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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16章 女人若水,堵不如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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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点不到一点,全淡如叩门进入。待全淡如将冷茶换成热茶,冼耀文说道:“淡如,不是让你过了元宵再上班吗?”

    全淡如这个生活秘书名义大于实际,冼耀文几乎没让她做本职工作。

    “先生,我在家里没事做,不如早点上班。”

    过年期间,全家有聊过全淡如工作的话题,稍一分析就明白,小儿子的老板冲小儿子养着大女儿这个闲人,几乎不需要做事,白领一份薪水。

    这样是不行的,会拖小儿子的后腿,大女儿要么发挥点作用,对得起薪水,要么干脆辞职。

    全淡如自然不想辞职,那只能发挥作用。

    “好吧。”冼耀文淡淡一笑,往桌面指了指,“不要站着,拿份报纸去边上坐。”

    “是。”

    待全淡如坐好,冼耀文收起桌上的笔记本,捧起热茶啜了一口。

    全淡如来了,全旭也就快到了。

    四点整,不早不晚,全旭来了,手里拿着一角瓜子。

    冼耀文不等他开口问候便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来到山今楼街对面,冼耀文将雪茄袋交给全旭,换了他手里的瓜子,抓出一小把在手心,慢慢磕着。

    磕上几颗,待全旭递上修剪好的雪茄,冼耀文先帮全旭点上火,然后给自己点上,吸了几口,启齿说道:“从此刻开始,你的工作岗位是我的秘书,先在我身边跟几天适应一下,然后你回美国继续你之前的工作,五月初我会重新安排你的工作。有意见吗?”

    “没有。”全旭干脆地说道。

    “从书面报告和远程接触来看,杰西卡·克拉克的工作能力不错,等我近距离接触一段时间,就会决定是否培养她。

    一旦把她列入培养对象,你们会一个天南,一个海北,而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你们两个之间很难有未来,如果要结束,体面一点。”

    “明白。”

    冼耀文笑着拍了拍全旭的肩膀,“你小子近墨者黑,在女人方面也不是省油的灯。”

    全旭羞赧一笑,“先生,我年纪还小。”

    “嗯,你还不到在几棵树上吊死的年纪。”冼耀文揶揄道:“玩归玩,多注意身体,再忙也要锻炼。”

    “我在纽约每晚都锻炼。”

    “很好。”冼耀文颔了颔首,“回纽约后,抓紧时间强化法语和德语,你很快会用到,而且是大用特用。”

    “好的。”

    冼耀文搂住全旭的脖子,两人就这么站在街边抽着雪茄,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聊每款车的性能,也看着来往的行人,聊不宜用文字记录的话题。

    站了二十来分钟,冼耀文带全旭去了趟艺林宝行,给全旭挑了两块适合他的手表,又带去张活海那里量身,给他置装的同时传授一些搭配知识。

    六点半。

    蓝塘道别墅的园里弄了两个铜火锅,一个是南方吃法,肉皮、白菜、肉丸、笋干、粉丝,搁点剁椒、雪里蕻慢慢炖。

    另一个北方涮锅,自家养的羊宰了,剃了黄瓜条、羊里脊、羊上脑、羊磨裆等冻上,涮的时候临时切。

    桌前四个人,冼耀文、全旭、孙树莹、陆雁苏,孙树澄上班去了。

    冼耀文站着,用专门切羊肉卷的刀切着一头沉。

    全旭半蹲着,照顾桌边的两口砂锅,他显摆了一下,要给大家做龟羊汤和黄焖田鸡。

    他本想做虾蟆,就是癞蛤蟆,被冼耀文劝住了,癞蛤蟆身上带毒,料理需要技巧,冼耀文不太信全旭这个城里小子会料理。

    孙树莹也没闲着,拿着玻璃钵炮制醉虾。

    陆雁苏比较尴尬,想做点什么吧,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什么也不会,还好桌上有一盘苹果,她拿着刀削皮,算是让自己摆脱吃闲饭的嫌疑。

    冼耀文切好十来盘各色羊肉卷,柴妈正好端来一个大砂锅,他接过坐在一个炉子上,羊蝎子刹时发出咕嘟声。

    打开另一个砂锅盖,叉出六条卤羊舌放在砧板上,让孙树莹切片,他又来到一个搪瓷脸盆前,瞅一眼里头的大块羊肉,取了铁签子开串。

    差不多一斤半羊肉一个串,半脸盆腌肉只串了七个串,戚龙雀取走拿去放在角落里的炭火上烤,柴妈又出来了,捧了几盅高丽羊脑,放下,又回屋捧来一锅带皮羊肉萝卜煲、两碗米饭。

    谢家兄妹先吃,其他人继续各忙各的。

    七点。

    将各自的劳动成果摆上桌,开整。

    冼耀文给两位女士倒上醒好的红酒,给自己和全旭倒上小杯海马酒,场面话和干杯都省略,各自按最舒服的节奏吃喝。

    涮了一筷子羊肉卷,蘸着蘸料送进嘴里,等咽下,冼耀文便对挨着坐的陆雁苏说道:“在堤岸有没有遇到麻烦?”

    “遇到一点小麻烦,正好碰到水果市场的新旧势力交替,要了天价装船费,许本华帮忙解决了。”

    “新势力还是华人?”

    “越盟奠边府新搬到堤岸的华人,以广西佬为主。”

    冼耀文轻轻颔首,“路蹚出来了?”

    陆雁苏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许本华帮忙牵线认识了黄水梨,黄水梨介绍了几个华人地主给我认识。

    按你的吩咐,我和范玉美琪成了朋友,她给我介绍了两个越南佬果园主,都已经约好初夏去看种植园。”

    冼耀文夹了筷带皮羊肉在嘴里嚼着,“和范玉美琪交往当心着点,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仅仅是咖啡店老板娘那么简单。”

    “越盟的眼线?”

    “不无可能,总之多当心。”羊肉咽下,冼耀文端杯呷一口酒,“说一下柚子的利润率。”

    “总共动用本钱不到4万,运了两趟柚子,现在本利10.7万,利润率差不多168.1%。”

    “算上你的差旅费了?”

    “算了。”

    “第一次做,能有这个利润率值得骄傲,虽然这次的柚子比较取巧,避开了水果生意最麻烦的损耗问题。”

    冼耀文换上公筷,从龟羊汤的砂锅里夹了一筷裙边到陆雁苏的菜碟里,“找刘荣驹聊聊,让他安排几个人给你打下手,往后你多张嘴,少亲力亲为,苦活累活交给别人干,你掌控全局。”

    “是不是晚一点,甘甜果行的业务想铺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夹一片肉皮放进嘴里嚼了一口,冼耀文不紧不慢道:“比起做得好,我更想看到你管得好。归根结底,水果生意并不复杂,低买高卖,只是环节多,流程有点烦琐,只要不怕累,很多人都能一手做下来,但生意的规模一大,却很少有人能掌控住。

    很多人做生意,容易犯盲目的错误,听说越南的柚子5仙一斤,香港这边卖到3毫,拿着本钱就一头扎进去,但他们对越南一无所知,对水果也是一无所知,能不能赚到钱取决于运气。

    对你而言,亲力亲为是为了避免盲目,避免成为赵括,整个环节了解清楚了,就该安排张三去越南,李四负责运输,王五负责销售。

    你有实战经验,对每个环节的难点了如指掌,一趟不怎么成功的生意做下来,你能发现是哪个环节没做好,知道板子该打在谁身上。”

    冼耀文拿着筷子指了指高丽羊脑,“雁苏,具体的事是谁做的,一点都不重要,我只看是谁在组织管理。陀螺再能转,主功只会记在鞭子身上,徐庶的能力再大,他永远享受不到徐母的待遇。

    羊腱子肉再鲜美,永远比不上这一盅羊脑。”

    陆雁苏冁然一笑,“了解。”

    冼耀文勾了勾手指,陆雁苏一侧身,他在其耳边说道:“还记得你有份兼职吗?”

    陆雁苏嬉笑道:“伺候你的情人。”

    “调皮。吃完饭跟我去丽池园坐坐,我跟你聊点这方面的工作。”

    “好。”

    两人聊完,冼耀文吃了几口吃食,孙树莹主动找他聊天。

    “下午端阿姨打来电话,明天会带着女儿过来做客,她特意问了你会不会在。”

    “谭端?”

    “是的,端阿姨是爸爸的朋友,也是姆妈的好朋友、麻将搭子。”

    “嗯,上午来还是下午来?”

    “上午来,在这里吃中饭。”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去年偶遇过唐瑛和谭端,说过一起做生意,谭端问起我应该是这个原因,明天我会在。”

    “哦。”

    “你知道她女儿叫什么,几岁吗?我准备一份礼物。”

    “唐小腴,是我圣玛利亚女校时的同学,要跟你说她喜欢什么吗?”

    “不用,只是礼节性的礼物。”冼耀文顿了顿,接着说道:“有没有吩咐柴妈准备?宝树不在,这里就是你和树澄当家,不好失礼。”

    “说过了。”

    “嗯。”

    一餐饭吃到八点半,孙树莹在家,冼耀文和全旭、陆雁苏来到丽池园。

    刚在办公室就座,张力就来了,凑到冼耀文耳边说道:“杜维屏在夜总会,要见冼先生你。”

    “他的消费记我账上,晚点把他请过来。”

    “明白。”

    张力汇报完就离开,冼耀文开始琢磨杜维屏这个人。

    他没见过杜维屏这人,但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对此人都有所耳闻,杜维屏是杜月笙的亲生二儿子,排行老三,抗战期间负笈英国,后转道美国,进入麻省理工念纺织工程,抗战胜利后学成归国。

    杜月笙有子成龙,他非常欢喜,不久,杜月笙膺选全国纺织业公会理事长,由他担任董事长的大纺织厂,包括大丰、恒大、荣丰、沙市、中纺、华丰、利秦、西北毛纺八家之多,因此他极想杜维屏学以致用,能够在纺织工业上发展抱负。

    杜维屏却无心进入纺织业,他与盛宣怀的七公子盛苹丞合作,经营进出口贸易,短短时间便做得有声有色,很是赚了一些钞票。

    待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恢复,杜稚屏和他长兄杜维藩一样,领到一张经纪人牌照,他与盛苹丞合开骏发公司,在股市上呼风唤雨,1948年蒋经国在上海打老虎,打掉的其中一只老虎就是杜维屏。

    尽管当年杜月笙几番斡旋,又以点出真正的大老虎是孔家孔令侃将蒋经国的军,杜维屏还是被判了半年,之后便销声匿迹,报纸上看不见他的消息。

    冼耀文对当年打老虎的细节了解不多,对杜维屏在股市上的操作更是一无所知,不太清楚他的金融功底,却是听说过杜维屏读书方面是实打实的,就读麻省理工拿的是全额奖学金,想必此人差不到哪里去。

    “纺织专业人才,又懂金融,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来见我是个人的意思,还是老杜点拨。”

    冼耀文稍稍琢磨,便不去猜测是谁的意思,只要杜维屏有真才实学,他就敢往自己的人才袋里扒拉,人才不嫌多,只怕不够用。

    琢磨结束,他对全旭说道:“阿旭,你去夜总会玩玩,可以点瑞秋的钟,她来的时间不长。”

    全旭害臊道:“我去看表演,不点舞女。”

    冼耀文嬉笑道:“随你,一个不够找领班阿辉,让他给你安排,你还算是小鸡仔,不要栽老油条手里,去吧。”

    闻言,全旭扭捏着离开。

    冼耀文冲他的背影努了努嘴,“被我带坏了。”

    陆雁苏莞尔一笑,“你是打算重用他吧?”

    “孔夫子说无欲则刚,但他一生都在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奔走,圣人姑且如此,何况是凡人。女人若水,可疏不可堵,熟悉水性,才不会被小浪头掀翻。”

    陆雁苏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看中我的原因?”

    冼耀文呵呵一笑,“古今中外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女人,没有一个不骚的,藏而不露的骚是最危险的,不骚则已,一旦骚起来什么都能出卖。

    世人只说美人计,罕少提及美男计,其实美男计比美人计可管用多了,一经使出,甚少空手而归。”

    陆雁苏啐道:“骚太难听了,可以换一个好听点的字眼。”

    “你自己切换成博爱。”冼耀文摆了摆手,“男女有别,这个话题我们不多说,现在说我要说的事。张爱玲知道吧?”

    陆雁苏惊讶道:“她什么时候成你情人了?”

    “就前两天。她是高度近视,又嫌戴眼镜丑,国外已经有制作全塑胶隐形眼镜的技术,你打听一下隐形眼镜存在什么弊端,如果问题不大,再打听一下配隐形眼镜需要提供什么数据,由你来安排她去做测验。”

    “我的工作需要做到这么细致?”

    “这不算什么,还有其他更细致的活需要你做。”

    陆雁苏抱怨道:“我哪有时间去做这些磨人的工作。”

    “刚跟你说过的话就忘了?没让你亲力亲为,你完全可以找人协助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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