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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3.第333章 考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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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章考课

    无论如何,多灾多难的孝昌二年总算是要过去了。

    年底的时候,外派官员都要返回将军驻地,由幕府掌书记苏绰对他们一年的工作进行总结考评,而作为幕府主人的苏泽还要给这些私臣赐下奖励。

    这是苏泽对自己幕府私臣进行的考核,又因为今年是战时状态,关中和洛阳的交通断绝,所以朝堂也将每年十二月的官员考核,交给苏泽进行。

    幕府的私臣考核难度不大,基本上就是让他们返回幕府述职,再由苏绰给出一个评价,交给苏泽过目就可以了。

    但是官员考核就要复杂多了。

    苏亮站在苏泽身边,向他说明官员考核的流程。

    “将军,本朝考课,以三年为大计,今年正是大计之年。”

    “考课之事,原本是尚书台的职责,之后职权收归于门下,为宰相权。”

    苏泽点点头,历朝历代宰相的叫法都不同,对于什么是宰相都要辩证一番,但是在苏泽看来,所谓宰相,最重要的就是两个权力。

    第一个是参与政治决策的权力。

    这个很容易理解,如果连最高决策圈子都进不去,那官职再高也就是个行政执行官员,根本算不上宰相。

    比如明代的六部尚书,他们的官职都要比内阁辅臣要高,但是他们无法参与决策,就不是宰相。

    第二个就是考核督查官员的权力。

    同样还是明代最有权势的内阁首辅张居正,他能够完整的行事相权,是在他全面掌握了“京察”,也就是官员考核的权力之后。

    两权都有,就是真宰相。

    当然,自从北魏建立以来,就没有所谓真宰相。

    从汉武帝以后,“真宰相”就已经专指摄政的权臣了,比如霍光,比如王莽,比如曹操。

    作为异族建立的政权,北魏也没有仿效汉人旧制,给自己弄个真宰相给君王添堵。

    就比如北魏建立初期,最被重用的汉人大臣,甚至交给他编修国史的崔浩。

    崔浩曾经权势逼人,自号宰执,但是在国史案发就被举族诛杀,杀他就和杀一只鸡一样。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称之真宰相?

    但是朝堂的事务光靠一个人是处理不过来的,所以从东汉以来逐渐使用“群相制”。

    群相,就是将宰相的权力从一个人拆到一个机关。

    这样的好处就是,就算是这部门之长,也无法完全行使宰相权力,皇帝需要改变政策方向,只需要调整宰相班子的人选就行了。

    孝文帝改制后,宰相机关就是门下省,在门下省任职的官员,就被认为是宰相。

    随着苏泽的手下越来越多,原本行政事务悉数委任给苏氏兄弟的情况需要改一改了。

    其实苏氏兄弟也很清楚,他们甚至在主动将一些权力交出来。

    这并不是苏泽对于旧部过河拆桥,而是任何一个集团发展壮大,走向正规化后的必由之路。

    苏泽依然将幕府私臣的考核交给苏绰,就是表示对苏氏兄弟的信任,但是对六州二郡的考核,就不能再交给他们来办了。

    苏泽召集幕僚,决定在将军幕府下设立一个新的部门,名曰“政务堂”,专门负责这次官员大考的事务。

    独孤信刚刚完成了自己的考核,因为他还没有朝廷的官职,所以只属于是苏泽的幕府私臣,只需要向苏绰递交述职报告,很快就拿到了考核的结——上中。

    独孤信有些惊喜,他知道今年的考课分为了九等,从高低分别是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按照儒家的伦理,前三种的上,和后三种的下不轻易授予。

    大部分官员的考评都是“中上、中中、中下”这么三种(类似于现代绩效考核鲜有给不称职)。

    按照将军府的新规定,如果连续两次得到后三种“下上、下中、下下”的考核结果,那就会被弹劾罢黜。

    在苏绰的考核评语中,也写明了给独孤信上中考核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在蒲城流民营地平叛中的卓越表现,被额外记上了一份军功,才得到了这个考评结果。

    同时根据将军幕府公布的消息,考评得到前三上等者,除了在下一次升迁中能优先选用,还可以和将军幕府麾下的重臣,一同参加将军府的春节前夜宴。

    其实按照苏绰的暗示,也许等不到明年,独孤信就能够得到升迁了。

    独孤信感谢了苏绰的示好,更加确定自己投靠苏泽的时机把握的正好。

    随着苏泽地盘的扩大,正是升迁的红利期,这时候只要表现优异,就能迅速脱颖而出。

    一旦扩张迟滞,或者进入消化阶段,就会涌入大量的人才内卷,这时候无论是多么绝世的人才,都要按部升迁,再也没有现在阶段的红利了。

    苏绰又叮嘱独孤信留在永乐城内,过几天说不定将军幕府还有一项临时的差事要他办。

    独孤信再次向苏绰表示感谢,这才离开了平西将军府。

    永乐城是完全新造的城池,在规划之初苏泽就预留给属下的住宅,而永乐城也没有按照洛阳那种城内坊市的方式建造,而是建造了一些临街的店铺,允许城内的百姓在这些店铺里做生意。走在没有坊市高墙相隔的永乐城内,听着沿街店铺的叫卖声,独孤信觉得这里的生活都有些不真实。

    要知道半年前他还在六镇苦苦求生,永乐城内的太平景象就如同一场幻梦般。

    不过这种城市结构,需要更高的城市治理水平,其他城市照搬永乐城肯定是要出乱子的。

    光是管理这些沿街的店铺,让他们缴纳商税,就需要一支成熟的征税队伍。

    除此之外,没有里坊的布局,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来维持治安。

    这也让独孤信非常新奇,要知道在六镇,当地主官恨不得将百姓当做牲畜一样关在畜栏里,别说让百姓做买卖了,就连百姓出门都要限制。

    当然,永乐城作为一座要塞城市,还是有宵禁的,进城的盘查也非常的严格,能够居住在永乐城内的,基本上都是军官家属,至少也是追随苏泽的老兵。

    独孤信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了一阵酒香,他看到酒肆的幡子,抬脚就走了进去。

    这也是一家临街的店铺,这是一栋三层的木质小楼,整个楼都被改造成了酒肆,小厮看到独孤信气度不凡,热情的迎接了上来。

    独孤信首先问道:

    “将军不是颁布了禁酒令吗?为何你们家还能卖酒?”

    小厮一听就知道独孤信大概率是衙门中人,他笑着说道:

    “郎君明鉴,今年秋收后,禁酒令只是禁止商人私酿,百姓自酿自用,以及我们这种官方榷卖的店铺已经开禁了。”

    古代的都是粮食酒,所以酿酒都是需要大量的粮食的。

    所以在粮食紧张的时候,官府都会禁酒。

    独孤信知道禁酒令还是秋收之前的事情,小厮又拿出官府的告示,独孤信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们家卖的是官府榷卖的酒?”

    小厮连忙说道:

    “民间私酿只能自饮,官府每个月给的私酿酒曲都有定额,郎君别看我们这酒肆不大,但是每个月消耗的酒也是很多的,只能从官府酒场榷卖。”

    “还能民间自酿吗?”

    独孤信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六镇还没有被朝廷忽视,他这样的世袭军主家庭也会自己酿酒喝。

    小厮说道:

    “自酿是可以,但是现在只能在官府的酒坊买到酒曲,价格也不低,每个月也有限额,再说了自酿的都是浊酒,哪有我们酒肆卖的官府酒坊的玉壶烧好喝啊!”

    “玉壶烧?好名字,那就来一壶吧!”

    这时候独孤信才注意到,隔壁桌坐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

    听到他们交谈,独孤信才想起来,这两人似乎也是平西将军幕府的私臣,好像一个叫王思政,一个叫做韦孝宽。

    王思政也注意到了独孤信,他热情的走过来说道:

    “见过独孤郎。”

    独孤信也站起来回礼,三人干脆坐到了一桌上。

    三言两语,自然又谈到了政治。

    王思政说道:

    “听说酒税是将军亲自制定的,民间榷曲,开放酒肆但是酒坊官营的方法,真是妙法啊!”

    刚刚和小厮交谈,独孤信也明白了苏泽这套榷酒法。

    普通民间酿酒难以禁绝,如果用严刑峻法来禁酒,又会造成酷吏害民的问题。

    比如对岸的禁酒令时期,就造成了官员腐败和社会团体崛起,酒这东西虽然不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对百姓来说也是重要的生活调剂品。

    所以苏泽控制民间酿酒,是控制酒曲的买卖,民间酿酒也是需要酒曲的,通过榷曲也不是为了这点财政收入,更多的是让民间私酿维持在比较小的规模。

    王思政又说道:

    “这玉壶烧听说是将军创造的,此酒清且烈,就连酒量最好的猛将,喝上一壶也会倒下。”

    独孤信惊奇道:

    “苏将军还会酿酒?”

    王思政说道:

    “民间都说将军乃是星宿下凡,生而知之,这世上就没有将军不知道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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