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赏菊宴在京中算是一件趣事，谈论的人很多，虽然柳老夫人和柳芳娘没去参加，但没过多久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她们还打听到现场去了很多高官勋贵的夫人小姐，宋夏和叶婉柔带着宋宝宁一起受到了相府夫人的亲热迎接。

    柳芳娘知道之后整晚都睡不着，这样的场合，不正是相看别府姑娘，也正是让别府夫人相看瑛姐儿的好时机吗？宋夏有这样好的机会，居然都不带瑛姐儿。

    她本欲和周永礼说，但见周永礼沉睡的样子，又想起前不久瑛姐儿才惹宋夏生气的事，到底没有心急这一时。

    只不过她开始意识到，想让瑛姐儿高嫁，得由宋夏带出去见世面，宋夏不带出去，那个贵夫人怎么知道她的瑛姐儿有多么优秀？

    要是没有宋夏就好了，这样自己必然能扶正，自己带着，不比宋夏带着要好？也能更好的为书哥儿相看优秀的姑娘。

    于是她了福寿堂浅坐：“姑妈，夫人有说过什么时候回府吗？”

    柳老夫人厌烦道：“她的事，谁敢过问？”

    柳芳娘犹犹豫豫：“可这都住了快一个月，也只有一个月就年关了，夫人要是不回来，这府中的事如何处理？”

    “乱了也是她的事。”

    宋夏于是起身：“娘，既然无事，儿媳就先回去了，这府中规矩太轻，儿媳得好好整改。”

    “倒也舍得回来。”柳老夫人阴阳怪气道。

    果不其然，才刚到家，周玉卿就被周永礼叫去了书房，宋夏也被叫去了福寿堂。

    她直言不讳：“是不太舍得，这不是娘叫回来的吗？”

    柳芳娘见她姑妈还没听懂意思，干脆明说：“姑妈，我是说年关各府宴会都开始举办，瑛姐儿转年就十一，虚岁都十三了，也是该带出去给各府夫人见见了。”

    “总不能一直住着，玉哥儿身体好了，我们时常都能回来。”

    柳老夫人连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芳娘的不是？”

    宋夏呵斥：“柳氏，你听清楚没？”

    “你院中那么多丫鬟……”

    宋夏施施然坐下，语气冷冽：“娘，不知儿媳哪句话说错了？犯得着您发这么大火？”

    “你……”

    “丫鬟多也不是她不服侍儿媳的理由，娘该不会是觉得柳芳娘是娘的亲侄女，便偏心漠视规矩吧，既当了妾室，那便是周家人，没有娘家，她在这个周府，只有妾室的身份，不是柳家女。”

    柳芳娘含着眼泪行礼：“妾室遵命。”

    “这个理由，她能回吗？”

    但她也为难：“她娘家是郡王府，谁敢去催？”

    她能怎么办？责罚吗？陛下亲封的县主，她没资格罚，同样叫宋夏来站规矩吗？按理来说，她没被扶正，宋夏也没理由来站，到时候自己更伤面子。

    柳老夫人和柳芳娘脸色皆是大变，宋夏她还想做什么？

    宋夏冷笑，做什么？当然是不让你们好过。

    “儿媳一月未回，娘在府中没照顾好，那就是芳娘的错。”宋夏抬眼正色道，“娘，正室让妾室学规矩，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没有过错，让她来服侍儿媳，有什么不对吗？”

    “你！”似乎是没想到她这么回，柳老夫人愣住了。

    柳老夫人咳瓜子的手一顿，好像还真是这个理儿。

    “看来是以前我太宽容了，一个妾室，也敢在府中放肆，从明日起，芳娘便开始来我院里伺候吧。”

    柳芳娘柔柔弱弱的行礼：“见过夫人，真羡慕夫人随时可以回郡王府去住。”

    “你想回柳家也没人拦着，像你这般大方，还能带大量银钱回娘家的妾室，估计不多，满京城，估计也只有我这个正室夫人最大度，你说是不是？”

    “能不能回，总之咱们的信是去了。”柳芳娘打算的很好，要是能回，她必然想办法让永郎放瑛姐儿出来，若是宋夏他们不回，这不现成的不孝的名义吗？

    隔日，宋夏便收到了信，让她回，行啊，看到底是谁的好日子到头。

    不过想想自己，柳芳娘更甚，自己不也容忍了这么些年？

    这下两人气得更狠了，偏偏无法反驳。

    柳芳娘听着脸色都绿了，支支吾吾的低下头。

    宋夏不解，就这老太太这个性子，当年怎么没被周老夫人磨死的。

    宋夏这话不仅是说柳芳娘，更是说柳老夫人，真以为当了这府中的老夫人就能耀武扬威了？依然还是妾室，轮不到她来教训自己这个县主！

    柳老夫人被气得快厥了过去，此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宋夏若不想给她面子，那是真不会给。

    “不如就说姑妈您想玉哥儿了。”

    “你小子，懂什么。”叶婉柔拍他的后脑勺，周家哪有王府住着舒服，小姑子和玉哥儿这次回去，少不得又要有一些闹心事。

    “你放肆！”柳老夫人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横眉竖眼。

    柳芳娘脸色一变，夫人这是让她去站规矩？

    柳老夫人瞪着柳芳娘，似乎在问，你让我叫人回来，就是来气我的？

    柳芳娘神色尴尬，她也没想到夫人变化这么大，竟然连姑妈都敢怼。

    宋润生不懂他们的哀伤，又不是距离很远，都在京城，骑马估计都只要一盏茶的时间。

    成郡王和叶婉柔非常不舍，这不到一个月，玉哥儿眼见着脸上的肉都多了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怎么就要回了。

    她说不出来，宋夏又道：“既然不是儿媳，那就是柳姨娘的错，娘别为了柳姨娘气坏身子，一个妾室，不值得。”

    妾室和庶女，要那么多人伺候做什么？该发卖的都发卖出去，老夫人不是闲着没事吗？周老夫人的祭日快到了，身为妾室，老夫人怎么也得为之吃斋念佛。

    若是周永礼问起，呵，他是哪根葱？一切不过是照规矩办事罢了。

    周家族里虽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但那些三姑六婆还指着周家的接济过活，相信很乐意来周家常住。

    她们虽然没钱，但身份地位都在，老夫人这清福既然不想享，那就别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