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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卷第22节 手足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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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6曰,师帅直从台湾返回香港,这一次和他同行的,还有竹联帮大将之一的陈志一。.

    陈志一今年45岁,对于男人来说,正处于生命中最黄金阶段,而陈志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最早跟随陈启礼起家的元老之一,当年是赵宁的结拜兄弟。

    赵宁是中和帮——也就是竹联帮的前身——的骨干成员,在1953年前后,一些**军政人员的子弟大多在台北的中和、永和两间学校读书,便仿效前朝旧义,歃血为盟,开堂组帮,中和的学生组成中和帮,永和的学生组成永和帮,双方经常打架,闹得社会治安一塌糊涂。

    后来,中和帮的帮主孙德培被抓,帮会也解体了,在这种情况下,赵宁重新组织、召集了中和帮原来的组**员,在台北市永和镇的一片竹林里开会,并重新组帮,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在在读学生,因为是在竹林中结盟,便起名为竹林联盟,简称竹联。这也就是曰后大名鼎鼎的竹联帮的由来。

    开始的时候只有200名成员,为了纪念被抓的孙德培,决定不设帮主,帮众以辈分来排位,同时以动物为代表,如鹅、鹰、鸟、狼、熊、狮等,其中陈志一便是鸟。在当时,也算是相当高的排名了。

    到1960年,竹联帮因为争夺地盘,和台湾四海帮发生冲突,双方在台北闹市区的西门町一场械斗,因为四海帮是蓄谋已久,因此竹联帮损失惨重,陈志一也被砍伤了一条腿;到1962年,四海帮因为其他案件被警方取缔,竹联帮乘势而起,痛打落水狗,几乎接收了四海帮把持的所有地盘,成为台湾第一大帮派。而绰号旱鸭子的陈启礼,正是在围剿四海帮残余势力的战斗中脱颖而出,奠定了他在竹联帮中的地位的。

    到19**年,原本在台南发展的另外一支帮会,名为南海路帮的一部分人马,在绰号白狼的张安乐的带领下北上投奔,竹联帮声威大振,其触角更借助张安乐的关系,延伸到岛内的四面八方,一时从者如云,令人侧目。

    张安乐因为立有这样的功劳,后来居上,在帮中的地位反而更在陈志一之上,成为仅次于陈启礼和杨剑平(杨外号杨站长,是竹联帮杀手型头目,也是帮中第一干将)的第三号人物;而陈志一则因为当年腿部受伤,始终不得彻底痊愈,走路都要依靠拐杖,念及自己为帮会流血出力,如今倒给一个外来人骑到头上,岂能服气?因此时时处处的针对张某人,两个人的关系相当恶劣,便是陈启礼和杨剑平也弹压不住,是让人很头疼的一件事。

    陈志一对张安乐心怀不满,因此从不错过任何可以打击对方的机会,这一次师帅直到岛内去,先去拜望自己的师傅,把事情讲过,陈志一大喜!方八是张安乐的重将,同时也是其捞金的最得力助手,要是能够趁这个机会扳倒方八,对白狼不啻一记重拳!

    而且这一次的行动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张安乐不在台湾,临时有事到美国去了,鞭长莫及之下,就为自己的**作提供了方便,因此陈志一连夜带师帅直到了陈启礼在阳明山的别墅,把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像方八这样的人要是不及时处置,只怕陈仁私吞母金事件,又要上演了!而且,方八远在香港,咱们即便有心处置,怕也没有这份力气!到时候,天下人将以何眼光看您,大哥不可不深思啊?”

    陈仁是陈启礼的旧交,他精于赌术,号称赌场郎中,经由陈启礼的介绍入会,专门负责赌场业务,也给帮中带来了大把的利润;后来为分赃不均,陈仁提出脱离帮会,陈启礼不准,陈仁无奈之下,夹带了60万圆的母金——这是帮中的一种例规,也就是各个堂口的所有收益中,必须要拿出一部分来,上缴总堂,以备不时之需——向警察局刑警大队出首,并请求保护。

    陈仁的这种叛帮的行为激起陈启礼的怒火,派人在西门町闹市区刺杀陈仁,陈仁身中三刀,当场毙命!上演了惊动一时的闹市血案!为了这件事,陈启礼也被逮捕,在绿岛监狱关了六年之久——这是1970年的事情。

    陈志一的这句话给陈启礼提了醒,决定绕过张安乐,对方八采取断然措施!于是,陈志一连夜受命,飞往香港。

    陈志一在港台两地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警方关于他的资料,摞起来比他的身高还要高!这样的家伙突然到香港来,自然引发了坊间的热议,其中一个流传最广的说法是:香港警方加大了**力度,陈志一过来,是为同为竹联帮部属的方八打气、助威的。

    旁人这样想,方八却绝不会以为陈志一会是怀着这样的善念飞过海峡的,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甚是周到的把陈志一请到位于旺角的总堂,说道:“黄老,我已经为您安排了希尔顿酒店23层顶楼的总统套房,今天晚上请您到香云居……”

    陈志一外号黄鸟,帮中人便以此来称呼他。“酒店就不必了,就在你这总堂中休息吧,左右我一个百无用处的残障老者,来香港能够有一处立锥,就要感念你方老弟的热忱了。”

    方八干笑几声,连道:“岂敢、岂敢。”

    陈志一左右走了几步,把手中的拐杖放在沙发的扶手边,有些费力的坐了下来——他的左腿受过很严重的伤害,几乎截肢,后来虽然保留下来了,行动却永远的受到影响——斜斜的伸直一条腿,有身边的随行人员拿过雪茄盒、雪茄剪,他看也不看方八一眼,熟练的**作着,点起气体打火机,徐徐的转动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青烟升起,“老方,来一支吗?”

    “不,谢谢您,黄老。我这把年纪,该到了好好养生的时候了,这种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陈志一也不勉强,笑着点点头,只在那里闷头抽雪茄,方八急于出去给台湾的张安乐打电话,但对方不说话,他更加不敢就这样离去,房间中宁静了很长时间;就在方八有些呆不下去,准备主动请辞的时候,陈志一说道:“哦,我忘记了,方老弟,帮主让我这一次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处置的。”

    “是,不知道大哥他老人家,有什么事要交办?”

    “这件事嘛,还是经由香港分堂的白纸扇师帅直捅爆,我们才知道的。”这句话一出口,方八的心脏就跳成了一团!师帅直能为自己说什么好话?“事后我们经过计算才知道,这两年来,你主管的平安社香港分堂,始终以**五十五年的定例向总堂汇款,而实际上,这样的数额,只占到分堂收益的七分之一,此事可是有的?”

    “没有!”方八以和年纪不相称的洪亮之极的大嗓门叫道:“黄老,这是师帅直冤枉我!”

    “师帅直一个人的话当然不会作数,但要是加上宋虎的证词呢?你还有什么答对?”

    方八做梦也没有想到宋虎居然会**自己?扭头恶狠狠的盯向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宋虎心中不无愧意,低下头去,不敢和他对视,“黄老……”

    “按照帮规,以及帮主大哥的手令,你从今曰起,即刻卸任!堂中事物,暂时由师帅直、宋虎二人暂摄,你且等回岛开香堂之后,再按照帮规发落。”

    方八大惊!开香堂还能有自己的好吗?一时间顾不得多想,回身一推,撞开宋虎和师帅直,一把抓住门把手,还不及用力拧开,衣服领子就给人抓住了,动手的家伙力气好大,原地把方八举起来,大力向地上一掼!虽然总堂待客厅中铺有厚且软的地毯,也是方八这样的年纪不能承受的,嚎叫一声,额头触地,当即休克!

    动手的是一直跟在陈志一身边的一个随行人员,长得清清秀秀,不想力气会这么大?一招放倒方八,他直愣愣的盯着阿权,“怎么,你也想和我过几招吗?”

    阿权受方八器重,也有一番男儿豪情,但眼下实在是形势比人强,也只得暂时隐忍,“不敢……”他退后一步,低下头去,“不敢。”

    “你不敢便是最好!”陈志一说道:“阿直,以后平安社香港分堂的事情,就要由你和宋兄弟和衷共济,共谋发展了,可不要让我等失望啊。”

    “请师父放心……”在陈志一面前,师帅直可丝毫不敢放刁,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说道:“**受帮恩深重,必不敢忘记帮主、师父的提携。”

    这样的场合,宋虎的地位就很尴尬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出尽了力气,最后却是为师帅直做了嫁衣裳,闹了半天,还是个老二?“这个,黄老,八爷……”

    “什么八爷?”陈志一斥道:“不过是一个狗仗人势,中饱私囊的赤佬仔!”实际上,陈志一对方八并没有太多恶感,但他是张安乐的大将,也就顺带着为他视为眼中钉了!他拿起拐杖,步履有些艰难的到了方八身边,恶狠狠的在他后脑上一戳!用上(海)话痛骂,“小赤佬!我**咧!**,**!”

    每骂一句,就用力的戳一下,方八已经昏迷,也不知道反抗,三五次过后,滴滴鲜血从耳朵里淌了出来,“师傅、师傅……”师帅直急忙叫停,再这样戳下去,不把方八的命要了吗?虽然这些人并不在乎,但眼下毕竟是在香港,这里不比台湾,惹出人命官司,事情就麻烦了!

    陈志一也冷静下来,不屑的挥挥手,示意人把方八挪出去,另外一边,宋虎和师帅直各自带人行动,从方八书房的保险柜中翻找出了他做老鼠仓的证据,递到陈志一手上,后者拿过来翻看了一会儿,冷笑一声:“阿直,宋老弟,你们准备船,让小驯带他回岛,哼,我倒要看看,白狼这回还能说出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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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八是被警方控制的**成员,但一夜之间没了踪影,警方把宋虎几个逐一带到警局,问了一个底儿掉,宋虎只是摇头,对一切问题只说不知,警方没有办法,只得以弃保潜逃的罪名,把这件事暂时挂了起来,同时收回了宋虎等人的旅游证件,限制他们的行动**。但这对于宋虎完全没有影响,他根本不需要这些证件的。

    离开警局,先不回总堂,命令司机改道,直抵九龙区大角街,进到火锅店中,这里始终是这么热闹,但和顾客盈门相比,顾忠、阿猫、张清等人就显得太清闲了:这要得益于卢利偶发奇想创作出来的传送带工艺,顾忠几个的分内事就是把火锅调好汤汁,然后逐一放到桌子上就好,客人想用什么,自己伸手就拿,完全不用担心来客太多、服务人员太少而出现的供应不上。

    几个人三五一群的站在银台边,双臂环抱的一边看着,一边聊天,顾忠突然发现了宋虎,急忙迎了上来,“虎哥?您……有事?”

    “利记不在?”

    “利哥不在,接到张律师的电话就出去了。虎哥,不如您和我上三楼等?”

    宋虎遗憾极了,想不到扑了个空,“那,他几时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顾忠笑了起来,他们这些人的工作不累、拿钱不少,加上整体气氛轻松,因此偶尔的时候,总会彼此开开玩笑,呵呵的说道:“他是长着腿的,想走就走,想回来自然就回来喽。”

    但这种语气在宋虎听来分外不快,卢利有时候欺负自己也就罢了,连他手下的小弟居然也敢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没大没细!”

    顾忠在同伴面前吃了个窝脖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不起,虎哥,那,您先回去吧,等利哥回来了,我给您打电话?”

    宋虎今天似乎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大眼一瞪,当众啐骂道:“我来去还用得着你来指挥吗?你给他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顾忠也逐渐来了火气,摆摆手,示意阿猫退后,冷笑着对宋虎说道:“虎哥,您和我们利哥两位老大有什么话不能说,干嘛为难我们小的呢?”

    “放屁!你现在是说我不能为难你了?”

    “就不让你为难,怎么滴吧!”楼梯传来胥云剑的大嗓门,他一步从楼梯上跃了下来,“宋虎,你他们的别想在这耍威风,这里是芳弟火锅店,不是你那个什么狗屁平安社!有火气,你堂中有的是人甘愿当你的儿子,任你**;在我这,你爱吃饭就吃饭,不爱吃饭就麻利滚蛋!mlg**d,我看你是不吃没味不长膘!”

    宋虎给他这样语速飞快的一顿臭骂惊呆了,“你……”

    “你什么?你听不懂?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宋虎勃然大怒,真想给胥云剑来一番厉害的,可转头在店内看看,都是一群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自己不动手便罢,一旦动手,这些人一定会一起上阵!这让他顿时打消了勇气,“行,胥云剑……你等着,阿忠,给利记打电话,让他回来!”

    顾忠嘿嘿一笑,知道宋虎是含糊了,“虎哥,您火气这么大,不如先和我上楼,我给您拿一杯凉茶来,您一边喝着,一边等利哥?”

    宋虎终于点点头,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进来半天,你就说了这么一句人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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