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节 格局
夏力行很喜欢这种只有三个人随意闲聊的宽松空间。
马志勇是足艮随他多年的老人了,品行口风都毋庸置疑,而陆为民也正在融入这个特殊的氛围,原来高初也是这样,之前地委办也曾经考虑了一个人跟自己,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氛围,所以他才不得已重新让高初又跟了自己一段时间,但这个陆为民又让他重新找到了那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下这种私下的闲聊也是对自己繁忙工作之余一个解压释放方式,而且很有效,至少对自己是如此。
“夏书记,这大概就是效率兼顾公平的一种体现吧?”陆为民笑吟吟的接上话,“我觉得对于贫困地区的扶贫关键还是在帮扶方式,那种给钱给物的方式看起来固然光鲜,但是却是治标不治本,甚至会让贫困地区产生依赖性,对于贫困地区自身的造血功能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而真正要让贫困地区脱贫致富,精神面貌改造、基础设施改善、项目扶持缺一不可,这才能真正让这些地区走上自我良性循环发展。”
夏力行不为人知动了动眉毛,精神面貌改造这句话深合他意,他这段时间也走了一些县市,也调研了几个单位,给他最深刻的感受还是精神面貌落后,思想观念保守,坐等看的心态尤为明显,如果说原来黎阳地区北六县那便是小富即安的心态占据着统治地位,那么这边南七县就是安贫乐道自得其乐而不思求变的心态的极致发挥,甚至进入了一种攀比谁更差的病态心理了。
孙震在调研了几个县市之后也和自己交换了意见,在这一点上两人观点一致。
“小陆说得好啊,贫困地区的改变关键还是在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的改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多领导干部都没有意识到。”夏力行点点头,“我们丰州这边这种现象尤为严重。”
这话陆为民就不好附和了,作为丰州地区地委书记,夏力行当然有资格这么说,他一个秘书就不能对此观点置评了。”夏书记,道路交通设旌和通讯基础设施的改造也就是省里边对我们丰州地区这个贫困地区的一个试点行为,这两项工程应该能够为我们丰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起到强大的造血功能。”陆为民委婉的岔开话题。”基础设旌改善当然是好事,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领导干部的思想观念也要跟上才行,否则你就是让我们丰州备县都贯通高速路,县县都通大哥大也是那么一回事,根本性内生性的问题解决不了,一切都是空谈。”夏力行摇摇头,看着汽车驶出丰州城区向东北驶去,夏力行注意力落在了沿线道路的改造上。
丰吉路的改造已经启动,三级公路改造成为二级公路不是简单的路面改造,这还涉及到路基的拓宽,丰州殷的路基要从八点五米拓宽到十二米,而吉庆段部分路段也要从七点五米拓宽到十米,这个工程量不小,而且按照要求,这条公路路面是要以沥青路面为主,少数路段则用标准水泥路面,预计要到92年10月国庆节也就是丰州地区成立一周年时全面竣工通车。
有省里资金保障,加上前期筹备小组一成立就在为丰古路的建设做准备,丰古足各的改建进度还是相当快的,这才正式全面启动建设不到一个月,工地上已经有了热火朝天的气象,沿线都有不少工程机械和拖拉机,还有大量的民工在工地上忙乎着。
由于道路是分段改造,路上车虽然不算多,但依然经常堵车,奥迪行驶得很慢,时停时走,进入吉庆段就更慢。
道路进入吉庆境内之后山势起伏开始变得大起来,但是这一段还属于大淮山脉余脉,地质状况也还和丰州其他几个县市相似,而吉庆县城就正好处于大淮山脉和北边的黎山山脉交汇处的一个冲积扇上。
“马师,这样走,恐怕得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吧?”前世中陆为民作为秘书陪孙震有机会跑吉庆这边时丰吉路已经竣工了,而现在还处于改建初期,陆为民目光也在窗外流淌。
“算不错了,这样一殷一段修,至少也可以维持正常通车,好在吉庆和丰州的联系历来不算多,车流量不大,我都听见不少司机说,就目前的路况也能满足需要,地区里边要修应该先考虑把丰双路或者丰大路这才最紧要。”
马志勇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右后座的老板,笑着道:“那边车流量可要比这丰吉路大多了。”
“哦,有这个说法?呵呵,丰古路现在看起来车流量不大,那是因为丰州以前不是地区行正叟中心,现在丰州成立地区而吉庆又属于丰州,日后联系就会很快密切起来,这两地之间车流量也会大幅度增加。”陆为民含笑解释。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人说就算是丰州成立了地区,但是吉庆那边主要还是和黎阳那边联系往来更多,丰州这边基本上和吉庆没啥经济联系,原来吉庆女人都不愿意嫁到丰州这边来呢,倒是不少丰州女子嫁到吉庆和北六县那边去。”马志勇在老板和陆为民面前也没有啥忌讳,想到啥说啥,“要想让吉庆那边的人对丰州这边服气,那咱们丰州这边也得拿出一点像样的模样来才行,现在这丰州虽然现在也是市了,可说实话这城市建设比起吉庆县城来都要差不少呢。”
马志勇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无论是夏力行还是陆为民都默默点头,认同这一点。
话粗理不糙,吉庆县凭啥对你丰州服气?
论总体经济实力,论城市建设情况,论老百姓富裕程度,你丰州都无法和吉庆相比,就是城镇人口比例吉庆也要比丰州高得多,北部山区里边几大国有煤矿、磷矿,加上吉庆特有的烟叶种植业,使得吉庆的确可以傲视丰州而丝毫不怵。
丰州唯一占优的就是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黎阳地区商贸集散地自古以来就有北黎南丰只说,尤其是在清未民初丰州更成为整个黎阳地区的水陆集散码头,但是随着解放后北部六县的矿产资源得到开发,北部六县经济发展速度迅速将南七县甩在了身后。
改革开放这十来年里,北部六县经济发展速度也远超南七县,尤其是财政收入距离拉得更大,无论是北部哪一个县的财政收入都可以抵得上南部除吉庆之外的三四个县财政收入,主要依靠农业的南-县也陷入了越穷越落后,越落后越穷的境地,无论是道路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工业投入,都远无法和北六县相比,这也使得南北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这也使得吉庆这个在地理上大部分行政区域属于南边,但是在经济联系上与北边的密切程度却又远超南边的县份威为一个夹心饼干和争论焦点。
在黎阳地区的领导干部里,南北之争也历来是焦点,以至于昌江省委省府不得不在黎阳地区干部任用上考虑得更周全一些,像地委书记和行署专员两个党政主要领导一般都考虑从省里下派或者从外地交流去任职,从夏力行前任开始就开始坚持这个原则,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原黎阳地区党政班子不团结的痼疾,但是在副职和县一级党政班子里,这种情况依然较为突出。
南北地域特点差异和经济上的差距造成了黎阳地区最终现在一分为二,但是吉庆作为争执的焦点却被划给了丰州,这也算是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隐患”或者说“导火索”。
像原吉庆县委书记萧明瞻就是吉庆土生土长本地人,一直在吉庆成长起来,在吉庆担任县委书记时颇有威信,但升任丰州地区行署副专员之后却在行署里边有些形单影只的味道,这在整个丰州地委和行署大院里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现在从县长升任县委书记的吉云坤却是阜头县人,如果不是从工作就一直在吉庆,加之其岳父也是原来吉庆县人大副主任,估计吉云坤想要在吉庆成长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离开了吉庆到了丰州,萧明瞻在吉庆依然有很大的影响力,这也使得吉云坤在吉庆的工作受到了不少影响,都说萧明瞻最初的希望是担任丰州地委委员兼吉庆县委书记,但是未能如愿,所以就故意在吉庆留下了不少绊子,让吉云坤工作受到很大掣肘。
各种各样的风声也通过不同渠道以各种不同版本传到了地委行署里边,但是当事人们却都很默契的对这种传言置若罔闻。
这里边的弯弯绕陆为民也是到了地委里边耳濡目染渐渐明白来的,这丰州地区一威立却也有一批北六县的干部不可避免的过来,而黎阳地区那边留下来的一样也有南七县成长起来的干部,现在就真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如何破除这种干部地域观念也是地委一个很棘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