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6章
四位阁臣依次坐下,各自陈述着眼前亟待解决的四大难题,他们的面容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凝重,仿佛每一道皱纹都藏着无尽的忧虑。林小风听闻此言,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一切,那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与自信。历史上的林小风或许难以应对这样的困境,但如今的他,自信满满,无论是数理化、史地政,还是那些番邦的外语,他都已精通掌握,仿佛一位跨越时空的智者,用现代的知识武装自己,以应对这古老的挑战。
“李阁老,即刻拟一道旨意,三五日之后,命唐胜宇寻找机会撤回京师,且在归来之前,务必携带所有物资,哪怕是一粒米,也不能留给那些流贼!”林小风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邦华,这位出身都察院的老臣,面容憔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他身旁的邵师韩,曾经的左副都御史,也是一脸愁容。内阁的这两位大臣,面对眼前的困境,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陛下……这道圣旨……内阁并无异议,但恐怕都察院不肯署名。”李邦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林小风闻言,不禁愕然。他环顾四周,干清宫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他没想到,连内阁的这两位重臣,竟然也无法说服都察院。
“这是为何?”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和忿怒。
干清宫内的气温相较于外面略高,李邦华满头大汗,用手帕擦拭着额头,解释道:“今日内阁收到都察院两位御史的题本,他们弹劾定西伯唐胜宇怯敌不敢出战,有损大明威名。”
啪!
林小风猛地一拍桌案,怒意勃发,几乎要破口大骂。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能点燃整个干清宫。这简直是荒谬至极!是否迎敌,何时迎敌,都应由领兵的武将来决定。那些御史们又懂什么!他们只知道坐在都城里,指手画脚,根本不知道战场的残酷和复杂。
唐胜宇与居庸关的守军合计不过万人,而李自成却拥有十多万大军,如何迎战?这简直是以卵击石!纵使有十万个馒头,唐胜宇也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吃完。稍微有点智慧的人,都知道只能死守,才能抵御敌人。
“依李阁老之意,都察院的御史们不仅不肯在圣旨上署名,甚至还想让唐胜宇出关迎战吗?”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和愤怒。
“正是如此,陛下。”李邦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林小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他明白,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而是需要冷静地思考如何解决问题。他看向顾朝生,这位年轻的官员面容坚毅,眼神中闪烁着忠诚的光芒。
“好,内阁只管拟旨。顾朝生,稍后你前往都察院传话,告诉那些想让唐胜宇出关迎战的人,可以来干清宫见我,我将封他们为定南伯,命他们率领两千人迎战骆文彬。”
“那些不敢前来的人,就老老实实在圣旨上署名。”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和不容置疑。
李邦华眨了眨眼,示意明白,然后领旨退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仿佛被沉重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
“邵师韩,米面的价格上涨了多少?”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和忧虑。他知道,粮价的上涨对于百姓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也是社会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
“三成,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邵师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他的面容憔悴,眼中闪烁着焦虑的神色。
林小风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无妨,户部掌管着京仓与通州仓,我从内帑中拨出五十万两银子给户部,让他们买高卖低,以抑制粮价。”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信和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邵师韩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耗费的银子将是一笔巨款。然而,他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能够抑制粮价上涨的方法。
李邦华不忍直视,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陛下不可,京师中的奸商见流贼将至,运输不畅,都抬高了粮价,这是不法行为,按律应当惩罚。用内帑的钱买高卖低,看似是体恤百姓,但实际上……却有助纣为虐之嫌。”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决和正义感,仿佛一位古代的侠士,为了维护正义而不惜一切代价。
其余人都面露尴尬之色。他们知道李邦华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却是事实。然而,他们也知道皇上的决定是出于无奈和形势所迫。
“大胆!”郭天阳尖声说道,“李阁老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你仗着陛下的重用而胡言乱语,休怪陛下无情。”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和威胁,仿佛一位忠实的走狗,在为主人辩护。
然而,李邦华却毫无惧色。他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看向皇上:“陛下,大明律有言,乱世用重典,王道杀伐震慑,此乃法也!此时不用重典,何时用?”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昂和正义感,仿佛一位古代的勇士,在为了国家的未来而呐喊。
干清宫内,寂静无声,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皇上的回应。他们知道,这一刻的抉择将决定国家的未来和命运。
林小风并未发怒,反而淡然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看向李邦华,这位刚硬无比的老臣,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李阁老何以知我未用重典?”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和和反问。他知道李邦华的担忧和顾虑,但也明白自己的决策和考量。
“然而……”李邦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小风打断。
“我若用重典惩治商人,一旦消息传出,还会有商人愿意往京师运粮吗?”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静和理智。他明白,现在的局势不能轻易动摇商人的信心,否则将无人愿意为京师运粮。
“即便有,他们运送的粮食数量,又能达到之前的几成?”林小风继续问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种种可能。
“京师有百万民众,每日所需的粮食多达上万石,流贼将至,我们应当广积粮。商人图的是暴利,必然会加速运粮,此举正合我意。”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自信和从容。他明白,现在的局势需要他保持冷静和理智,不能轻易被情绪所左右。
“至于银子……成庆华掌管着京师三大营,只要不让商人将银子运出,我自有办法将银子取回。”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和果断。他知道,现在的局势需要他做出一些非常规的决策,以应对眼前的危机。
邵师韩与李邦华对视一眼,都面露尴尬之色。他们二人立刻下跪,先向林小风请罪,然后领旨谢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同时也明白皇上的决策是出于无奈和形势所迫。
“缪一奎!”林小风的目光转向这位吏部尚书。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要洞察一切。
“臣在。”缪一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和不安。他知道皇上的目光锐利无比,仿佛能洞察人心。
“你所说的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的现象,是否普遍?”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和关切。他知道这个问题对于国家的未来和命运至关重要。
“回陛下,这占京卿总数的三四成。如果人数少,臣也不会向陛下请示,早已联合都察院进行弹劾了。”缪一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他的面容憔悴,眼中闪烁着焦虑的神色。
林小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问题棘手无比,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解决。然而,他也明白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作为一位皇帝,他需要为国家的未来和命运负责。
官员们如此作为,无非出于两种心态。一种是认为京师守不住,继续做事没有意义,不如摆烂;另一种是身在大明却心向顺/满清,专门做坏事,扰乱朝堂,搞乱朝政,使政令不通,百姓不满。林小风心中暗自思量,这两种心态的官员都需要应对,尤其是第二种,更是国家的蛀虫,必须严惩不贷。
“其余人先出外等待。”林小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和不容置疑。他知道接下来的谈话需要保密和谨慎。
待众人离去,殿门关闭后,林小风低声说道:“缪一奎,你将消极怠工的官员名单整理成册,以升迁为诱饵,让他们每人每日清晨写一份工作计划,将这一天打算做的事情全部写下。”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和果断,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胜利。
“晚上再写工作总结,将计划的完成情况进行汇总。完成的人在其上画圈,未完成的人需写上未完成的原因。”林小
承天门外,夜色如墨,月光如洗,勇卫营的千总单化凤手执马鞭,身形挺拔如松,屹立于阵前,他的眼神坚毅,仿佛能穿透夜色,直视远方的敌人。他誓言道:“陛下,我此行定不辜负您的皇恩浩荡!愿以吾之热血,捍卫大明之疆土!”林小风望着眼前这三百名勇卫之士,心中感慨万千。这三百人,个个英姿勃发,眼神中透露出不屈与勇敢,他们是大明最后的骄傲,是腾骧四卫的后代,是大明精锐中的精锐。
林小风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与决心,但也掩不住一丝疲惫与忧虑。是啊,大明的精锐部队,如今只剩下两支:一支是镇守辽东的关宁铁骑,另一支便是眼前的勇卫营。可惜啊!勇卫营的四将之中,只剩下黄得功还活着,京师留守的士兵又太少,而黄得功又远水解不了近渴!唉!大明处处都是遗憾,想起来只剩下叹息。但幸好,还有林小风,还有这些勇敢的将士们。
林小风拍了拍单化凤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期待:“这次行动你有什么策略吗?”单化凤回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小风,回答道:“我打算骚扰敌军,让他们行进缓慢,无法迅速逼近京师。”林小风又问:“你打算怎么骚扰他们呢?”单化凤立刻说道:“我打算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藏起来,等流贼的大军到了,我们三百人就用弓弩、鸟铳、火铳袭击他们。就像陛下您说的,不求伤敌,只求让他们行进缓慢。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跑得远远的了。”“这样反复骚扰,或许能拖延他们一两天。”
林小风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这个策略虽然看似可行,但实际上却充满了危险。为了张元衡能顺利投靠流贼,这个消息已经被当作筹码泄露出去了。如果再使用这种策略,恐怕第一天就会全军覆没。然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是关于张元衡的,这是他的底牌。
林小风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告诉单化凤真相:“单化凤,你的策略行不通!”单化凤心里不服,他知道自己在读书方面比不上皇上,但如果论行军打仗,他觉得自己并不输给皇上。皇上虽然也读过兵书,但纸上谈兵和实际战斗是不一样的。说实话,皇上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比较稚嫩,怎么能和他比实战经验呢!
见单化凤不服,林小风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如果你不信,那我们君臣二人就在这里推演一番。现在我还是你,皇上则是骆文彬。骆文彬的大军每天行进五十里,骑兵在前面开路,步兵和辎重在后面跟着。”单化凤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第一天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做,皇上您打算怎么应对呢?”
林小风微微一笑,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前提是你没有被他们的探子发现!好,那我就让你第一次偷袭得手。被袭击之后,骆文彬肯定会有防备,第二次你打算怎么办呢?”单化凤心里有些虚,他虽然曾经领过军,但出城征战的次数并不多,更多的是守卫皇城,保护皇上的安全。再加上现在问问题的是皇上,他顿时语塞了。
“不知道……不知道皇上您打算怎么防备呢?”林小风没有隐瞒自己的策略,笑着说道:“我会在第二天准备三支轻骑兵,分别部署在前军、中军和后军;一旦遇到偷袭,就立刻迎战并追击。”单化凤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按照之前的策略,不过这次我打算绕到他们的后面去偷袭,偷袭成功后就往南逃跑。如果追击的人少,我就反杀他们;如果人多,也能拖延他们的速度。”“你觉得你们能逃得掉吗?”林小风问道。
“我自认为可以!勇卫营的马都是上等的好马,擅长长途奔袭,肯定能甩掉敌军。”单化凤信心满满地说道。然而,林小风却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他对敌我形势的判断有误啊。林小风耐心地解释道:“马是一样的,但骆文彬的骑兵大多是投降的明军,无论是个人的战斗力还是战马的速度和耐力都非常强。而且,他们是以逸待劳,而你们却是长途奔袭,结果可想而知。”
单化凤闻言,脸色微变,但依旧坚持道:“就算他们的马耐力强,我给每匹马都配上双马,难道还追不上你们吗?”“都是骑兵,都擅长骑射,你们以少战多,胜算有多大呢?”林小风反问道,“我让你去骚扰敌军,不要伤亡,你做到了哪一点?”听到这些话,单化凤汗流浃背。虽然只是推演,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败了,不但任务没有完成,而且全军覆没。
“请皇上赐教!”单化凤收敛了态度,恭敬地问道。林小风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绝对不能偷袭敌军,甚至不能去窥探他们。”“那我……”“射杀他们的探子,遇到单个的骑兵就杀掉,遇到大军就逃跑。每天不用杀太多人,几个人就够了。他们的探子失踪了,肯定会放慢行进速度,并派兵去查找。这个时候你们就换个方向,继续射杀他们的探子。”“多的话三四天,少的话一两天,然后就立刻返回京师。三百人去,三百人回来,记住了吗?”
单化凤神色一禀,单膝跪地说道:“陛下,我领旨了。”望着三百勇卫营挺拔的身姿,林小风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他退了一步,望着众人,大声问道:“你们都是我的亲军,这次出征意义非凡。如果能拖延敌军一两天,京师城防就稳一分;如果能拖延三四天,就稳三四分。”“你们能不能完成任务?”“能!”三百勇卫营的将士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云霄。
“好!我是天子,不能和你们一起上战场杀敌,但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凯旋归来。到时,我和你们一起饮酒庆功!”林小风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他锵然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长剑直指天空!“勇卫营,出征!”呜——皇城城墙上响起了悲壮的号角声,仿佛在为这三百勇士送行。
三百人对四万大军!虽然不是两军对垒的阵势,但他们的勇气可嘉!留守的勇卫营将士整齐地站在城墙上远眺着,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不舍。随着一声大喝,众人同时拔出了武器像林小风一样指向天空。他们既是兄弟也是战友,每次出征都抱着必胜的决心!这次也不例外!
“兄弟们等着凯旋!”“凯旋!”单化凤翻身上马,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催动战马向前冲去。夕阳西下,单化凤一行人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英勇与悲壮。
林小风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转身对身边的庞子晋说道:“庞子晋。”“臣在。”勇卫营参将庞子晋急忙上前一步。“你们勇卫营和京师三大营有多久没有尝过肉味了?”“回陛下,记不清了。”林小风苦笑了一下。是啊,朝廷那点粮饷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钱买肉吃呢?
他想了想,又唤来了身边的宦官郭天阳:“郭天阳?”“奴婢在。”“拟旨,明日命令成庆华派两千人出城往南苑去捕猎所有的禽兽。能活捉的就活捉,不能活捉的就击杀后带回来。”南苑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家猎场,那里草木繁茂,禽兽、麋鹿聚集。虽然隆庆年间已经衰败了,但猎物还是存在的。
“我想让大明的将士们都能吃上肉,喝上汤。”林小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期待。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些英勇的将士们能够得到应有的待遇与尊重。郭天阳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领旨后飞奔内阁而去。他知道,这是一项重要的任务,也是一项能够让将士们振奋人心的任务。
日落星稀,明月初升。林小风算计着时间,望着天边的月亮喃喃自语道:“太子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吧?”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忧虑。他知道,这场战争对于大明来说至关重要,而对于他来说,更是一次考验与挑战。但他相信,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敌人,守护好大明的疆土与人民。
夜深了,铁门关的大门在昏黄的月光下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座位于渤海之滨的关隘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这座关隘不仅盛产食盐,还是大清河的重要河口,水深适中,为船只提供了天然的停泊之所,商船往来频繁,热闹非凡。自金朝以来,这里就设立了关卡,历经风雨沧桑,虽名为关,但实际上已发展成为一座小城。城墙由坚实的土坯筑成,历经修补,显得厚重而古朴,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俱全,门上钉着密密麻麻的铁钉,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因此得名铁门关。
夜禁开始实施后,全城迅速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和远处的涛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在城中的一间古朴屋子里,摆放着一张方桌,桌旁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大明的太子朱慈烺,他身着华贵的锦袍,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稚气未脱的英气,但眼神中却藏着几分迷茫与不安。另一位是左都督蒋太微,他恭敬地站在太子身旁,身形挺拔,面容严峻,眼中闪烁着精明之光。
突然,一阵轻微的吱嘎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太监匆匆走进屋子,脸色紧张:“太子殿下,关辽登津水师总兵易象离求见。”
“让他进来。”朱慈烺用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
不一会儿,一位魁梧的汉子身着戎装走进屋子,他头戴明盔,身穿棉甲,国字脸上五官分明,显得威风凛凛,步伐稳健,每一步都透露出军人的刚毅与果敢。
“臣易象离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左都督!”易象离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易总兵免礼,赐座。”朱慈烺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初见太子就赐座,易象离感到有些惊惶,想要推辞,但朱慈烺却制止了他:“不必推辞,坐下吧。”
坐定之后,朱慈烺示意其他人退下,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三人。蒋太微凝视着易象离片刻,面无表情地问道:“易总兵,你部下有多少人?战舰有多少艘?”
易象离恭敬地回答:“水师有兵二万一千二百八十六人,双甲板福船两艘,大福船近百艘,哨船、冬船、鸟船、快船各百余艘,随时听候殿下差遣。”
蒋太微看了看朱慈烺,朱慈烺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蒋太微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托在手上,卷轴泛黄,似乎承载着沉重的历史,“易总兵,我有中旨在此,你接还是不接?”
中旨?易象离闻言微微一愣。按照律例,圣旨必须接,而中旨则可以选择接或不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先让他来铁门关迎接太子,再赐下中旨。难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圣旨中说吗?还是朝堂已经乱了?
想到这里,易象离不再犹豫,起身单膝跪地:“臣易象离领旨。”
蒋太微松了一口气,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如果易象离不从命,仅凭他们这些人难以诛杀刘泽清,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缓展开卷轴,一字一顿地诵读起来,声音低沉而有力:
“如今流贼肆虐,非举国之力不可剿灭。朕已调集天下之师勤王,唯山东总兵刘泽清托病拒诏,此乃罪一!”
“内阁令其前往保定剿贼,他却抗命不遵,此乃罪二!”
“刘泽清纵容士兵掠夺临清,百姓视之如贼,败坏了官军的声誉,此乃罪三!”
“如此欺君、不忠不义、抗命之徒,罪恶滔天!”
“今锦衣卫查明,刘泽清欲借护送之名,挟持太子以控制南京。”
“为保太子,佑我大明,朕命易象离设计斩杀刘泽清,护送太子前往南京。”
“钦此。”
“臣易象离,领旨。”接旨后,易象离仔细阅读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收了起来,心中却五味杂陈。
“不知太子殿下希望臣如何行动?”他问道,目光中透露出坚毅与决心。
朱慈烺沉默不语,实际上他感到茫然无措。离开京城以来,他一直懵懵懂懂,离开了父皇的庇护,他觉得自己弱小又可怜。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想哭,但作为太子不能在人前落泪;他想笑,但父皇必定在死守京师,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各种情绪积压在心头,压力重重。如果没有太子的光环,他早已崩溃了!
见太子茫然无措,易象离看向蒋太微,寻求答案。蒋太微一直平静的脸色终于泛起了波澜,他皱眉说道:“陛下曾赐给刘泽清一道圣旨,令他前来铁门关领取军饷,并护送太子前往南京。”
“探马来报,刘泽清的军队已经离开临清,正向铁门关而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夜子时就能抵达城下。”
“陛下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蒋太微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易象离思考了一会儿,担忧地问道:“如果刘泽清决定鱼死网破怎么办?”
蒋太微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易总兵误会了,陛下并非想要活捉他,而是要杀了他!无论是刀劈、斧砍、鸟铳、火铳还是红夷大炮都可以!只要能杀了他就是大功一件!”
“主将一死,有太子和圣旨在手,将士们必定不会哗变。”他进一步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易象离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对林小风的残忍感到敬畏,同时也对刘泽清的命运感到哀悼。不过他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刘都督,如果刘泽清敢进城来,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布置重兵在门口将他击杀。但我怕他不来,而是托病在军中,这样即使陛下亲临也无可奈何啊。”
易象离的担忧也是蒋太微的担忧。刘泽清的军队有一万五千人,其中骑兵五千,步卒一万,虽然不及吴三桂的关宁军,但也是明军的主力部队。他们在野战和攻守方面都是一流的。而易象离的两万水军则不善长陆战。如果硬碰硬的话,对他们没有好处。而且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也不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出现。
易象离的担忧也是蒋太微和太子的担忧。他们不怕刘泽清贪婪,只怕他不来。军饷可以让副将去接收,但如果他托病在军中,他们就无可奈何了。
“易总兵的担忧也是我们的担忧。这件事情需要仔细商量,妥善安排。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我们需要预先思考所有可能的情况,到时候再根据情况应对!”蒋太微严肃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易象离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就算刘泽清托病不来,有太子在这里,按照规定他也必须来拜见。如果他敢进城来,那就必死无疑!”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就会一直病下去,请太子在城外相见。”蒋太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设想。
“那我们可以约他在城门前见面,然后在城头上架起大炮,等刘泽清一到就轰击他,怎么样?”易象离提出了一个建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妥当。现在天黑了,刘泽清看到火星一定会起疑心。这样我们不仅偷袭不成,反而会打草惊蛇。我猜他半夜到来就是这个原因。”蒋太微再次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易象离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刘泽清怎么这么难对付呢?
“那我们用弓弩怎么样?”他最后想到了这个武器,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也不行。现在天色太暗,视线不好,除非我们能够一击必中并且确保杀死他。你军中有这样的人吗?”蒋太微反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嘲讽。
易象离摇了摇头,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焦虑。大炮不行,鸟铳、火铳也不行,弓弩也不行!那究竟该怎么办呢?
夜色渐浓,铁门关外的海风带着几分寒意,吹拂着城墙上的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城内的灯火稀疏,映衬出一片寂静与肃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场关乎大明命运的阴谋正在悄然上演,而答案,似乎还隐藏在无尽的夜色之中,等待着被揭开。
易象离初次尝到了绞尽脑汁的滋味,那是一种思维在脑海中翻涌,如同潮水般寻找着出路的感觉。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仿佛每一个思绪都在脑海中翻腾,试图寻找那一线生机。他心中暗想,如果刘泽清有一百种保命的策略,那么他们就必须想出一百零一种方法来对付他。这是一场矛盾之间的攻防演练,他们是锋利的矛,而刘泽清则是那坚固无比的盾。总而言之,刘泽清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他必死无疑!这个念头在易象离的脑海中回荡,带着一种决绝与冷酷。
夜色渐浓,随着子时的临近,三人六目相对,沉默良久,却始终未能想出良策。要除掉刘泽清,何其艰难!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易象离的眼神突然一亮,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他猛地一拍大腿,说道:“我们可以邀请他上船!一旦他上了船,就让他有来无回!”然而,蒋太微却白了他一眼,反驳道:“如果我是刘泽清,我一定会以战马不能上船为由,请求沿海南行。况且他拥有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你的船怎么能装得下?”易象离眼中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他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看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然而,就在这绝望之际,易象离的双目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之火,那是一种不屈不挠的光芒,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他激动地说道:“刘都督,既然刘泽清终究要面见太子殿下,我们何不让殿下怀揣利器,伺机突袭他呢?”蒋太微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向朱慈烺拱手行礼,说道:“烦请太子殿下与臣一试。”朱慈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一种属于储君的决绝与勇气。
蒋太微从旁桌取过一柄折扇,递给朱慈烺,说道:“太子殿下,现在我就是刘泽清,您仍然是太子。我现在向您行礼,您试着用这柄扇子作为刀来刺杀我。”朱慈烺接过扇子,点了点头。当蒋太微单膝跪地行礼时,朱慈烺持扇的手先曲后伸,蓄力猛刺。然而,蒋太微并未用手格挡,只是轻轻一侧身,就避开了他的攻击,并顺势夺过扇子,抵在了太子的颈间。
易象离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失望。太慢了!太子的动作在他的眼中缓慢得如同蜗牛一般。如果真是刺杀的话,非但无法成功,反而会有送货上门的危险。这个方法显然是不可行的。派遣其他人去刺杀也不切实际,因为刘泽清自知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朝廷的不满,所以处处设防。他只需要十几个亲兵环绕在身边,就让人无法找到偷袭的机会。
良久之后,朱慈烺终于开口说道:“二位,我有一个计策,不知道是否可行?”他已经从之前的懵懂状态中醒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以前他躲在父皇的羽翼之下,风雨不侵,以为大明的江山就像紫禁城的城墙一样坚固。然而,当他走出皇城,离开京师,失去了父皇的庇护之后,他才真正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一路走来,他所见到的人都有饥饿之色,更有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这对于一直习惯于金银玉带生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震撼。
他想要寻找人来开导自己,但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无人可以倾诉。他不能显示出自己的柔弱之面,否则就会被朝臣勋贵所利用。久而久之,他这个大明的储君之位就会被勋贵朝臣玩弄于股掌之间。因此,在这一刻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心。
听到太子要发言,蒋太微和易象离都立刻注目以待,神色恭敬地说道:“殿下请说,我们洗耳恭听。”朱慈烺沉吟片刻后说道:“在离开京师之前,父皇赐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天干地燥,用火药’。我一直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
午夜时分,铁门关的守卒看到远处有亮光疾驰而来。他们不敢怠慢,急忙唤醒同伴藏匿在垛口后面仔细观察。灯光渐渐靠近后,他们看到一个骑马的人手持气死风灯向他们逼近。在灯光下可以看出这个人身穿着明军的制式盔甲,面容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他逼近城门时,一个守卒张弓搭箭喝道:“来者止步!再往前走就射箭了!”骑马的人立刻勒住缰绳让战马驻足不前。“别射箭!是自己人!我是张远,是山东总兵刘泽清刘大人的属下。我奉旨来铁门关护送太子殿下去往南京。”说完之后张远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信挥舞着以示证明。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
城墙上的守卒见状迟疑了片刻后大喊道:“把公文放入篮中然后退到二十步之外!”随后他们用绳子系住篮子沿着城墙放下去。张远将公文放入篮子之后守卒便拽着绳子将篮子提了上来。他的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般。
在张远后退二十步的同时他开始对铁门关进行侦察。他发现城墙上的守卒增多了,旌旗也多了起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目,但他感觉这些人并不是原来的守军,可能是太子带来的人。他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随即又被坚定的信念所取代。
城外空旷无藏兵之处,水师的人应该大多在船上没有进城,因为铁门关狭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既然如此,他就无所畏惧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冷酷,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
不久之后,城上有人向张远大喊道:“张远兄弟,太子殿下邀请刘总兵进城议事,不知道刘总兵还有多久能到?”张远骑马回望来路,心中对刘泽清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总兵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已经预知太子会邀请他进城议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对刘泽清的无限敬仰与忠诚。
他按照刘泽清的吩咐大声回答道:“刘总兵距离此地还有一刻钟的路程,麻烦城上的老哥向太子殿下如实汇报。刘总兵因为坠马受伤卧床不起,实在是无法进城。请太子殿下移步城外,在军中与刘总兵议事。刘总兵麾下有两万兵马,一定能够确保太子的安全。”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传递着刘泽清的意志与决心。
在城上喊话的并不是守卒,而是水师总兵易象离。太子和蒋太微就站在他的身旁,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凝重与期待。听到刘泽清不肯进城,易象离在气愤的同时也终于确信了他并没有被冤枉。只有做过坏事的人才会心虚,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对刘泽清的无限痛恨与决心。
“按照圣旨,刘总兵需要护送太子去往南京。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怎么能轻易出城呢?无论是国法还是军规,都应该是总兵来拜见太子。快去通知刘泽清!”易象离大声喊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力量,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传递着朝廷的意志与决心。
张远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他只负责传话而已。想到这,他朝城上抱拳说道:“在下这就给刘总兵传话,一会大军到达城下时,各位千万别误伤了我们。回见!”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与坚定,仿佛能穿透黑夜的束缚,传递着刘泽清的意志与决心。随后他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