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柚子啊，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杨总摩挲着油光发亮的脑门：“咱们可是朋友，朋友之间不说这些客套话。再说了，你妈能够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她本身一定也非常出色。”

    “初学者又怎么了？初学者反而更学得进去。”

    杨总这话说的，众人热血沸腾，唯独谭柚还是淡淡的，类似的这种打鸡血她听过的太多了。话说但凡是当老板的，是不是都得要会这一手？

    只是她也不像杨总这样口沫横飞啊，谭柚记得她以前当领导的时候，可是很淡定的。但是底下的员工们，他们特别会给自己打鸡血。

    想到曾经一起共事的下属，谭柚都不由有些怀念。经历的任务多了，生命中来来去去的人也就多了，谁也不会成为谁的永恒。

    “丁师傅也没回去？”经过办公室的时候，看那边的灯还亮着，谭柚随口问了一句。

    杨总：“丁兰她在研究你今天带来的衣服，直说版型特别好，说只看这个剪裁设计，像是大制版师做出来的。”

    谭柚打哈哈：“就是瞎琢磨的。”

    杨总也不多说：“先吃饭，柚子啊，我打算厂里先紧急做一批样衣，然后我带人出去跑销路。”

    谭柚只装听不懂杨总话里的试探，她笑笑道：“挺好，杨总您亲自出马，一定旗开得胜。”

    杨总略微叹气，就觉得这姑娘明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偏偏一句话都不说，滴水不漏得很。他是真对程文慧好奇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母亲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女生来？

    谭柚若是知道杨总的想法怕是要失笑了，真说起来，她成长到现在这样，固然一部分是因为程文慧，可更多的还是她开拓的眼界。

    或许正是因为眼界开阔了，谭柚如今回忆过去，反而更能站在程文慧的角度设身处地。她曾经也是天真无语的小女孩，也曾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可就是因为嫁了一个没能力的男人，所以她如今过得这么辛苦。所以啊，老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譬如说女怕嫁错郎。

    谭玥也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平时也不爱说话。在谭柚和杨总说话的时候，她就是抱着碗专心吃饭。偶尔从碗边沿露出一双大眼睛打量着桌上的几人，当然她最主要看的还是丁兰。

    她听姐姐说了，这位以后就是妈妈的老师了。话说她应该叫什么啊？谭玥小小的脑子里是大大的疑惑。

    在服装厂蹭了顿饭，谭柚、谭玥和谭德明才回到家。彼时王虎女还在客厅守着，一见到他们回来就张罗着给谭柚烧热水等她洗澡。

    谭柚拦着她：“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你早点休息吧。”

    王虎女：“行，你俩今天去干吗了？”

    谭柚轻描淡写：“给我妈找了个工作，以后她就进厂子里上班。”

    看王虎女沉默了，谭柚看她一眼，知道老太太心里的顾虑：“他们在家住不了多久的，我打算给他们在镇上买套房，回头他们住镇上，咱们仨一起住。”

    王虎女立刻眉开眼笑：“真的？还咱们住一起？”

    “真的，谭玥要念小学，早晚接送都是问题，他们住镇上更方便，而且离服装厂也近。”谭柚接过王虎女手里的水舀子：“说好了养着你和爷，我不会言而无信。”

    王虎女难得有些扭捏，嘴上还要再假意推辞两句：“那是你爸妈……”谭柚失笑摇头，索性冲着谭玥笑笑：“你送奶回房间睡觉吧，一会儿我给你洗澡。”

    王虎女摆手：“不用，就几步路，哪里用得着人送？”

    她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谭柚：“买房的钱也不够啊。”

    谭柚只是挑眉：“很快就有钱了，你别操心，我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王虎女不说话了，只要一想到以后不和儿子儿媳一块儿住，她心情就特别好。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儿媳妇性子也要强，两人不住一个屋檐下是最好的。

    知道程文慧和谭林要连夜赶回来，谭柚在谭玥睡着后也没休息，而是在房间里等着。她也没闲着，面前正中间放着那本才看了三分之一的数竞书。

    而左右两边则是她在书店淘到的两本资料，一本是讲竞赛思维的，另一本则是各种习题，当然难度比起谭柚看的这本小了许多。

    这种万籁俱寂时分，自己安安静静地看着习题，谭柚感觉似乎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也更静得下心去思考。

    直到听到屋外摩托车熄火的声音，才将谭柚从心流状态唤醒。看了眼面前的草稿纸，谭柚搁下笔，感觉今晚灵感还不错？

    再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谭柚推门走了出去，就看到程文慧和谭林一人提着一个大包进门。

    见着谭柚出来，程文慧愣了下：“还没睡？”

    谭柚点头：“嗯，给你们做了点宵夜，吃完了再睡吧，东西明天让爸在家收拾。热水都在锅里，你们自己洗漱吧。”

    程文慧看了她一眼：“我们自己会安排，你去睡觉吧。”

    谭柚才不愿意当老妈子，她就是交代了几句，这才到小隔间和谭玥一起睡了。家里一共就两间房，一间是谭德明和程文慧老夫妻住，另一间自然是程文慧和谭林的房间，靠窗户处还有张沙发床。

    以前逢年过节程文慧和谭林回来的时候，谭柚就和谭玥睡小床。可如今谭柚就不喜欢和别人待一个房间里，所以晚上谭柚自己在小隔间搭了张床。

    谭玥回来后，就闹着要和谭柚一起睡，这会儿就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着谭柚。

    程文慧年轻的时候也进过厂，那会儿是羊毛衫厂。没想到时隔几年又要进厂子，程文慧晚上是各种激动。

    也许是心里记挂着事，早上程文慧听到动静就醒来了。只是她没想到谭柚会起这么早，这才五点吧？

    看到程文慧出来，谭柚也没停下跳绳的动作，程文慧看了她几眼，这才洗漱了去厨房准备做饭。只是在打开冰箱的时候，程文慧都不由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