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科伦突然释怀地笑
刀剑破空声和惨叫声飘扬在阴云之下。
代表着小池城的河狸旗帜折断在地上,黑烟漫天,战马侧着身体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鸣。
破碎的盾牌,爆裂的骑矛,地上躺了数百尸体和哀嚎的伤兵,亮眼的鲜血在地面汇集成河流,流入莱西河之中。
或许是因为先前米扎姆的命令起了效果,战场上的烟气消散了不少。
这让在场的民兵和救世军步兵们能够更加绝望地看清那些可怕的巨兽。
身披重甲的超凡骑士们组成数十骑队,手中长剑轮转,在战场上来回驰骋,追逐着那些逃亡的小池城民兵。
在不远处,一百名敕令骑士和他们的侍从骑士们正在整理队形,黑烟拂过身躯,战马打着暴躁的响鼻。
靠在一棵树下,科伦男爵的脸色因失色变得惨白,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绝望地注视血人一般的伶牙骑士阿尔曼。
人们知道阿尔曼的封号伶牙,是因为他擅长哄女人。
可从未想过,封号只会赐给最强大的骑士,而不是因为他会哄女人。
在伶牙骑士的带领下,小池城的军队一触即溃,在科伦的绝望的怒吼声中作鸟兽散。
感觉到大地在震颤,失血过多的科伦勉强扭过头,却看见一队霍塔姆郡的骑士冲过一群还有士气勉强结阵的民兵。
铁组成的浪潮瞬间将民兵们冲得七歪八倒,后续的骑士们挥舞长剑对着这些民兵劈砍下去。
站立的民兵接二连三地被砍翻,睁着苍白的眼睛,重重摔在地上。
“该死的,你们这群活初生!”
科伦勉强支撑起身体,却差点撕裂大腿上的伤口,他咬着牙,抓起石头砸向从眼前飞掠而过的骑士们。
石头从马蹄边弹跳而过,骑士们的笑声则砸在了科伦身上,反将他差点砸倒在地。
可科伦连追上去怒骂都做不到。
他的大腿被一杆骑枪刺穿,整个人都被钉在了路旁的榉树树根上
对他刺出骑枪的敕令骑士,似乎是注意到了科伦佩戴的翎羽和垂缨,为了俘虏才并没有下死手。
但科伦宁愿他下死手,如果落到教会手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可怕的惩罚。
可作为虔诚信徒,他又不能违背教义自杀,况且他没有那个胆子。
科伦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最后坚守的黑帽军身上。
只有这支军团仍旧保留着组织,在小池城雇佣骑士的帮助下,硬生生扛住了两拨霍塔姆郡骑士的冲击。
逼得这些骑士只敢去追击那些民兵,而不是继续冲击这方阵。
在逃兵遍地的战场上,黑帽军的两个军团没有呆板地仍旧组成横阵,而是叠在一起,组成了他们更加熟悉的大方阵。
和动辄50x50的大方阵不同,黑帽军的这两个军团只不过是10x10的方阵。
黑烟中的方阵长戟斧枪林立,像一只刺猬一般,不管是霍塔姆郡的超凡骑士从哪个方向袭来,他们都能瞬间调整站姿和长枪指向。
和米扎姆率领的卫兵相比,他们才更像是正规版的邓贾尔方阵。
能做到这种地步,倒也正常。
这些黑帽军虽然是新兵,但和霍恩当初那批纯新兵不同,他们是重训兵,先前就是披甲军士或精锐守夜卫兵。
这些“新兵”都是优中选优,相当于全郎桑德郡最顶尖的卫兵都集成在了一起。
虽然披甲率低,但他们的超凡率超过半数,或多或少都有几段呼吸法的实力和超凡武艺。
正因如此,这群黑帽军新兵居然是装备了大量救世军用不上的斧枪和长戟的。
再配合上救世军的精锐军官和骨干老兵,以及霍恩慷慨的满饷和分田抚恤,撑起了这支黑帽新兵军团的骨架。
但哪怕是这些精锐卫兵还是在且战且退,只要能退入营盘的车阵内组成车堡,就能支撑到救世军回来。
尽管不少人都在说救世军放弃他们了,但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科伦比较容易冷静。
想起霍恩古怪的命令,想起黑帽军明显放慢的行军速度,他心中多少有了明悟,这圣孙老爷分明就是在拿他们当诱饵啊。
那这诱饵吃下,总有提线的时候啊,只要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放手,放手!”
“好了,大家把行李分分,你们回贞德堡,我们回小池城,不好吗?”
“我们还可以借助车堡啊。”
“你们圣孙都不知道逃哪儿去了,什么车堡这那的!撒开!”
科伦扭头瞧向身后,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三五成群的小池城民兵则鼓足了劲,转头杀入了救世军的辎重营盘中,抱起财物就试图使用南辕北辙的方法冲锋到敕令连背后突袭。
几个看守营盘的护教军还在苦苦劝说,却被一名小池城民兵从后面一剑捅穿了心脏。
成群的民兵冲入营盘,在箱子和麻袋间搜刮着,但凡护教军敢有阻拦,他们便一剑劈上去。
反倒是那些被视为有不忠倾向的小池城雇佣骑士们恪守着职业道德,还在帮助黑帽军缓缓向后撤退。
之前科伦还在怨恨霍恩拿他们当诱饵,可他注视了这一幕足足五秒,然后忽然释怀地笑了。
以后能招农村兵就不要招城市兵,科伦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如果他能活下来,一定要把这条教训写进家族传承的兵书里。
等等,原本正要睡去的科伦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马蹄震地的声音消失了。
是救世军吗?救世军来了?科伦挣扎睁开眼,昂起脑袋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战场上,所有的骑兵们忽然不再去追杀四散的民兵,而是聚集在了一起。
黑帽军在小池城雇佣骑士的帮助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黑烟中先是一杆旗帜刺出,刷刷地拍打旗杆,红色的鸵鸟羽毛翎羽随着战马而起伏。
一张张枯槁而狰狞的脸从缥缈的黑烟中渐渐清晰,锁子甲在麻布罩袍上滑动,草鞋沾着莱西河的泥泞。
视线逐渐模糊,科伦咧开嘴惨笑起来,他背靠榉树,绝望地将后脑靠在了树上。
清风吹散了黑烟,上万名教会军的步兵摆出了十二个犬牙交错的步兵方阵,迈着混乱的脚步从烟中走出。
除了黑帽军的整齐的脚步声,战场如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