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第57师团的第52联队，在联队长坂田直俊的带领下，整顿好了队伍，大踏步朝着娘子关方向冲了过去。

    而第57师团的野炮兵第57联队，则是带着他们的火炮，往公路旁的一处较为宽阔的平地行去，准备在那里架设火炮。

    然后对娘子关上的晋绥军，进行炮击。

    他们的重炮，射程全在6公里以上，此地距离娘子关不到5公里，当然是可以布设炮兵阵地的。

    ……

    就在他们对娘子关磨刀霍霍的时候，娘子关关城之中，楚云飞的临时旅部里，方立功正满脸担忧地对楚云飞道：

    “旅座，我们占领娘子关也有两天了，怎么小鬼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总觉得不太正常！”

    “的确不正常。

    但我觉得倒也合理。”

    楚云飞说出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顿时让方立功满脑门子问号。

    他连忙问：

    “旅座，你的意思是——”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个亏，理论上立刻反击，才是他们的习惯。

    但现在小鬼子在冀北和晋地的机动兵力，全都被拖在中条山，抽不出兵力来夺回娘子关，也很合情合理。

    而李云龙打了水泉，那才是小鬼子们更加不能忍的。

    所以，就算小鬼子好不容易东拼西凑，弄出一些兵力出来，那也该先去找李云龙的麻烦。

    轮不到我独9旅！”

    楚云飞解释道。

    “原来如此。

    难怪旅座你派人盯着水泉呢，想必是想看看小鬼子的大军到底什么时候发起对水泉的进攻？

    然后决定我们的行动？”

    方立功点了点头，暗自佩服对方的远见。

    居然在还没拿下娘子关时，就派出了侦察兵赶往水泉了。

    “不？

    我只是想看看，李云龙能不能守住水泉。

    至于我们？

    最晚明天，我们一定要撤？”

    楚云飞斩钉截铁地道。

    “明天就撤？

    杨司令昨天电报里说要来采访的记者还没到啊！”

    方立功面上有点不好看。

    他还准备站在娘子关关上，接受记者的采访呢！

    搭配上一张自己傲立在军旗下的照片，那可是足以回味一生的荣耀啊！

    “不撤不行！

    咱们在娘子关缴获的粮食可不多，这里又地势险峻，物资运输困难。

    咱们7000人守在这里，万一要是断粮，那可太危险了！

    反正咱们已经拍摄了足够的照片，派人送去二战区长官部了，那个记者来不来，都无伤大雅。”

    楚云飞解释道。

    闻听他说到粮食问题，方立功悚然而惊，连忙点头：

    “旅座高见！

    我现在就去通知各团长，提前做好撤军准备。”

    然而，还没等他出去呢，外面一名哨兵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喊：

    “旅座，东……东面来了好多小鬼子！

    正朝着咱们冲锋，估计最多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能冲到咱们跟前来！”

    “什么？小鬼子？

    来了多少人？”

    楚云飞脸色大变，连忙问道。

    “至少一个联队！浩浩荡荡！”

    哨兵惊慌失措。

    “好家伙，还真看得起我楚云飞啊！

    居然派一个联队来夺回娘子关！”

    楚云飞狠狠地一拍桌子。

    “旅座，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立功连忙问。

    “边打边撤，快！”

    楚云飞断然下令。

    “是！”

    方立功当即接令，准备去传令。

    然而他刚走出楚云飞的临时旅部，就听得外面一阵“咻咻咻”的呼啸声，连忙惊恐大喊：

    “旅座，炮击！

    快！避炮！”

    听到这声音，楚云飞一个闪身，就冲出了房间，然后就看到天空中数十枚炮弹朝着己方落了下来。

    “混蛋！

    警戒哨是怎么放哨的？

    小鬼子炮兵都靠近了，他们都没发现？”

    楚云飞怒吼一声，随后一个饿虎扑食，躲到了墙角，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轰！”

    “轰！”

    “轰！”

    ……

    密集的炮弹爆炸声响彻了整个娘子关。

    炸得独9旅的士兵们惊慌失措，狼奔豕突。

    楚云飞听着这炮声，忍不住气急而笑：

    “好家伙，小鬼子真看得起我楚云飞！

    居然用一个炮兵联队，对我进行炮击！

    哈哈……”

    方立功爬到他身边，满脸焦虑地问：

    “旅座，这听起来还有105毫米榴弹炮的动静！

    以小鬼子的编制来看，现在对咱们炮击的，可能是师团配属的炮兵联队，咱们不会被小鬼子一个师团给围了吧？”

    楚云飞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如果真被小鬼子一个师团围了，那今天他的独9旅可就插翅难飞了！

    他再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一个旅7000人，能杀出小鬼子一个师团的包围圈！

    别说他楚云飞了，他觉得就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杨星如杨司令，带着一个师甚至一个军，被小鬼子一个师团围了，也未必能逃出生天！

    不过眼下，他也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大脑中高速运转了那么三十秒，他就大吼着对方立功下令：

    “立功兄，咱们有没有被包围，还不好说。

    但我估计敌人全部，肯定是一个师团了。

    这么庞大的兵力，咱们根本不能力敌！

    立刻命令全旅撤退！

    炮兵营留下半个营，全力炮击小鬼子东面冲来的那个联队！”

    按常理来说，陆战之时，面对敌人的炮击，在己方炮兵有反击之力的情况下，应该全力和敌人炮战，全力摧毁对方的火炮。

    但现在楚云飞很清楚，自己的那个炮兵营，就12门75毫米山炮，要想跟小鬼子一个精锐炮兵联队对轰，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

    也许几轮炮击之后，自己的炮兵就会全军覆没。

    而敌人，可能最多也就是损失三五门火炮，一百来炮兵。

    所以，他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而是选择了让炮兵炮击敌人的步兵。

    这样，至少能极大地拖延敌人步兵冲锋的速度，给自己的士兵赢得撤退的时间。

    在电光石火间，他竟然用上了“田忌赛马”的战术，算得上深谙兵法了。

    “是！”

    方立功明白他的意思是牺牲半个炮兵营，给全旅争取撤退机会。

    虽然肉痛那6门山炮，但此刻，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执行楚云飞的命令。

    ……

    在“轰隆隆”的炮火下，方立功冲进屋里，给驻扎在这娘子关各处的各团、营，疯狂打去电话。

    通知他们立刻抛弃一切不必要的物资，全力撤退。

    这电话线也是之前小鬼子留下的，他们占领娘子关后，稍稍修复一番，就拿来用了。

    此刻算是发挥了大作用。

    不到三分钟，方立功就把撤退命令通知到了独9旅的各团、各营。

    然后这些人当即就狼奔豕突地放弃了自己的阵地，开始往西面撤退。

    许多新兵听着那可怕的炮声，甚至把自己的枪支弹药都扔了，就图一个——跑得快。

    不过炮兵营营长梁国平就心塞了。

    方立功让他留下半个营对小鬼子开炮，他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老炮兵，他很清楚，自己的这6门山炮只要一开炮，恐怕立刻就会迎来小鬼子的全力打击。

    哪怕迅速转移阵地，也很难彻底避开。

    看着天空中那些“咻咻咻”飞来的炮弹，他知道，自己选择让哪些人留下，就是让那些人去死！

    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他怎么忍心！

    他把自己的身子藏在一处围墙之后，然后用望远镜观察着关下冲来的小鬼子。

    看到那如虎狼一般冲来的数千人，他只觉得浑身生寒。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再不撤，就要被小鬼子包饺子了！

    想到这里，他只能大吼下令：

    “旅座有令，三连、四连，立刻分散架炮，炮击小鬼子步兵，打断他们的冲锋势头！

    其他人，快推着炮，往后撤！

    快！快！快！”

    生死危机临头，他还是选择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牺牲自己的三连、四连。

    不得不说，楚云飞的命令还是有人愿意执行的。

    随着梁国平命令一下，炮兵营三连、四连的士兵急忙冒着漫天飞舞的弹片，冲出了隐蔽处，推着己方的火炮就往前面射界开阔处前进，准备炮击了。

    ……

    “轰！”

    “轰！”

    “轰！”

    ……

    雨点一般的炮弹，不断落在娘子关上，炸得这历经千年战火的古老关城瑟瑟发抖。

    似乎随时就要倒塌。

    105毫米的榴弹炮，威力着实不小！

    往往一炮下去，方圆二三十米范围内，弹片飞舞，碎石飞溅，寸草不存！

    不过好在他们遵从秋叶龙宪的命令，只打了两轮，就停止了炮击。

    算是给了独9旅一点逃命的机会！

    眼见着敌人的炮火停了，楚云飞急忙站起身来，跑到一处制高点，然后用望远镜查看起整个战场的态势。

    然后他就看到小鬼子那一个联队的士兵，正在军官的带领下，呐喊着朝着娘子关冲来。

    气势极为猛恶，速度也快如疾风。

    见到小鬼子这种攻势，楚云飞心里再也没了什么侥幸心理。

    ——这特么绝对是小鬼子的精锐野战部队，绝非二线守备部队！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都在丢盔弃甲地往后撤，他也只能对跟过来的孙铭喊：

    “孙铭，快！

    组织一批人到后面制高点架设重机枪，掩护部队撤退！”

    “是！”

    孙铭倒是没什么畏惧之色，答应了一声，就高声呼喊着，组织了一百多人去后面制高点架设重机枪火力点了。

    ……

    这时候，方立功冲过来，对着楚云飞就喊：

    “旅座，小鬼子势大，咱们也撤吧！

    他们的炮兵阵地设置在咱们的视线以外，保不齐还会继续炮击！”

    楚云飞却摇了摇头道：

    “立功兄，你带人先撤，在后面设置火力掩护点！

    弟兄们还没撤下来，我楚云飞不能自己先跑！”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个旅座先跑，那本就突然的撤退，会变得更加混乱。

    到时候，自己这好不容易才拉起来的独9旅，可能会彻底崩盘。

    他楚云飞，绝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方立功闻听他这话，不禁大急，连忙劝道：

    “旅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伱是万金之躯，不该冒险！”

    楚云飞坚定地摇了摇头：

    “立功兄，你不用劝了。

    我楚云飞可以撤，但绝不能在弟兄们前面撤！

    立刻执行命令，带人去准备节节阻击、节节掩护吧！

    现在就这么一窝蜂的跑，咱们跑不了多远！”

    见他态度如此坚定，方立功也只能答应下来，当即带人去办了。

    看着方立功等人走了，楚云飞当即对身边的警卫连战士道：

    “都跟我往前，阻击小鬼子！

    这帮狗娘养的想吃掉我楚云飞，那得崩掉半口牙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