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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0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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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一意孤行

    魏拒鞍看着面前神色坚毅的后辈武夫,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昔日的光影。

    他很想称赞一番李钧的血性,却突然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变成浓浓的苦笑。

    “其实有时候也不必迎难而上,活下来,才有翻身的希望。”

    李钧绷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魏拒鞍侧头避开刺来的目光,看向屋檐下那只兀自振翅的蜻蜓。

    “当年武道序列犯了众怒,整条序列差点被连根拔起,从序者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十不存一。”

    “有的被吓破了武胆,基因重新挂锁,退化成了普通人。有的选择当狗,为了活命甘愿给人看家护院。还有些跟我一样,靠着朝廷的身份保下了性命。”

    “你现在是锦衣卫的校尉,只差一步就能取得正式编制。只要有了这层身份,哪怕是三教也不会轻易动你。”

    魏拒鞍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锦衣卫毕竟直属皇室,如今皇权虽然衰颓,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事关序列之争,皇室的那点面子起不了太大作用.

    李钧并没有点破,转而说道:“我的上线是余寇,他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机会我能帮你找,只是.”魏拒鞍顿了片刻,声音艰涩说道:“伱要放弃破七的念头。”

    魏拒鞍没等李钧开口,急声道:“重庆府锦衣卫总旗是纵横家序列的人,也是个狂热的复兴派,立志要恢复锦衣卫昔日的地位。”

    “联弱胜强是这条序列的仪轨所在,以你的天资他肯定会接纳你。等到三教的势力没有这么大,就还有破七的机会。”

    “而且重庆府那个地方地势奇崛,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充斥其中,没有哪条序列能够一家独大。你到那里也不用担心会被针对。”

    魏拒鞍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身上那股豪迈的气概早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萎靡了不少,

    “可如果三教的势力始终如日中天,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钧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魏拒鞍脸色微微涨红,“人在不断的进化,没有哪条序列能长盛不衰。武道序列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是这个过程要等待多久?十年,百年,还是千年?”

    李钧咧嘴一笑,语调放柔,“魏大..哥,你的善意我懂。可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不喜欢拾人牙慧,更喜欢亲手让别人家道中落。”

    此刻那道从青瓦缝隙中落下的天光随着日头转动,倾靠向魏拒鞍那一边。

    李钧存身在一片晦暗之中,眉宇间却翻滚着一股狠辣和匪气。

    沐浴一身光霞的魏拒鞍,脸色却惨白如纸,“死在这条路上的人太多了。”

    “起码他们倒下的方向朝着前路。”

    前路

    魏拒鞍神色一时恍惚,一双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数次,终是暗叹一声。

    如果自己当年有这份狠劲,恐怕也不会被人破了纯粹血肉,沦为昔日最看不起的兵道。

    魏拒鞍长出一口气,如同吐出了堵在胸口郁气,看着李钧笑骂道:

    “老子混了那么多年,用得着你小子跟我讲这些大道理的?要找死随便你,反正以后到了下面,你别怪我没劝过你就行。”

    “那不能,是非好歹我还是分得清楚。魏哥你这份情谊我记住了,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吱会一声,袍哥”李钧咬住话头,转而说道:“我义不容辞。”

    “算了吧,你自己一身账都算不清,还帮我?”

    魏拒鞍脸色一正,“你要小心点余寇这个人,你别看这个胖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背景和实力都不容小觑。”

    李钧心头一沉,“余寇除了锦衣卫的身份,还有其他背景?”

    “当然有了,上面没人怎么当官?”

    “这个死胖子是成都府道门寡头青城集团的股东之一余家的子弟,虽然算不上大股东,但在青城山上有个道七的长辈。”

    “他们这种家族可跟顾家那种门阀不一样,没那么能生。余家这一代就余寇这么一个子弟,所以精贵的很,身上乱七八糟的法宝肯定少不了。”

    魏拒鞍一脸严肃的叮嘱李钧,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不过这种独苗苗的道血,一般大补。”

    “息蜓郎,一个能迷惑人感官的小玩意儿,平时挂在身上就行,待机时间长,没电了扔水里泡一下,送给你了。”

    魏拒鞍站起身来,伸手召回檐下的蜻蜓扔给李钧,随后便朝着院外走去。

    李钧拇指摩挲着手掌之中这只恐怕价值千金的息蜓郎,看着魏拒鞍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前人砍树,后人遭灾。以前的武夫结下的仇怨太多,让咱们这辈人成了独夫,魏哥你恨过吗?”

    魏拒鞍站在门槛之前,头也没回,只是朗声大笑。

    “为什么要恨?这条路老子走的爽的很。我只是恨自己没本事,没能扬了那群杂碎的骨灰。”

    等魏拒鞍走了许久之后,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宋礼才姗姗来迟。

    他单手抓只一副卷轴走到檐下,脸上神色淡漠,和先前那副谦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东西放下就行,钱后面会有人汇到宋老板你的户头上。”

    李钧此时还在把玩那只息蜓郎,根本没有注意到宋礼的异样。

    “这画上可沾了不少人命。”

    “最近的一条,就是我在收这副画的时候。那个土夫子居然敢拿假画糊弄我,当场就被我砍了四肢,找了个荒坟把他埋了进去。”

    “这是一件脏物,按大明律例不允许买卖,这点法你不懂?”

    李钧终于抬起眼睛,“你有病?”

    “我没有病,是你们有病。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佛以慈悲乱心,道以长生惑民。你们才是帝国的病灶所在。”

    说的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一个文物贩子觉悟这么高?!

    李钧一时愣住,突然看到宋礼那双眼睛。

    茫然之中带着阴翳,像是在眼球上覆盖上了一层毛玻璃,脑海中蓦然响起一个词语,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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