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小成第一次和我聊山海关的时候，说什么流量对接、营销破圈，我还以为是一家广告公司。

    当时我就想，你一个做广告的，算什么创业公司，不都是饥一顿饱一顿，靠人吃饭嘛。”

    孙东鑫在餐桌上挥斥方遒，小赵在给丽莎做着翻译。

    “后来我才知道，山海关不是一般的广告公司，山海关做广告不用花钱，只用小成上上热搜就行了。”

    “哈哈哈哈~”

    一时间，餐桌上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看郭重阳、董则成笑的那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婆又生二胎了。

    注意到席间的氛围稍多了点轻佻，孙哥笑着同成大器解释。

    “小成，你这个做热搜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前几天我们那场直播，总共上了多少次热搜来着？”

    成大器谦虚的摇摇头，回道。

    “上了五六回吧，大家都是冲着您去的，要是缺了您，热度也到不到这个量级。”

    这是实话，成总回国这段时间差不多属于住在热搜榜上的，到后面网友都有点审美疲劳了。

    想象一下，打开手机各大信息流软件，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个成大器天天在榜上招摇，换谁看多了都会审美疲劳。

    “成总太谦虚了，你们山海关顺势做的那个营销，叫什么来着，‘今晚孙总请我吃的饭’，对，这个营销太成功了。”

    顾超飞对成大器是真的佩服，相比于孙东鑫的欣赏，他只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成大器这种对流量的敏感性。

    发红包就发红包，成大器带着一堆山海关、东鑫的员工假装网友，装成一副抽到红包的样子在网上带节奏。

    最后，生生的造出了一条新热搜，用热搜流量反哺直播流量——有种使着梯云纵，左脚踩着右脚上天的潇洒。

    不知道的只觉得孙东鑫豪爽大气真玩抽奖，知道事情真相的却无一不佩服成总的操作。

    “哈哈哈，主要还是孙哥舍得砸钱，当时孙哥临时加红包额，直播间的观众都傻了，我和小赵也被吓了一跳。”

    成大器说的是另一件事，本来他们只准备发六十六万，但直播到第三天，直播间里有三十多万实时观众，孙东鑫临时决定再加六十六万。

    就是毫不掩饰的壕。

    结果，因为这确实不是剧本，热搜上就出现了一条“打工人被老板背刺的真实反应”，成总和小赵变脸的表情甚至被乐子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小钱而已，哈哈。”

    孙东鑫倒不觉得自己这笔钱花的亏了。

    才一百多万而已，换算一下就是辆车或者一顿好点的饭，对他来说连根毛都算不上。

    ——

    大家正聊的开心，鹭岛艺术职业学院的老总郭重阳突然笑着开口。

    “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我们新公司的名字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客观来说，郭重阳这波旁敲侧击的水平已经够高了。

    然而吧，老董刚入局，对不了解的事不敢多说什么，顾超飞在自家老大发话前也不会评价。

    丽莎、小赵和这件事没关系。

    总结下来，郭总是在和成大器与孙东鑫对话，但他们合伙搞新公司这件事其实有点问题。

    第一个，新公司搞起来了，要不要借山海关的名头？

    如果借，那山海关现在占得股份才二十，有点太少了。

    第二个，郭重阳想搞一堆妞大玩擦边网红赛道，实际上是冲着搞一个他的‘东鑫歌舞团’去的。

    但孙东鑫知道郭重阳的道德水平，这老兄以后开银趴那是必然的。

    所以，孙总一直拖着老郭，不是那么想松口——不敲定但拖着那种。

    这事难办就难办在，事不大不小，不上不下，似乎很好办，但又不好推脱。

    而郭重阳这么一旁敲侧击，就是他瞅准时机后又一次的‘逼’孙东鑫或者成大器表态。

    注意到了孙东鑫的情绪变化，成大器默默地喝了口茶。

    老郭，你差的意思可太多了。

    孙总似乎吃的很慢，好一会儿了还在嚼，就是不说话。

    成大器也选择把老郭晾一边，这哥们太贪了。

    拖你这么久又没拒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郭，你装尼玛呢？

    董则成和顾超飞都是‘酒’经沙场的老将，知道有时候不能圆场。

    所以，他俩紧跟着孙东鑫的节奏，猛猛的往嘴里塞食物。

    很多可笑的《高情商教程》里会教人怎么在冷场的时候活跃气氛，但不会有正经的好文章教有些冷场不适合活跃，说错话就要被同席的人打上‘沙比’的标签永远摘不下来。

    “新公司？什么新公司？”

    某个读不懂酒桌氛围的姑娘打破了郭重阳的问题无人应答的尴尬。

    嗯，赵姐似乎成了冒昧的小沙比，不过她长得好看，有免喷的特权。

    孙东鑫不敢轻视她，而她作为成总的女伴，其他人也对她没什么高的要求，只当她是个普通的小网红。

    不过郭重阳还是很感谢这姑娘，小赵把他从压力里拉了出来，让他得以借着聊新公司的话题从刚刚的尴尬里脱身。

    明明成大器、孙东鑫都和他说好了，现在卡着合作不往下推，这是他们不地道吗？

    不是！

    是老郭太tm抠了，给孙东鑫送了屁大点股权——孙哥还要让山海关给他安排资源。

    这事明明是双向奔赴，老郭却想多占便宜。

    孙东鑫的做事方法是，‘我可以给，你不能要，嘴脸和吃相比什么菜更重要’，这不就顶上了吗？

    成大器考虑的是，如果山海关后续二轮就位，开始全国扩张，各种分公司上马是必然的。

    而一个既有山海关股份，同时又有山海关体系外资本占主导地位的公司，可以成为山海关模式化复制的一个范本。

    俗称——内测。

    所以他也想好好谈谈条件，把这家与郭重阳合作搞起来的新公司打造成一个模式探索的样本，为山海关未来的扩张做准备与积累。

    创业难啊，成总一个人下面管着千条线，天天累的和狗一样，还要和这种吃相不雅的虫豸合作方博弈。

    成大器难得很。

    这时候，就体现出coo的价值了，把老董拉过来吃饭只是成总随意而为的一步，但现在他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收到成总的消息，董则成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成总。

    见成大器的眼神在示意，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山海关coo，目标虫豸合作方，干碎他的贪婪，冲锋!——

    开饭的时候是笑着来的，离席的时候也是笑着走的，但郭朝阳的心思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成大器和孙东鑫都坐在那里，派一个董则成狠狠地和他谈了那么多条件，他太清楚那不是董则成的意思了。

    哎。

    不就是想蹭点山海关的热度嘛，瞧把你们抠的——抠门哥只觉得别人不给他占便宜就是别人抠。

    成大器和他的学校合作可是真金白银的出了钱的。

    要不是厦大太难谈，他根本没有入局的机会！

    “老郭这个人，真的是，哈哈哈，伱是怎么想的？”

    孙东鑫和成总坐进了一辆车，成大器再回一趟公司就要回美利坚了。

    把自己的想法和孙哥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孙东鑫摇头叹道。

    “小成，你这是走一步看三步，我刚刚还想教你点什么，现在看是我多虑了。”

    “后期就让老董去推那边的合作吧，借他们学校牌子的钱我已经出了，这事成不成就看他自己怎么想。”

    “老郭这人，哈哈，说起来我和他还是战友，但他找了个好老婆，丈人是教育口的老领导。”

    “这些其实都无所谓，未来山海关走到集团化后，大部分的分公司都要和本地的资本打交道，这也算积累积累经验。”

    成大器看的很透，本地流量想炒起来，需要有当地的得力人士参与，以后比郭重阳更虫豸的合作方一定会有，而且还很多。

    “小成，你之前在香港买壳，是想让山海关什么时候上市吗？”

    孙东鑫之前都没细聊这个话题，他觉得成大器太异想天开了。

    你公司才成立多久就想着上市了？

    就你脸大是吧？

    到香港监管部门门口刷脸上市？

    你想什么呢？

    但这段时间，他见识到了成大器的营销能力和对流量的敏锐，对成大器的能力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如果是成大器，那么，一年内上市也不是不可能！

    “不一定是山海关，我在美利坚也有业务，等山海关流量起来了，有流量在手，想做什么都不难。”

    成大器这次说的还和之前不一样，非常的保守但又带着点‘我有实力’的自夸，孙东鑫当然能听出其中的差异。

    “噢？你这是已经看到机会了吧？”

    孙东鑫好奇极了，真的好奇极了。

    成大器已经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年轻人之一了，而且他的厉害还是经过验证的，已经兑现了的。

    这样一个人，所看到的机会可能会非常不一般。

    但如果他直接问，会显得自己好像很急功近利，而且问别人的商机，这种事就不太ok。

    “看到了很多机会，但现在时机还是不太合适。”成大器答道。

    他其实用了个双关。

    时机不合适，既指他的实力不够，还没到启动的时刻，还指的是孙东鑫没下定决心开启东鑫集团的新一轮改革。

    改革这个词听起来和企业关系不大，但当一家企业的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后，其内部的利益规则与格局变动是真的能算得上改革的。

    东鑫的改革能直接影响到四千多人，背后就是四千多个家庭，这还不算上下游各种合作方。

    如果东鑫还保持着现在这天天内斗的逼样，成总不是太想带他们一起飞——那纯纯是负重前行了。

    “时机.是啊，时机很重要。

    小成，我一直很看好你，而且越来越看好你。

    但你能认识到时机这个东西，我还是很惊讶，一般像这类的感触，大多数人都是要经历过几次蹉跎才会明白。

    个人的力量太弱了，哪怕是再厉害的人，在不适合的时机里也只能输。”

    孙东鑫的感叹有点长，不过成大器很认同他的话。

    他经历的蹉跎可太多了，更被不合适的时机直接干碎了要起飞的事业，他的经验很足，这和悟性无关。

    “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嘛，我的名字就叫成大器，您想想，这属于老天爷赏饭吃，哈哈哈。”

    “噢？”

    孙东鑫被成总的话激起了一点记忆，他自诩儒商，也是看过几本周易的——当然，他不信“禅易投资法”。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不获，语成器而动者也。

    你这名字有点意思啊，所以，你等的时机是器还是禽？”

    成大器摇头，故作诵读的回道。

    “射之者人也，孙总，我等人呢。”

    孙东鑫太喜欢成总这种聊天方式了，刚刚卡在他文化水平的上限，充分的激发了他的文化底蕴，但又没有超过。

    为什么他会自诩儒商？

    越是没有什么才越强调什么啊！

    所以，小成这种卡着他的上限聊的这一套，给了他一种‘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的体验——体验感拉的太足了。

    像孙哥这样的中年男人不缺钱，更不缺妞，他缺的是那点‘趣’。

    因为缺了这点趣，所以他能答应帮成总出镜直播，因为缺了这点趣，所以成总聊到他的痒处时，他甚至有点忘形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你缺人跟我说嘛，东鑫有的是。”

    再聪明的人也有绷不住的时刻，比如现在。

    孙东鑫说完就知道，自己这话有点蠢，不，是蠢极了，像个大蠢逼。

    蠢到什么地步呢？

    这么久在小成面前维持的好大哥形象可能一朝崩塌的地步！

    “当然，这一切都看你的想法，我.”

    人在犯错以后会下意识的找补，但这种下意识的找补其实很容易继续失措。

    成总制止了孙哥在犯蠢的路上越走越远的行为，他开口打断了孙东鑫的话。

    “等我回美利坚后，把事情梳理清楚了，再来找您要人。

    您可得记得今天这话，我这就赖上你了，哈哈哈。”

    成总终究是心软，见不得自家那好面儿的大哥犯浑。

    “没问题，小意思！”

    看，孙东鑫的大方其实远超郭重阳的想象。

    只是，这玩意儿分人。

    在小成这里，孙哥那是真没的说。

    而就以老郭那抠搜可笑的样子，可能永远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