当然了,小怜都想死官人了……”那圣女自然便是顾小怜,她在山西和河套之间,安置归顺朝廷的山西白莲教徒,迄今已经两年多了……
“那这次,就不走了吧。”王贤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说道。
“嗯。不走了。”顾小怜坚定的点点头,将脸贴在王贤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喃喃道:“小怜再也不离开官人了……”
其实这两年间,王贤没断了和顾小怜书信往来,知道那些教徒已经在河套安顿下来,渐渐和蒙古百姓融合一体……其实冲突和对立很多时候是因为贫穷,当富庶的河套地区可以容纳汉蒙两族百姓,当汉族百姓为蒙古牧民们带去了农作冶铁制瓷医药纺织等各行各业时,淳朴的牧民们自然会奉为上宾,与他们和谐相处。
如今,教徒们已经摆脱了昔日造反的身份,在河套安居乐业,顾小怜其实早就可以回内地与王贤相聚,但她心思细腻,不清楚王贤的想法,便不肯贸然出现,打扰他和林清儿的平静生活。还是王贤这个没良心的,终于想起她来,写信让她进京一起过年,顾小怜才放下那颗幽怨的心。
不过顾小怜十分懂事,知道这次宝音进京,他们三口团聚机会十分难得,便不肯在年前进京,本打算等宝音返程后?出现。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白莲教徒的事情,让王贤想到,她和张五可以帮上大忙,是以命人急召顾小怜进京。
王贤出京就是去接她和张五,因为担心白莲教无孔不入,走漏了风声,两人顾不上温存,就开始布置开头那场天女下凡的把戏……对于在山西,早习惯了装神弄鬼的顾小怜,这一套实在是轻车熟路了……
此刻,一出手就套出了情报的圣女陛下,像只调皮的小猫,缩在主人的怀里,扭来扭去想要奖赏。王贤被她扭的一阵阵蹿火,但震惊于得到的情报,实在无心**,扬手一巴掌,打在顾小怜挺翘的臀上,低声道:“别闹!”
顾小怜果然乖乖不动,一脸小幽怨的惴惴望着王贤。王贤不禁苦笑,捏了一把她的椒乳道:“等我回来。”。
王贤穿上公服,急匆匆赶到紫禁城,递了牌子求见皇帝。虽然朱棣这几日不见外臣,但麾下大特务头子递牌子,必有要事急奏,自然还是要见的。
王贤到了乾清宫,见朱棣一身月白色的武士服,刚打完一路太极,正在那里歇息,似乎龙体有大好的迹象。
朱瞻基将一块温热的手巾奉上,朱棣接过来擦擦汗,又接过一杯茶喝下去,才瞥一眼跪了半天的王贤道:“有什么事?”
“回禀陛下!臣奏请宣旨,今年京城取消放灯,”王贤忙答道:“上元节停止一切集会!”
‘噗……’朱棣一口茶险些喷了朱瞻基一身,一把扯过毛巾,一边擦嘴一边恼火的骂道:“你胡说什么?!朕又没死,为什么不让百姓放灯?!”
王贤自然知道,这年代诸多讲究,比如上元节一定要放灯,以示欢庆。若是赶上阴天下雨,就会认为是不吉利,只有生国丧,才会取消灯会。但这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忙硬着头皮,将在山东遇到佛母听到那谶语,又在京城暗中搜捕连日审讯,获悉白莲教在正月十五将有大行动,要把北京城变成人间地狱云云,禀报给皇帝知晓。
朱棣耐着性子听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拍案爆:“狗屁!你让那个狗屁佛母吓破胆子了吧?!”说着指着王贤道:“白莲教作乱自古未绝,依着他们的宣言,这世界都毁灭几百次了!你个堂堂锦衣卫都督,居然还信他们那套!”
“陛下,这次确实非同以往,”王贤苦劝道:“那些白莲教徒分明处心积虑谋划已久啊!”
“那是你的事情!”朱棣粗暴的挥挥手,满脸不悦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是吃干饭的吗?!”
“陛下……”王贤还要劝谏,朱瞻基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王贤只好住口,听朱棣沉声道:“你听好了,上元节照旧放灯,任何庆祝都不会取消。”顿一顿又蛮横道:“这期间,京城的安保工作必须做好,出了事,唯你是问!”
“这……是……”王贤郁闷的快爆了,心说还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帝老儿压扁人啊!
“去吧!”皇帝烦闷的挥挥手,不想再看见他。
“臣告退。”王贤只好躬身退下……
出了乾清宫,王贤烦闷的吐出口浊气,见宫里头明显加强了巡逻,他的心情才稍稍好一些……显然,死太监听进了自己的建议。
正要走出乾清门,王贤听身后太孙唤了一声,便站住脚,等朱瞻基上前。
“我也要回去,咱们同路。”朱瞻基过来,拍拍王贤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今天太孟浪了。”
王贤笑笑没说话,和太孙并肩走在宫中甬道上。
“我听到个说法,是我父亲拜托你这么干的?”朱瞻基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王贤警觉的抬起头,看太孙一眼,低声问道:“谁说的?”
“你甭管谁说的,”朱瞻基沉声道:“就说有没有吧?”
“没有。”王贤眉头紧皱道:“你自己的父亲自己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曾做过阴私勾当?!”
“没有就好……”听王贤的声音严厉起来,朱瞻基有些歉意的笑道:“我也不信,可就怕皇爷爷信。”
“哦?”王贤瞥一眼朱瞻基,示意他说下去。
“你走后,皇爷爷大雷霆,说你受了我父亲指使,”朱瞻基小声道:“想骗他取消上元节花灯,不知有什么图谋。”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王贤不禁气愤道:“皇上对太子的猜忌,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哎……”朱瞻基躲闪着王贤的目光,朱棣今日和太子的关系恶化若斯,也有太孙殿下一份功劳。
“不管怎样,”王贤抓着太孙的胳膊,沉声道:“正月十五肯定有事生,你要把皇上劝过来!”
“嗯。”朱瞻基和王贤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如此郑重,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便点头道:“我尽力而为……”说着又有些泄气道:“不过皇爷爷如今愈刚愎自用,恐怕说什么都白搭……”
“事在人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