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0.第110章
王一力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地接着道:“他身上携带着大量银票,口袋里满满当当的,我自是不敢从命。但他却强行对我施以猥亵,幸亏我拼死抵抗,才得以逃出魔爪。最终激怒了他,遭到一顿毒打。他还扬言会慢慢调教我。”
“老爷啊!小人万万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请老爷换个人去伺候那个恶魔吧!”他补充道:“他还趁机抢走了我身上的银子,污蔑我贪污买菜钱。那一桌酒肉怎么可能只是五两银子就能置办妥当?我还贴了不少私房钱进去啊!”
王一力悲痛欲绝地痛哭不止,荀浏内心震撼,暗自揣测林小风不仅贪婪好色,还公然违反国法喜好食牛肉,能在京城逍遥自在,背后必定有太子的支持。看样子,林小风恐怕还是太子身边的重要人物!
荀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似乎揭开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他推断,林小风之所以能够在京城创办报纸,胆大妄为地触犯朝廷权贵而不受惩罚,全是因为得到太子的信任以及当朝阁老白永元的庇护,这才得以安然无恙,并委以长江巡监的重任。
荀浏神情严峻,心中思绪万千,对三人下令道:“你们速速回去,务必尽心尽力服侍林小风,若有半点差池,本官绝不轻饶!”他又单独对王一力警告:“你要顺从林小风的一切要求,稍有不满之处,本府必严惩不贷!都退下吧!”
王一力听罢,几乎崩溃落泪。
此刻,林小风正在户房内仔细翻阅长江府的粮册,虽然账面上并无明显的漏洞,入库出库粮食均有据可查,但阳曲县的事让他始终耿耿于怀。传言京中运来的两万石粮食并未记录在册,这让林小风深知其中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猫腻。
林小风脸色阴沉地合上厚厚的粮册,向左右书吏询问:“不错,账册的确没有明显问题。但我从京城带来的两万石粮食为何未能记载在册?”书吏们见状,毕恭毕敬地回应:“大人,那批粮食确实已经抵达,但由于灾情严重,人手不足,暂时还未进行详尽的清点分配,我们保证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快完成这项工作。”
林小风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但心中冷笑连连,估摸着可能有人正打算用霉米砂石替换新粮。他知道必须加快调查的脚步,尽早找出贪腐官员及勾结粮商的罪证,才能对他们采取行动。
然而,他也意识到,如果行动过于急躁或证据不足,可能会让对方有所警觉,进而销毁证据;同时,朝廷内部不少人心存不满,一旦缺乏充足证据就贸然行事,只怕会引来多方攻讦,甚至波及到陛下的声誉。因此,处理此事必须步步为营,慎之又慎。
想到城外无数遭受苦难的灾民,每拖延一日便意味着更多无辜生命的消逝,林小风心情沉重如铅,却又无法急于求成。他无奈苦笑,倘若真能拥有一个类似抽奖签到强化系统的法宝,或许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林小风越想越是焦躁不安,于是对手下吩咐道:“本官出去走走,你们继续忙活。”话音落下,他步伐坚定地走出户房,借由漫步街头的方式来排遣心中的烦忧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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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神情淡然地迈出府衙门槛,举目四顾,悄然步入附近一条静谧无人的巷子。未过多时,明从亮如同一只矫健的飞鸟般翻墙而来。
目睹这一幕,林小风内心不由得暗自赞叹,明从亮的身手果然非同一般,回溯当初抓捕他的场景,几十个衙役手持粪勺围追堵截才将其降服。
明从亮一见林小风身影,立刻趋前禀报:“老爷,查明了!昨夜那伙人确实在严密戒备之下返回了府衙,属下未能深入内院,但在墙头窥视到他们进入了某一屋舍,门窗紧闭。虽无法得知详情,但知府大人定在其中。到了后半夜,有人倾倒泔水之时,我发现其中混杂着诸多珍馐佳肴。”
“鲍鱼、海参、鱼翅、猪骨牛骨等山珍海味。”
林小风颇为好奇地问:“泔水之中伱也能分辨出猪骨牛骨?”
明从亮听罢,心里嘀咕着:老爷果然是关注细节之人!脸上略显尴尬,回答道:“骨髓尚未被食用,我一时好奇心起,尝了一口。”
林小风皱眉瞪向他,略带责备地说:“你真是恶心至极!阳曲县竟然穷困至此,以至于要吃泔水吗?”
明从亮面露愧色,忙解释道:“老爷恕罪,是属下一时嘴馋,没能克制住自己。”接着又抱怨起来:“老爷您有所不知,项协宏这人抠门得厉害,整日挂在嘴边的就是控制成本,节俭过了头。我们二十来号人平日里只能吃到些清汤寡水,而他却常与富商交往,带回的剩菜剩饭都比我们的正餐强上许多。”
“如此下去,我们可怎么活?”说到此处,明从亮满脸悲愤,对比起当年跑商的日子,如今的艰辛让他感慨万分。
林小风听完后,脸庞掠过一丝赞赏之色:“看来项协宏行事有其独到之处,回去之后本官会给予奖赏。”然而心中却暗想:读书出身的人做事果然更为专业周密。
明从亮见林小风居然夸赞起项协宏,顿时一脸不悦,但一听到犒赏之事,顿时喜形于色:“既然老爷这么说,这次任务虽然辛苦,但也都有回报。相信不久之后,在老爷的带领下,我们能在长江之地享受花天酒地的生活。”
“此事务必保密!”明从亮欣然应允。
林小风沉吟片刻,再次吩咐:“你去找老季,让他为我打造一台留声机,体积务必要小巧便携,并且嘱咐谢洪信多准备一些银箔,精工细作。”
“何为留声机?”明从亮满眼疑惑。这种并非高科技含量的物品,在阳曲县一直列为高度保密项目,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最初制作的时候,正是林小风根据网络所获信息,指导精通木艺的老季匠心独运而成。
林小风神色平静地道:“不必深究,只要传达给老季即可,他会明白的。做好之后,尽快把东西送到本官这里。”
“遵命!”话音刚落,明从亮身形如燕,一个鹞子翻身瞬间消失在视线中。一切交代完毕,林小风悠然转身,背着手徐徐踱步回到了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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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烈日当空,书吏们纷纷离座外出用餐之际,林小风却独自一人在室内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账册之中。不消片刻,尚一维手捧食盒疾步走入,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林小风道:“林大人,此刻已是午膳时分,想必大人的腹中已开始发出空鸣之声。”
林小风抬眼瞥见那食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忖:这佳肴送得倒也及时。然而他并未停下手中的工作,依旧低首审视着账册,口中淡然回应:“小维啊,这种小事无需你亲自操劳,真是辛苦了。从今以后,关于饮食之事,无需再送到本官面前,实话告诉你,我对这些寻常膳食并无太大兴趣,城外的馆子里多的是美味可选。”
尚一维闻声,快走几步来到近前,解释道:“大人,此乃荀大人特意下令卑职为您送来,荀大人平素里最是体恤下属。他知道您是从京城远道而来,恐怕会对本地的饮食不太习惯,所以特别命人准备了这份美食。”说话间,他轻轻揭开食盒盖子,里面是一碟色泽诱人的卤牛肉和一碗洁白饱满的白米饭。
“大人,请看,这是上等牛肉,寻常百姓难得品尝,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易享用。”他进一步补充,“此牛乃是力竭自然死亡,并且有正规的宰杀证明。”
林小风听罢,内心冷笑不已:阳曲县内不知有多少牛因劳累过度而死,这样的说辞怎能轻易相信?他漠然地扫了一眼那盘卤牛肉,微微摇头叹道:“荀大人的关怀之情,令本官倍感荣幸。但这份牛肉还是请收回吧,我想它更适合其他人享用。”
尚一维不解其意,愕然问道:“大人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吗?”林小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林小风开始讲述自己的美食理念:“对于成年牛肉,本官实在无甚偏好。在京师的时候,我只食用三个月大的澳洲五和牛小母牛里脊肉,以喜马拉雅山千年玫瑰岩盐板慢火烤炙,搭配迷迭香、紫竹盐等多种珍贵调料,才能体现出其独特风味。至于牛肉面,选用的也是三个月大的安格斯小母牛腱子肉切块,经过百年老卤水浸泡四小时炖煮,面条更是非同凡响,采用上等鸡雏放血后蜡干,涂抹十几种秘制调料研磨成粉与优质白面精心揉合制成,汤面上还要撒上未嫁少女亲手踩踏腌制的酸菜,才称得上口感绝佳。”
尚一维听着林小风的一席话,瞠目结舌,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位仿佛生活在云端之上的林大人,后者还在滔滔不绝地谈论着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美食之道。
林小风言毕之后,略带惋惜地凝视着桌上的卤牛肉。尚一维虽震惊之余,但深知荀大人的托付还未完成,于是硬着头皮问:“林大人,您所说的那些美食,在下闻所未闻。如果您还想尝试其他美食,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安排,否则若照顾不周,荀大人责怪下来,卑职实在是担当不起。”
林小风心内窃笑,其实他所描述的那些美食细节均是从抖音美食博主那里学来的,正事记不住多少,扯谈的内容倒是熟稔于心。他故作遗憾地道:“既然没有合适的肉类菜肴,那就吃些素食吧,我想尝尝茄子。”
尚一维听到这里,面色稍显宽慰,转忧为喜:“茄子当然可以,只是不知大人希望如何烹制,炒茄子还是蒸茄子?”
林小风撇嘴一笑,悠然答道:“茄子的做法并不复杂,只需挑选新鲜采摘下的茄子去皮取净肉,剁成细丁,用鸡油炸至酥透;同时将鸡脯肉、香菇、鲜笋、蘑菇、五香豆腐干以及各类干果,都切成细丁,以醇厚鸡汤慢炖收汁,最后淋入香油搅拌均匀,装入瓷罐密封保存,食用时再以炒鸡肉瓜拌食即可。”
尚一维听罢,不禁咋舌:“我的佛祖慈悲!竟然要用到十数只鸡相配,那味道该是如何美妙!”林小风含笑回答:“这道菜肴应该不算太难制作。”
尚一维苦涩地回应:“这个……卑职确实无法办到。”林小风故作失落状:“罢了,本官生平两大嗜好,一是追求极致美食,二是热衷财帛。如今远离京师来到长江之地,恐怕只能在此度过余生,哀哉!”说完,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神采,颓然靠坐在椅背上。
尚一维看着这一幕,内心涌起一股悲凉之意,泪光闪烁:连卤牛肉都不能满足,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是何等境遇?越想越觉悲哀。于是他默默地收拾起桌上饭菜,黯然离去。
待尚一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林小风轻轻抿唇,低声自语:“哎呀,其实我是真的饿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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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一维面带落寞之色,怀抱着食盒疾步回到荀浏身边。荀浏眼尖,立刻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关切地询问:“怎么样?林小风用膳了吗?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未曾用膳!”尚一维边说边打开食盒,那碟色泽醇厚的卤牛肉和洁白如玉的白米饭再次出现在荀浏眼前。荀浏见状惊讶不已:“竟然一口未动?昨日我吃这牛肉时还觉得美味至极,他还亲口说过想吃牛肉,莫非是在虚与委蛇不成?”
荀浏心头疑云丛生,开始揣摩林小风的真实意图。尚一维垂头丧气地禀告:“老爷,他说自己在京师时只食用三个月大的澳洲五和牛小母牛里脊肉,对这普通的卤牛肉并不感兴趣。”
“还有关于面条和茄子的做法,更是匪夷所思,据他所说必须以十几只鸡作为配料烹饪,否则绝不动筷子!”
荀浏听罢,半信半疑,斥责道:“荒唐!区区一道茄子、面条,怎么可能需要用到十数只鸡来烹调?分明是唬弄于你!”然而,面对荀浏的质疑,尚一维坚称林小风所述菜肴细节栩栩如生,绝非空穴来风。
荀浏最终选择相信,不禁长叹一口气:“哎呀!皇宫中的生活果真是奢华至此啊!本府上次进京也未曾察觉到如此程度。”紧接着愤慨地说:“看来林小风必定是受到京城太子的影响,过惯了挥霍无度的日子!看他在这里的样子,恐怕早已苦不堪言。”
尚一维同样哀叹连连,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您说这一根茄子配上十来只鸡会是什么滋味呢?”荀浏听闻此问,尴尬之余又自愧不如,怒目而视,喝令道:“住口!你这个奴才就知道吃!林小风还说了些什么?”
尚一维回忆片刻后继续陈述:“他还提到了自己的两大嗜好,一是追求极致美食,二是热衷金银财宝,并且感慨恐怕要在长江这个地方度过余生,心中颇感无奈。”荀浏听罢,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种肆意挥霍之人,若是没有金银作为后盾,怕是日子一天都难以为继!罢了,你先退下吧。”
待尚一维退出后,荀浏独自在屋内沉思良久,决定亲自前往户房探望林小风。此时,林小风正在户房内百无聊赖地翻阅账册,忽然瞥见荀浏步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行礼:“下官见过荀大人。”
荀浏面色温和,摆手示意林小风坐下,关心起膳食之事:“小林啊,本府为你准备的饭菜不合口味吗?”林小风表面客气有加,内心却心生腹诽,敷衍答道:“多谢荀大人的关照,只是下官此刻尚未感到饥饿。”
荀浏深明其意,进一步宽慰他:“原来如此,但凡有任何不适或需求,尽管向本府直言不讳。”林小风借此机会提出想要出城考察灾民状况,解释道:“虽然目前公务不算繁重,但身为巡监,理应亲身深入灾区了解实情,若坐镇衙门而不察民间疾苦,则有失职渎职之嫌。”
荀浏欣然赞同,并承诺一路上可以详尽介绍当前的情况。于是二人一同走出府门,马匹早已备齐。林小风毫不犹豫地跨上骏马,与荀浏并肩策马扬鞭,踏上了一段深入民间、揭示真相的探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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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与荀浏并驾齐驱,策马扬鞭带领一众官兵疾速驶出城门。身后蹄声如雷,尘土飞扬,队伍气势磅礴、威严壮观。待至城外的施粥之地,眼前的景象依旧凄凉不堪,灾民遍地皆是,秩序混乱无序,他们拥挤在粥棚前,排队毫无规矩可言。林小风目光犀利地扫视四周,发现其中尚有衣衫褴褛者夹杂其中,按照早间书吏所述,为了维持城内的安宁,这些灾民已被隔离在外,而这群人却手持着出入凭证,实属蹊跷。
荀浏询问林小风对此有何见解,林小风取出口中的方巾轻轻掩住口鼻,尾指微微翘起,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厌恶和哀愁,叹道:“这等污浊不堪的场景,下官如今目睹,不禁心生悔意。”荀浏对他的手势不解,内心更加好奇林小风与太子之间的复杂关系及其特殊地位。
林小风接着点评道:“此处如此混乱无章,这些人怎就不懂得按部就班地排队等待?!”荀浏淡然回应:“林大人,身处困境之中的灾民,环境自然脏乱,久而久之或许会适应这种生活常态。”林小风忧虑地反驳:“若我们一味随波逐流,任由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也会逐渐变得不守规矩?依我看,应当命令官兵严格约束秩序。”
荀浏闻言微微一笑,果断下令:“来人!整顿百姓秩序,务必让他们有序排列,如此混乱实在不成体统!”随后,官兵们纷纷冲入人群之中,刀鞘挥舞,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惊恐哀嚎。
“大老爷饶命啊,别打了,别打了!”那些饥寒交迫的灾民,在重击之下许多人已体力透支,咳血不止。林小风见状怒火中烧,厉声喝止:“停手!都给我停手!”
荀浏疑惑地看着他问:“林大人有何不满?”林小风故作娇弱,遮面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答道:“哎呀,这打杀之事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一看见血就头晕目眩!”
荀浏心中暗自冷笑,深知林小风不过是个被太子庇护的金丝雀,空有身份却无真才实干。他惋惜地说:“林大人可能不知,本官也不愿苛刻对待百姓,然而轻则无效,重则激起民怨,真是进退两难。”
林小风从容不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回应道:“此事无需过于焦虑,下官自有对策。”话音刚落,他跳下马背,径直走向施粥棚,随手抓起一把沙子撒入粥中,高声宣布:“你们这些灾民,速速排好队列,再若这般混乱,本官便要多往粥里撒些沙粒!”
灾民们闻听此言,虽满腔悲愤却又无力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地慢慢调整队形。部分灾民发现粥中有沙,虽然满腹牢骚,但无奈之下还是选择默默离去。荀浏瞠目结舌,内心苦笑:吾虽贪婪成性,此人手段之狠辣,竟令人望尘莫及!
林小风此举看似冷酷无情,但却迅速见效,灾民在绝望之下,队伍终于勉强有了些许秩序。荀浏内心五味杂陈,对于林小风这种铁腕而又离奇的解决之道既惊讶又忌惮不已,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撒完沙子,林小风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随后矫健地跃上马背,低头凝视着那因他的举动而稍显秩序的场景。虽然百姓们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怨恨与无奈,但林小风却仿佛找到了一种解决问题的捷径,自感颇为欣慰。荀浏捋须含笑,略带赞许地道:“林大人此法实乃高明之举。”林小风面色微红,带着一丝羞涩回应:“大人过誉了,下官此举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权宜之策。”
紧接着,林小风主动请命道:“日后类似琐碎事务,下官愿意一并处理,以免整日无所事事。”荀浏听罢,心中暗自发笑,揣摩着:这小子看似愚钝,竟甘愿接手这些既损阴德又难以立竿见影的事情,恐怕是由于被贬至长江府,对灾民抱有某种难言的情感。
荀浏表面上欣然答应下来:“既然林大人如此热心,那么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办理,那些灾民能遇到林大人,可真是他们的福气啊。”林小风淡然一笑,回应道:“下官只是想尽职履责罢了,看着灾民们吃粥的情景,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噜作响。”
听到林小风提及饥饿,荀浏爽快应承:“林大人若是有任何需求,本府定当竭力满足,像您这样的干才,绝不能让您的腹中空虚无物。”林小风沉吟片刻后答道:“时局艰难,不敢奢求过多,只想要一条普通的鲤鱼即可。”
荀浏听闻之后,心里舒了一口气,毕竟鲤鱼并非什么稀罕珍品,若要求过于繁复,恐怕无法长期供应。他笑着询问:“简单得很,不知林大人打算如何烹制这条鲤鱼呢?”林小风不急不躁地描述道:“只需用一只老母鸡熬成醇厚的浓汤,再加入川贝、当归、枸杞、人参等珍贵药材一同炖煮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将鲤鱼悬置于鸡汤之上,借其蒸腾的水汽慢慢将鱼肉蒸熟,待到鱼肉自然滑落锅中,与底下的汤料完美交融,那滋味必定鲜美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荀浏听完林小风这番细致入微的烹饪方法介绍,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内心五味杂陈。他既感慨于林小风对于饮食之道的独特见解和精细追求,又对他身处灾难困苦之际仍能保持讲究的生活品质感到惊讶不已。尽管眼前的困境重重,林小风却能在细枝末节处展现出对生活的执着热爱与坚韧不屈,这份心境令荀浏深感钦佩的同时,亦不禁反思自己对待生活与治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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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干清宫内,时光悄无声息地流转已逾两日。王景文惶恐不安地站立在靖江帝的侧旁,心中犹如滚油煎熬,自太子接手北廊坊事务以来,偶有未能至朝堂问安之例,但近日却连续缺席,此等异常状况实属罕见。靖江帝虽然因政务繁重而分身乏术,对太子的行踪略有询问,然听闻王景文一无所知后,并未深究,只是私下派遣厂卫秘密查探消息,传闻太子可能前往阳曲县,具体详情尚不明确。
就在这一瞬,靖江帝终于放下手中朱砂濡染的御笔,站起身来,目光如炬,向王景文质问道:“太子这几日究竟在何处逍遥?为何不来面见朕?”王景文闻声心头猛地一紧,再次答道:“老奴确实不知其下落。”
靖江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流露出明显的愠色,下令道:“速去!将那逆子给我唤来!竟敢连早朝都不参加!”王景文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迟疑,亲自快马加鞭奔赴东宫。
不久,王景文找到了平日伺候太子李德贤的贴身宫女,焦急万分地询问太子的行踪。宫女递给他一封密封书信,并告知:“太子殿下曾留下话,若有任何人找他,便以此信交予对方。至于殿下去了何方,奴婢真的不清楚。”
王景文接过书信,心绪如同波涛翻涌的大海,打开一看,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祥预感,太子显然早有谋划,留下书信后悄然离开了京城。王景文强忍着内心的惊骇与痛楚,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随后沉重地步入李德贤的寝殿。
寝室门半掩,王景文轻轻推开,只见案几上凌乱地堆放着数份尚未定稿的圣旨草纸,这让他内心更加纷扰难安。他在寂静的室内静默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然转身返回干清宫。一见到靖江帝,他悲呼一声:“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已经离京而去!奴才罪该万死!”
王景文连连叩首,额头上迅速现出血痕,内心苦不堪言,暗自悔恨:此生唯一一次对陛下隐瞒真相。口中反复念叨:“老奴失职,没能守护好太子,愧对陛下信任!”
靖江帝闻讯先是一阵惊愕,旋即恢复冷静,喝令王景文起身,追问太子的具体去向。王景文满脸恐惧,颤颤巍巍地呈上太子留下的书信,并建议靖江帝亲赴东宫查看。靖江帝收起书信,厉声命令:“带路!”
二人急匆匆踏入李德贤空荡荡的寝殿,房门半开,尘埃微积,显露出久无人居的荒凉景象。靖江帝走近案几,仔细审视那些圣旨草稿,目光突然一凝,身躯微微颤抖,勃然大怒:“逆子混账!畜生!他竟然伪造诏书篡改内容,这字迹分明模仿你的笔迹,王景文!”
王景文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靖江帝质疑圣旨是否由他负责保管,王景文只能不住地磕头认罪。靖江帝气得浑身发抖,拆开了太子留下的书信,其中编造了一段盗印盗诏的过程,并声明王景文与此事无关,声称太子自觉罪孽深重,无颜再见人。
靖江帝面色悲愤而又无奈,命令王景文起身,并立刻派人追查太子的下落。王景文禀告,前几日厂卫发现的一名红衣人疑似太子,正往阳曲县方向逃窜,现已派出追踪之人。靖江帝略作思索,断定太子此举必是蓄谋已久,不论是水陆通道皆难以追及,遂果断决定派出精锐内卫直奔长江沿岸,料想太子必定去找林小风。
对于林小风可能唆使太子矫诏的说法,王景文心存怀疑,然而靖江帝并未认同,只命他退下。待王景文离去之后,靖江帝独自坐在室内,专注研读桌上的圣旨草稿,嘴角逐渐勾勒出一抹冷笑:“丑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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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林小风于城外施粥棚内施展撒沙之策,尽管此举引来灾民的诸多抱怨,却也使得混乱无序的局面逐渐趋于井然有序,混吃之人日渐减少。府衙之内,众人对于林小风日常饮食的精细讲究已见怪不怪,如今虽不能与豪奢盛宴相提并论,但相比于初至之时,他的餐食已有了天壤之别。荀浏默默注视着林小风的一举一动,眼中闪烁着异样的赏识和玩味,他深知人性中的弱点越大,便越容易被人操控利用。
一日午后,阳光洒满户房,林小风在众多书吏艳羡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地品味精致糕点,那香气四溢的食物引得有人甚至因饥饿而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林小风以美食为诱饵,常是品尝几口便弃之一旁,随手分赠给他人。此刻,林小风尝过两口枣糕后,微微皱眉道:“如此粗糙的食品,本官食用起来喉舌不适。你们可知道粮仓存粮还能维持多少时日?谁能答对,这剩下的枣糕便是奖赏。”
众书吏争先恐后地猜测回答:“十八日!”“十九日!”“二十五日!”
林小风斜眼看向那位报数十八日的小郑,严厉责问道:“小郑,你身为书吏,竟然连每日出库粮食数目都记不清楚吗?”小郑尴尬一笑,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粮仓的存粮早已无法满足需求,幸亏近日增加了税收征粮,今日正是民间献粮的日子。具体数量尚未统计完毕,不过据我估算应该能支撑七日左右。”
林小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将盘中的枣糕赐予小郑,并询问了征粮的具体地点,表示有意亲自前往查看。小郑欣喜接过枣糕,告知林小风:“征粮之处离城郊不远,沿路直行二三里即可到达,上次征粮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用毕午膳后,两人共乘骏马向城外的征粮点驰去。那里排成长龙的百姓络绎不绝,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手中紧握装满粮食的布袋,焦急等待着称重验收。收粮官手持皮鞭,威严地呵斥、监督着秩序。
收粮官见林小风驾到,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询问其前来目的,林小风淡然而回应:“只是随便看看。”收粮官恭敬退下,继续执行任务。就在这时,一名衣衫破旧的妇人怀抱婴儿,颤巍巍地走上前来,送上一袋粮食。收粮官将其倒入官斛中,大声宣告:“记录一下,四十五斤,还差五斤!”要求妇人在限定时间内补足重量。妇人闻此言,悲愤交加,坚称自家秤量多次,绝对无误,恳求重新验秤。收粮官假意答应复秤,暗中却做手脚,再次高声宣布:“记录下来,三十八斤,缺十二斤!”
妇人听到这个结果如同晴天霹雳,泪流满面,双膝跪地不住磕头,怀中的婴儿亦是哭声震天。收粮官正欲扬鞭教训妇人,却被林小风一把抓住手腕,怒喝道:“急什么急!再给她称一次!”同时质问他这样对待百姓岂不是让荀大人颜面无光?
收粮官无奈退至一边,林小风亲自上前复秤。他模仿收粮官的动作搅动米堆,猛力踢平官斛,最终秤得三十斤。林小风疑惑于官斛存在问题,周围百姓皆瞠目结舌。
收粮官面色尴尬不已,低声向林小风透露百姓时常以次充好,所以他们不得不多扣一些。林小风冷笑着回应:“你这是不懂规矩!”此言一出,引发四周百姓纷纷侧目。
收粮官愈发紧张,私下里透露荀大人对此事心知肚明,他们一直是这般操作。林小风反驳自己与荀大人关系匪浅,荀大人定会告知实情。接着他厉声逼问收粮官是否从中捞取私利,藏匿粮食。
收粮官汗如雨下,不敢正面回应,林小风冷笑连连,伸出三根手指暗示其掏银子贿赂。收粮官无奈之下拿出二两纹银,未料林小风反手一巴掌将他抽翻在地,揪住他的领子厉声道:“你这是瞧不起我是不是?”并追问其所私吞粮食的去向。收粮官惶恐失措,无法作答,林小风冷峻的目光中充满了质疑与愤怒。此事并未因此画上句号,反而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层层涟漪,更深入的纠葛正在悄然展开。
周遭黎庶目睹这一幕,眼中满载着激愤与愕然。那收粮官脸颊肿胀如熟透的桃子,惊恐地捂住右脸,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带着不解和惧怕,正对着林小风:“大人您……”
“啪!”话音未落,第二记巴掌犹如疾风骤雨般狠厉地抽打在收粮官左颊上,鼻血瞬间奔涌而出,滴滴答答洒落在黄土之上,形成触目惊心的画面。收粮官身躯剧烈颤抖,尚未来得及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清醒过来,便觉有人探手入怀,翻找其中之物。林小风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的笑容,口中喷出愤怒的话语:“你们这些蠹虫,快把贪墨的钱财交出来!这点碎银子,哪能抵得过你们榨取的民脂民膏?”四周百姓以及一众胥吏无不瞠目结舌,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收粮官内心哀鸿遍野,泪眼婆娑,暗自嗟叹:此人身为官员,实则手段凌厉如同绿林豪杰!我们这些人勤勤恳恳为荀大人效力,如今却遭遇上司如此粗暴对待,真是天大的冤屈。然而此刻他已力不从心,只能任由林小风搜查腰包,身上积累的财物顷刻间化为乌有。
林小风将手中搜刮来的钱款高举到收粮官眼前,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地道:“这些都是你等用良心换来的黑钱,在灾荒之年竟还胆敢鲸吞荀大人调度的救命粮食,罪行显而易见,不仅牢狱之灾难以避免,甚至有可能赔上性命!”收粮官闻听此言,情绪崩溃,涕泗横流地辩解道:“林大人您误会了!我们都是荀大人麾下的忠仆,并没有私吞粮食啊。”
“那么短缺的粮食到底去了何处?本官主管粮务,账册上并无这批粮食的任何记录!”收粮官颤栗不已地回答,“已经送往捌佰、大同、来冠三家米行了!荀大人应该告诉您此事了!”话音刚落,又是一记响亮耳光重重落下,打得他晕头转向,林小风怒斥:“早不说晚说!现在大家都明白官斛有猫腻,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
收粮官双颊红肿不堪,钱财尽失,蜷缩原地,显得无比委屈和无助。林小风痛心疾首,转身面向围观的百姓,洪亮宣布:“罢了!既然这个官斛有问题,大家先把粮食带回去,待查明真相再行收取!”听到这话,百姓们虽知还需再次交付,但暂时得以延缓,面露庆幸,心中略感宽慰。
那位先前哭诉不止的妇人,这时缓缓起身走向官斛,重新捧起自家的麻袋装粮,却发现粮食回填后重量竟减少了一半,她眼神绝望地凝视着林小风。林小风平静地迎向妇人的眼光,问道:“为何还不离去,一直盯着我看有何事?”妇人强忍泪水,最终哽咽低语:“少了许多……”
林小风果断上前打开麻袋,毫不犹豫地将刚刚搜缴的一部分银两倾囊投入其中,然后细致封好麻袋,冷冷地说:“够多了!别在这里闹腾,赶紧离开!”妇人见状,深知世态炎凉,即便看似出手相助之人亦无法彻底解决问题,不禁悲从中来,抱着孩子拖着沉重的麻袋黯然退去。
人群渐渐散去,林小风转头看向身边的小郑,懊悔地轻叹:“唉,这一切都因我鲁莽行事而起,若是早预见到今日这般境况,无论如何也不会亲自来趟这浑水。”说完,他决意返回府衙向荀大人请罪。“走吧,我们必须马上回府向荀大人禀报!”此刻,林小风的形象在人们眼中已然发生转变,从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变成了深藏正义却又行事极端复杂的矛盾人物。
小郑尴尬地点点头,应声道:“好好,小的陪大人一同回府。”林小风心里清楚,此刻正是揭示问题本质的关键时机,若荀浏继续纵容此种行为,普通良民恐将沦为赤贫灾民,届时处理起来将会更为棘手,困扰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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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府衙深处,林小风径直寻觅荀浏的行踪,甫一相遇,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荀大人,此刻您是否方便?下官有一桩关乎粮务的重要之事,欲与大人一同商议。”荀浏不明就里,略显好奇,微颌首以示应允,随同林小风步入了一间静谧且沉稳的小室。
荀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饶有兴趣地询问道:“哎呀!今日林大人竟然主动登门共议要事,莫非有何等急迫的大事相告?”林小风不慌不忙地自顾沏茶,而后徐徐展开话题:“适才下官亲赴城郊,督查官府收粮事宜时,却无意间触发了一场风波,此事虽小,但恐有后患,还望大人宽谅。”
荀浏一听“麻烦”二字,脸色微变,警觉心陡然升起:“究竟何等麻烦?”在粮食这一国之根本上,任何细小的疏忽都可能引发滔天巨浪。林小风继续叙述:“发现那收粮官所使用的官斛暗藏猫腻,下官当下立即予以制止。据其辩解,此举是依照大人的指示,将所收之粮悉数送到了捌佰、大同、来冠这三家米铺中。”
荀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林小风那从容淡定的表情,揣摩着他言语背后的深意。一阵沉默之后,荀浏小心翼翼地试探:“林大人对此事有何高见?”林小风微微一笑,语调平和而坚定:“在这水网交织的长江之地,下官如行走于薄冰之上,全赖大人提携方能立足安身。至于其它繁杂琐事,下官原本只想悠游度日,不予过多干预。”
“然而,肩负太子及陛下重托的下官,对于粮政之事不敢有丝毫怠慢。我深知一粒粮食关乎千家忧乐,故此即便面对小事亦不能掉以轻心,以免酿成大局困扰。因此特意前来禀报大人,只要账册上显示的粮仓数量无误,下官便能安心。明日,下官计划亲自前往粮仓一一查核,以求心中踏实。”
荀浏的目光犀利地锁定在林小风身上,脑海中快速转动策略。荀浏自认为对林小风的本质已了然于胸:一个表面贪图享乐、内里却精明狡黠之人,除了日常饮食讲究奢华之外,王一力在其府邸遭受的各种屈辱也历历在目。思绪飘渺之间,荀浏不禁陷入了短暂的遐想。
林小风察言观色,捕捉到荀浏表情中的微妙变化,荀浏借机打趣回应:“大人顾虑得当,若是本府处在阁下的位置,同样会如此慎重考虑。”又笑问:“林大人可是想念京都的羊肉美味了?”林小风欣然点头:“正是如此!那口鲜美羊肉,早已让下官魂牵梦绕!”
荀浏爽快答应:“此事简单,本府定会安排妥帖。既然你我坦诚相见,有一事本府欲请教林大人。不知林大人是否有意愿返回京都述职?”荀浏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微笑。
林小风毫不犹豫地答道:“回归之心切矣!实乃迫不及待!”荀浏面露一抹难以琢磨的暧昧神色,低声许诺:“明日若林大人决意巡查粮仓,本府愿陪同前往,并设法助大人早日重返京都。”荀浏内心冷笑:“嘿嘿,林小风怎知本府早已洞悉你的底细!”
林小风闻听此言,脸上的愕然之情溢于言表,瞳孔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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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心中疑窦丛生,却只能暂时隐忍不发,悄然退下。荀浏那老练狡猾的笑容仍旧挂在嘴角,其间仿佛蕴含着深邃难测的算计与机巧。林小风暗自揣摩,除了之前暗示的矫诏之事外,他与太子之间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然而,他深知此事盘根错节,轻易触碰不得,只好低头讪笑着应承下来。
回到府邸后不久,尚一维便恭敬地登门造访,满脸谄媚之色地对林小风说:“林大人,荀大人听闻您喜好美食,特命鄙人送来一些珍馐佳肴供您品尝。”林小风微微点头,示意同意。尚一维立刻高声呼唤门外仆役:“来人啊,把这些东西搬进来!”随着话音落下,两名健壮的家丁肩扛红木大箱,气喘吁吁地走进堂中,将箱子稳稳地放置在正厅中央。
尚一维从怀中取出一张红底金字的菜单呈给林小风:“这是今日为您准备的佳肴清单,请大人过目。”林小风接过一看,却发现箱子里并非期待中的美食,而是满箱金银珠宝、名贵瓷器等价值连城的重宝,总价竟然高达万余两银子。林小风心中冷笑:难道我在他们眼中只值区区一万两银子吗?正值灾荒年间,粮价飞涨至原价二十五倍,朝廷赈济和民间征粮的成本如此高昂,而荀浏却仅以此薄礼相赠,这分明是对他的轻视与漠视!
合上菜单,林小风面色平静地将其递回给尚一维,并淡然道:“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无实质意义,无法填饱肚子,还是请尚公公带回去转交给荀大人吧。”
尚一维一时语塞,颇为惊讶,但随即想到这位爷平日里的奢靡生活,于是赔笑道:“林大人不妨先欣赏一下这些宝物,若是觉得不够,可以随时向荀大人提出来。”林小风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荀大人如此盛情,本官也不好直接拒绝,那就打开箱子瞧瞧吧。”
尚一维遵命解开箱子,眉飞色舞地逐一介绍箱内的宝物:“这里有金银珠玉,其价值远超所列菜单;更有龙慕翡翠玉双杯、纯黑水晶参银发簪、玛瑙绿石坠子、送子玉观音等稀世瑰宝,每一件起拍价都在数百两以上,尤其是未曾记载在菜单内的一件绝世奇珍,荀大人希望能借此博得您的欢心。”
尚一维神秘兮兮地从箱中捧出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对林小风说道:“此乃传说中的海洋之心,珍贵无比,据说曾为太子的心头挚爱,作为太子身边之人,您必然知晓它的无价之宝。单凭这一颗宝石,就价值数千两银子,荀大人视若拱璧,如今能割爱赠予您,足以证明他对您的深厚诚意。”
林小风听罢哑然失笑,这颗蓝宝石早年在北廊广场拍卖会上曾创下高价,实则私下已辗转售出了五六颗,不想如今竟出现在长江边陲之地。他强挤笑容附和道:“此物确实曾是太子的收藏珍品,价值自然难以估量,但放在我这里实在不太合适,而且既是荀大人的心头好,还是请他收回,换成金银即可。至于其他的首饰珠宝,我只喜金银实用之物,无需赠送。”
尚一维听闻此言,虽心中略有不满,但表面上仍维持笑容:“遵命,小人这就回去禀报荀大人。”待尚一维离去之后,林小风唤来了丫鬟姚红刘缕,命令她们将珠宝箱抬至卧室。
姚红刘缕二人瞥了一眼箱中的珠宝,娇滴滴地询问:“老爷有什么吩咐?”林小风厉声喝令:“赶紧把这箱子搬到卧房去!”二女面露为难之色,嗫嚅道:“婢子力气有限,恐怕需要王一力帮忙才能挪动。”林小风斥责道:“大海岂能干这种粗活?你们两个丫头是不是想找打?赶快搬运,别多言!”言毕,他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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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内,王一力被捆绑得如同异形一般,蜷缩在床榻的一角。林小风深知其魁梧体格,唯恐有反扑之险,故每日将其五花大绑,确保万无一失。白天时稍作松绑,夜晚则将他锁于柴房之中。王一力身心饱受煎熬,多次试图卑躬屈膝求饶,但每当思及即将到来的未知羞辱与折磨,便心生惶恐不已。
王一力瞥见林小风走进内室,立刻连声哀告:“老爷,您发发慈悲吧,放了我这个下人!我真的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此刻的林小风正悠然自得地品茗,斜睨着王一力,戏谑道:“小海,你可知道老爷我还未尽兴?你是否真正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王一力面露尴尬之色,声音微颤地说:“小的想去方便,实在憋不住了,生怕污秽了老爷您的床榻,请您尽快解开绳索。”林小风闻听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调侃道:“哎呀,原来你连如厕这种事也想在床榻上解决不成?”
就在这时,姚红刘缕二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珠宝箱抬进了卧室。年仅十数岁的她们,却要肩负如此沉重的物品,几乎耗尽全身力气。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努力,只听得箱子与地面摩擦出沉闷的“一!二!三!啊!”的声音,“呲~”的一声后,箱子终于艰难向前挪动了几寸。
林小风听到动静走出房间,看见两女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禁面色微沉,训斥道:“怎么如此笨拙无力,一个箱子搬这么久,以后要学会抬气,莫要损伤了这些宝贝。”
姚红刘缕心中满是苦涩,强忍疼痛和疲惫,应声道:“遵命,奴婢们这就抬起。”一番挣扎之后,两人好不容易把箱子抬至门槛处,却又因体力不支而停滞不前。此刻,两女已然是筋疲力尽,几近虚脱。
最终,在一番艰辛的拼搏之下,箱子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搬进了室内。姚红刘缕二人脸色苍白,大口喘息,向林小风禀报:“老爷,已经搬好了。”林小风径直走向床边,猛地一推,将王一力从床上摔落下来。手脚被缚的王一力滚落在地,弹跳几下后只能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林小风重新躺回床榻,命令姚红刘缕给他踩背揉肩。尽管两女心中充满了悲苦与身体酸痛,却不得不服从命令。墙角的王一力,由于摔落的冲击导致膀胱失禁,尴尬而无助地瘫坐在那里。
经历了一阵子的按摩服务后,因姚红不慎跌倒在床榻之上,这一幕才得以结束。此时屋内弥漫着混合着汗水和异味的气息,林小风穿戴整齐,舒展筋骨后,吩咐两女回房休息。两女如释重负,勉强起身,步履蹒跚地离开。
林小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狼狈不堪的王一力,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这间屋子现在已不宜久居,明日再找一间合适的住所。”随后,林小风悠然走出了宅邸,只剩下王一力在满屋异味中无助且困顿地度过漫长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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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宅邸之外,林小风昂首望天,一派庄重威严的气势在月色中弥漫。倏忽之间,明从犹如夜之幽灵自黑暗中跃出,身影躬身贴近地面,恭敬稽首问道:“老爷有何吩咐?”那月光如水洗过般洒在林小风深邃锐利的眼眸里,他沉声道:“速速去召集所有人马到此地集合,我们将在画舫上共议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言毕,林小风矫健地跨上骏马,蹄声疾烈,直奔鄱阳湖畔那艘静静守候的画舫。
那画舫如同一尊静谧的巨兽,常年栖息于岸边,唯有遇到重大事宜才会解开缆绳,驶向浩渺的湖心。当林小风踏上船板,步入舱内时,室内的烛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紧张而期待的脸庞。其中,项协宏闻讯匆忙赶来,其步履稳健有力,靠近林小风后,虔诚发问:“老爷深夜驾临此处,所为何事?”
林小风扫视四周,目光炯炯,回应道:“今夜有要务需与诸位共同商议,凡在此船上之人,务必按时到场,迟到者事后补听决议。”项协宏领命,即刻着手传唤众人。
未几,画舫之内人声渐起,尽管尚有部分人未能及时赶到,但已聚集了半数以上的力量。林小风挺拔站立,清朗嗓音回荡在船舱之中:“今日集会,我们要讨论的是一件关乎大家生死荣辱的大事件。长江府的内部形势已然探得详情,在最佳时机到来之际,我将亲自率领众位奔赴衙门捉拿重要罪犯。”
“捌佰、大同、来冠这三家米行背后掌控城内经济命脉的两大户人家是哪两家?”项协宏迅速翻阅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答道:“这三处米行实为吴家和郭家两大家族赖以生存的重要产业支柱。”
“通往粮仓的秘密地道已经接近尾声,是否应立即动手转移粮食?”林小风嘴角扬起一抹冷峻的笑容,沉默片刻后,话语掷地有声:“立刻行动!那些粮食乃百姓辛勤耕作所得,不容丝毫拖延。若敌人察觉并先行转移,则损失惨重。然而此次行动必须隐秘且果断,一旦时机成熟,不仅抄家抓人,更要雷霆出击,无一遗漏!”
项协宏面露忧虑:“老爷,倘若直接率队闯入衙门,恐怕会引起卫所方面的变故。”林小风点头示意理解:“你说得对,卫所的力量不可忽视,我们必须摸清兵马司与知府之间的关系后再做行动安排。你们先行做好一切准备。”
项协宏又呈上一条紧急情报:“近日吕某那里出现严重危机,城中除我方势力外,一股名为布衫教的新势力崛起,其教主武一广手握重兵,信徒众多,据说已达八千之众,并且仍在不断扩充。双方冲突日益加剧,吕跃峰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正待老爷您的决策。”
林小风闻听此言,鼻孔微嗤:“布衫教?这名头真是荒唐至极!难道不能找谢洪信去除掉武一广?”项协宏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老爷,您和林桃花不在的时候,其他人很难调动谢洪信。而且骆华俊上次受谢洪信所伤,至今卧病在床,无法参与行动。”
林小风眉头紧锁,愠怒道:“骆华俊不行,那就另寻高明。一个江湖术士何至于如此棘手?”项协宏警示道:“老爷切莫低估武一广的实力,他一身横练功夫独步江湖,刀枪不入,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加之近来的冲突频发,似有幕后黑手操控全局。更令人担忧的是,吕跃峰部下的口粮皆由官府供给,这或许意味着武一广的背后确实存在官方支持。”
林小风面色阴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此事我已洞悉,立即将命令传达给吕跃峰,让他暂时按兵不动,面对挑衅应当避而不战。还有其他紧急事务吗?”
此时,季老悄然来到林小风身边,双手捧着一方精致的小木盒,恭敬递上:“老爷所需之物已备齐,虽然银箔品质略逊,但在当前情况下足以应对需求。”林小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台缩小版的留声机,大小仅相当于一本古籍,工艺精湛,巧夺天工。
林小风满意地合上盖子,又追问道:“新建屋舍工程进展如何?”季老回答:“房屋主体结构已完成,目前正处于装修装饰阶段。”
随着夜色愈加深沉,林小风的目光在跳跃的烛火间闪烁着智谋与决断,一场决定命运走向的庞大布局正在无声无息中铺展开来。
林小风愕然地凝视着老季,回溯起自己曾在一个月前命他打造一座豪华青楼,意欲吸引城中豪商巨贾的场景。此刻闻听旬日之间工程竟已告竣,心中不由得波澜微起:当时所言工期需月余,实则是鞭策工人快马加鞭的策略,要知道即便是一般三层砖瓦楼宇,从奠基到竣工也往往需要数月光阴,更何况是一座华美繁复、内蕴匠心的青楼?
面对林小风脸上写满困惑的表情,老季憨厚一笑,徐徐道出原委:“老爷误会了,其实并非新筑,乃是购得了一座废弃已久的青楼和相邻的一处酒馆,我们仅在外观上加以修缮装饰,由于人手充足且工人们技艺纯熟,故而工程进度超出预期。至于内部结构,则是按照您的规划重新调整布局。”
林小风闻此一说,眉头紧蹙,暗自责怪自己忽略了收购旧楼这一节。他即刻转移话题,语重心长地对老季说道:“季公,你可还记得当年你那炉火纯青的织机制作手艺?趁现在有空闲,能否请你抽时间造几架织机,并教导几个学徒?”老季略感惊讶,迟疑道:“虽说我能完成,但将这门独门技艺传给外人是否妥当?”林小风坦诚回应:“有何不可!不必是最先进的技术,传统的工艺亦足以流传。一旦技术普及,他人经营市场,我们坐享其成。待解决那些捣乱的小角色之后,在长江之畔开设多家纺织厂,产品远销四海八荒。”老季听了这番话,沉吟片刻后觉得颇有道理,遂点头答应,转身离去准备事宜。
林小风随后转向周志伟,面带严肃之色:“周大师,青楼尚未完全装修完毕,我便托付你走遍全城选拔佳丽,青楼的运营事务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凡被接纳的女子必须出于自愿,如果有必要,也可从其他青楼招募,所需费用由你灵活处理。”周志伟含笑领命,深知这是老爷对自己专业领域的高度信任与倚重。
谈及青楼内部装潢设计时,林小风眼中闪烁着异彩,这是穿越至今最让他魂牵梦绕的一项计划。“在这座青楼之中,我打算分割出十余间风格迥异的大雅之室,我称之为主题房间。各个房间各有各的主题特色,比如客人步入某一房间,就有身着短裙、头戴猫耳饰品的侍女伺候。”说到“猫耳”二字,众人纷纷露出不解之色,唯有周志伟大悟赞许,击掌叫好:“老爷真是目光如炬!这个创意实在妙极了!”
对于周志伟如何快速领悟其中深意,林小风颇为好奇,周志伟捋须欣然解释:“这样的构思就如同醉月楼中的‘水漫金山’戏剧表演一般引人入胜,女子们戴上猫耳饰物,再配上猫爪鞋履、手套甚至尾饰,她们轻移莲步奉茶之际,此种装扮必能令人眼前一亮,心驰神往。若能配合编排一些剧情,就如同古代传说中的猫妖重现人间。以此为主题,不妨命名为‘猫妖茶馆’!”林小风听罢愣住,内心却对周志伟的才智敬佩不已:“此人果然是个天才,能够触类旁通,心思细腻至极!”
众人都沉浸于周志伟勾勒出的场景中,面庞因激动而泛起红潮。林小风看着大家的反应,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微妙的酸涩:“我恐怕是我所知最不寻常的穿越者,身边皆为精明强干之士,使我原本可能拥有的优越感荡然无存。我脑中偶尔闪现的奇思妙想,总能在他们手中绽放光彩,只怕再多言语也会瞬间被洞察。”
林小风敲了敲桌面,打断大家的热烈讨论:“咳咳,好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等青楼完工之后,我会亲自构思几款主题房的设计,各位若有好的想法也欢迎贡献。今日会议到此为止。”话音刚落,林小风怀抱留声机盒疾步离席。
“老爷为何走得如此匆忙呢?”
“或许是因为过于兴奋,找地方去释放一下这份激情吧!”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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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破晓时分,林小风早早便踏足府衙,甫一现身,荀浏便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问候:“林大人,您今日可曾用过早膳了?”林小风亦以同样热情的口吻回应:“还未曾,不知荀大人是否备有佳肴美馔以待?”二人虽均未提及昨夜赠银之事,但言谈间却流露出一种无需言表的默契。
闻听林小风尚未用过早餐,荀浏笑容满溢道:“真是巧极,本官也尚空腹。林大人,请随我来。”遂引领林小风步入一间清雅别致的小厅堂,只见桌上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早点,尽是些清淡而珍贵的海鲜佳品,诸如鲍鱼、干贝等珍馐,无不显现出主人的用心。
林小风神情洒脱,不拘小节,径直落座后随意舀起一碗海鲜粥细细品味。那勺中盛着的不仅是食物,更是一种权贵的生活象征,他眉梢微微一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之色,然而很快便化作淡然一笑,徐徐吞下一口粥汁,滋味醇厚,却又含蓄内敛。
荀浏暗自留意到林小风这一细微表情,心中不禁略感不适:这些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山珍海味,自己尚且不能天天享用,而林小风竟还如此讲究。年轻的俊俏容颜能维持多久?太子的恩宠又能长久庇护几时?但荀浏毕竟城府深厚,瞬息之间便恢复平静,心中默念:今日所议重大,岂能被这等琐碎小事扰动心境?
荀浏关切地询问:“林大人,这碗粥口感如何?”林小风答道:“甚好,只是略显寡淡。”荀浏听罢立刻表示歉意:“是我考虑不周详,稍后必会令厨子再为您烹制一份更为合口味的膳食。”
林小风放下手中瓷勺,展现出豁达姿态,诚挚邀请荀浏共享此餐:“多谢荀大人的盛情款待,何不同坐共进早餐?”荀浏欣然接受,在林小风对面坐下,两人同饮粥汤,荀浏进而说明:“饭后我们还要一同前往粮仓巡查,我将亲自陪同大人前往。”
林小风手握瓷碗,看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碗沿,实则内心焦灼,带着迫切之意发问:“荀大人昨日提及的那个助我重返京城的方法,究竟有何良策?”荀浏则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回应道:“此事急不得,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细加商讨。”
然而,林小风陡然加重语气,瓷碗重重搁在桌上,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焦急与忧虑:“怎可不急!下官实乃如热锅上的蚂蚁!荀大人可知城外已有数千人规模的教派势力集结?爱国教和布衫教两股力量并行壮大,一旦发生冲突,抢夺粮食乃至发动叛乱,你我恐难辞其咎,届时不仅回京无望,怕是连现有职位都难以保全!”
荀浏看着林小风这般沉不住气,心中虽对他的急躁轻蔑了几分,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安抚的姿态:“林大人切莫过度焦虑,本府自有应对之法,那些刁民翻不出什么大浪,此刻先安心用餐为要。”
吕跃峰等人早已成为荀浏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对此荀浏心中有数。此时林小风虽然表面显得焦急万分,但他内心深处却庆幸自己遭贬至此地,能够及时发现潜在危机,否则若让吕跃峰等人无辜受累于荀浏的算计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当二人饱食之后,跨上骏马疾驰向粮仓所在地。一路上,林小风的心境越发沉重,仿佛肩头压上了千斤重担;而荀浏则面色如常,镇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无论是城外的乱局还是即将到来的粮仓巡查,都似乎尽在他掌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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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城外半途,林小风与荀浏突遇熙攘的人群,喧嚣之声不绝于耳。林小风勒住马匹,转头向荀浏询问:“荀大人,此处为何聚了如此多的百姓?”荀浏略一打量眼前景象,淡然回应:“这是前次征粮不足之民受罚示众的场景。”林小风闻听此言,心中泛起好奇,决定驻足观看。
两人共乘骏马缓步靠近人群,一位眼尖的小吏瞥见荀浏身影,迅速趋步上前跪拜高呼:“知府大人驾到,卑职参见!”林小风目光投向人群中,只见百姓围成一圈,圈中立着一座木架,上面吊挂着五名垂首不动、生死未卜的犯人;而下方则有五人枷锁在身,面露痛苦之色,涕泪交流,汗水如雨般滴落尘土。林小风皱眉询问那小吏:“这些人究竟犯下了何等罪过,竟遭受这般严酷惩罚?”小吏谄媚一笑答道:“林大人,这些都是连续几次未能按额完成征粮任务的乡亲,为警示他人,故当众惩戒。”
人群中察觉知府大人的到来,百姓们纷纷回首,恭敬地跪拜:“见过知府大人!”荀浏面色肃穆,急切地下令众人起身:“诸位请快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就在这时,一名衣衫破旧的小童子冲出人群,嘶哑着嗓子哭喊求情:“知府大人,我家真的已经无粮可交!恳请您开恩,救我父亲脱离这苦难之地!”荀浏见状心生悲悯,不顾官服可能被弄脏,快速弯腰扶起孩童,关切问道:“你父亲是哪一位?”
荀浏抬头看向木架上的人,厉声下令:“速将这些人放下!”随后他大步走入人群中心,卷起华贵的官袍,露出布满补丁的裤腿,亲自解救被吊之人。围观的民众目睹此景,纷纷叩首为其亲人朋友申冤,荀浏连忙摆手劝止:“大家快快起来,本府已了解详情!来人,立即把这些人都放下来!”
人群中瞬间沸腾,齐声高呼“青天大老爷”,赞誉之情溢于言表。林小风在一旁暗自揣摩:高手之间的较量各有其法,荀浏此举果然深得人心。荀浏矗立在人群中,满脸哀痛,沉声道:“本官来迟矣!身为长江知府,百姓尚无口粮度日,实乃本府失职也!那些丧尽天良、无视黎庶疾苦的暴吏,竟让饥饿的百姓承受如此非人的待遇,简直是往伤口撒盐,连禽兽都不如!今日,本府荀浏代这些罪人向各位父老乡亲谢罪!”说罢,他毫不犹豫取下身旁官兵佩刀,割发代首,以示自我反省和改过的决心。
周围百姓无不为之动容,感动不已,纷纷赞扬荀浏是一位真正为人民做主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