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手艺人收徒弟，先要考验心性。

    你以为的学徒——像学校里乖巧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上课，老师提问举手发言，认真读书回家写作业。

    实际上的学徒——没文化，不识字，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家里养不起，送出来做学徒。手脚粗苯干活都干不明白，只会呲着大牙跟你傻笑。看见饭比谁吃的都多，看见钱比谁抢的都快，看见女人直接走不动路。

    为什么不能直接教学徒真东西？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连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没建立起来，学到一点东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出去浪荡容易给师父招灾惹祸。

    老人家积累起来的经验，都是血泪的教训，但年轻人血气方刚根本不管这些。

    都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老混混出门能不打架就不打架，能装孙子就装孙子。小混混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拎着刀就上，砍完人之后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特别有成就感。

    贺老爷子一直都不教王云霄真东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感情培养，谁能看得清楚你这个年轻人心底是个什么成色？

    后来发现这小子好像还行。

    这才逐渐带他入门，让他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江湖奇人。

    燕子门能在北方武林闯出一番名号，靠的是腿脚上的功夫。

    但是能混到给大总统做里子的程度，依靠的可就不是这点手脚上的绝活了。

    如今这一手燕子搭窝，就给王云霄唬得一愣一愣的。

    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可私底下涉及到的各种专业技术，可以说是相当的复杂。

    怎么踩盘子，摸点子，找到这户条件合适的人家。

    然后再用迷魂术控制住这一家人，让他们乖乖交待出自己的情报。

    最后还要变装易容，模仿本尊的行为习惯。

    这都是学问。

    就拿迷魂术来说，这玩意要是传给不该传的人，天知道他会拿去做什么。

    但凡有点色心的，跑出去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女孩子。

    贺兰对此就相当的好奇。

    “我看师爷他就往这人脑后插了根银针，然后拿熏香让他吸了两口，拍拍肩膀，这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兰手里拿着土黄色的熏香，在王云霄面前晃来晃去。

    “你偷出来的？”

    “师爷拿给我玩的！”

    贺兰拿起旁边的打火机，满脸的跃跃欲试。

    “一边玩去！”

    王云霄抬手把她拉到一边，将注意力都投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吴超然，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书呆子，土木狗，平时几乎没有什么社会人际交往。

    漂亮的小媳妇娶进门都快一年了，还是原装货，王云霄都有点怀疑他的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笔记本没有直接读心的功能，这些情报都需要从本人嘴里一点点问出来。

    中了迷魂术的吴超然相当配合，问什么说什么，但前提是你得问到重点。

    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话，让你审犯人，你都审不到点子上。

    “为什么不跟你老婆同房？”

    “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

    “你爹娘就没催你们？”

    “催了，我们也试过，但我对她就是没反应。”

    “是不是你自己身体有问题？”

    “我的身体怎么可能有问题！”

    “没去医院就检查一下吗？”

    “这种事怎么能去医院检查，万一传出去，别人不是看我笑话吗？”

    “那你们一直没有孩子怎么办？”

    “过两年把她休了，再娶一个。”

    王云霄深吸一口气。

    是自己浅薄了，没想到这位吴学长还是个渣男。

    “那你心里有喜欢的女人吗？”

    “有，我喜欢李歆。”

    “这个李歆是你的同学？”

    “不是，是李教授的独生女。”

    “已经结婚了？”

    “今年上小学三年级。”

    王云霄：“？？？”

    不是哥们儿，你这……

    贺兰在旁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想不到相公你居然好这口，果然是因为我年纪太大，所以才嫌弃我的吗？”

    王云霄不想解释，但又不得不解释。

    “你年纪不大。”

    “我知道，嫌弃我没上过学，文化水平低。”

    “也不是。”

    “那就是心里有别人，装不下我了呗！”

    贺兰一脸幽怨地爬到吴家少奶奶身边，伸出双手从她背后的睡衣下摆插进去，轻轻揉搓了两下，少奶奶顿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你干什么？”

    “黄花大闺女啊，啧啧……”

    贺兰嬉笑道：“小师叔啊，人家正好缺个孩子呢。”

    王云霄斜眼看着她。

    “那人有多烂你也看到了，明明是自己的问题，自己还不去解决，再过两年就要找借口休妻。你说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人家扫地出门，以后可怎么过活……”

    “你要不要发发善心，做点好事？”

    做什么好事？送子罗汉啊？

    你去跟天上的螃蟹哥讲，看它同不同意咯！

    “能不能别胡闹了？”

    “能，只要你叫我一声姐，要情真意切的那种。”

    “姐，别闹了。”

    “好的。”

    贺兰搂着脸色绯红的少奶奶，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收回手跑到王云霄身边，嘻嘻笑道：“相公，咱们晚上是不是也得研究一下怎么睡觉的问题？吴先生说他对他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觉得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你疯了？你爹娘还在这儿呢！你个大姑娘就钻别人被窝，像话吗？”

    “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好像我要怎么糟蹋你似的！”

    贺兰冷哼道：“吴先生身体有问题，你身体不会也有问题吧？你们男人啊，啧啧……”

    王云霄无奈道：“我身体很正常，用不着你操心。”

    “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贺兰拿起旁边的打火机，把手中的熏香点燃，放在鼻尖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感觉头好晕，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什么都记不得了，谁来救救我啊~”

    差不多得了！

    王云霄忍不住翻白眼道：“你换个人骗吧，我知道你和你娘会用毒，这点香火晕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