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8章 小鬼
时落不擅言谈,出门也总能遇到替她说话的人。
黑衣女人嚎的人耳朵疼,瘦小女人大喝一声:“闭嘴!”
哭嚎声戛然而止。
瘦小女人早看透她们了,这段时间她没少打探,她反驳黑衣女人,“你不得已?你不得已就能害别人了?”
这话让黑衣女人没法回答,她试图找个借口打动时落。
“我欠了观主的钱,我还不上啊!”她倒是想用身体偿还,只是她年纪大,长得又不好,观主看不上他。
观主借她的钱如今利滚利,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万了,就是把她卖了,她也还不上。
“你怎么会欠他那么多钱?”哪怕能通灵,那些小鬼也不知道所有事。
“我,我——”这女人眼神闪躲,不敢说实话。
瘦小女人观察对方,这女人穿着一般,借钱不该是买衣服的,再看她相貌,也不是借钱整容的。
时落冷眼扫过去。
自古到今,流言害死过无数人。
这个‘他’指的是此刻正抓住黑衣女人手腕的小鬼。
只要沾上赌博,多数人都是戒不掉的。
所以远小鬼一直远远看着。
黑衣女人被打的偏过脸去,她本能地还手,只是她的手刚抬起,却被什么抓住了胳膊,且触感冰冷。
黑衣女人瘫软,甚至不敢哭嚎。
说的话跟时落差不多。
后来一日,她偶尔听到有人讨论这观主,有人说去观里许愿,很灵。
看她哭成那样,瘦小女人方才还有一瞬间的心软,是她太单纯了。
“被骗一回,你还信我?”时落好奇地问。
“其实这一趟过来,我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观主的真面目的。”瘦小女人知道自己不是观主跟那些女人的对手,她是打算豁出去了,哪怕舍了自己这条命。
“嗯。”
足足有一万。
“赌博。”时落只扫了黑衣女人一眼,便拆穿她。
黑衣女人原本想着,反正一趟就个车费,她实在无路可走了,不如来道观试一试。
小鬼听话地将人仍在地上。
“观主说了,我每介绍一个人,就会减一千块钱。”
她是典型的赌徒心理,输了钱,她就想再赌一把,说不定就能回本,一把接一把,她当时输了五六万。
“我从小就长得瘦小,等上了大学,还有人误会我是中学生。”瘦小女人想到曾今的经历,眼睛酸涩,“我当时大学,同宿舍有个同学总有意无意欺负我。”
“我还小的时候分不清人跟鬼,我以为他们都是一样的,后来家里人注意到我的异常,他们心疼我,但是更怕我,因此我讨厌鬼,也怕鬼。家里人带我找过很多说是能收鬼的人,他们都是假的。”
说起小鬼,心里都是感动,“大师,他跟了我很多年。”
“你可以不说。”时落开口。
“后来观主让我签了欠条。”她不认识几个字,是中年女人一字一句念给她听的,欠钱的事她不敢让认识的人知道,也就不能让别人帮她看,中年女人又再三保证不会坑她,她只能硬着头皮签字。
“其实刚开始我想过各种法子,让他离我远点,我还威胁他,会请人收了他,他知道我害怕,就会离我远远的,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瘦小女人牵了牵嘴角,“我现在好多了。”
瘦小女人觉得自己无论多生气,无论说什么,恐怕都进不了对方的耳朵。
后来她被人忽悠,说是那家场子胜率高,当时她因为跟老头子生气,她快过生日了,想买件新衣服,她丈夫不同意,她就想着要是能赢点钱,她就能自己买衣服,不用问丈夫要了。
他们存款统共也没有五六万。
她家就在隔壁市,来回乘车方便。
第二天,她就来山上。
“也会造谣我。”瘦小女人身体发抖,“她长袖善舞,最会说话,我百口莫辩,因为我不喜欢在人前说话,也不擅长跟人交流,被人污蔑的时候我脑子空白,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几句来。”
“能不能不收了他?”她听人说,收了小鬼,小鬼就再不能投胎了。
“你无药可救了。”
眼前又有一叠崭新的钱,几乎不用中年女人再劝,她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只是谁能不怕死?
她当然不是一时好奇才赌博的,她年轻时就喜欢赌,不过那时候只在村里,都是小钱,最多也就一两百。
瘦小女人猜测,“你生病?”
“他说我帮过他,他要报恩。”瘦小女人看向不远不近站着的小鬼,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救过他,这孩子却坚持,说是我还小的时候,那时候我应该是三四岁吧,我没有记忆。”
她打听到了道观地址。
递话的人正是方才要打人的中年女人。
仔细想想,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需要钱的地方不多。
“后来观主将我带到一间屋子,刚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香火味。”在道观,香火味最常见,她并未察觉不对。
没有眼界的妇人便被震慑住。
“我甚至想过退学。”瘦小女人又笑了一下,因为她能看到鬼,家里人虽然对她也有感情,但是不敢跟她亲,生怕她看见的鬼缠着他们,父母甚至不希望弟弟跟她走得近,因而,她哪怕被欺负了也不会跟父母说,便是说了,父母也只会让她忍,“后来我都有点抑郁了,是他帮了我。”
“当时我的衣服已经被观主脱了,他正要行不轨之事,小鬼把他敲晕了,又带着我离开。”瘦小女人抱着胳膊,眼泪争前恐后地冒出来。
这字一签,她就卖了自己。
“但是我不光能看到他,还能看到许多其他的鬼,我上次过来,就是听说这观主很厉害,我就想让他帮忙,让我再看不到鬼。”因为小鬼的关系,她原先想请人收了她能看见的鬼,到后来,她只想让自己看不见鬼就行。
“后来我是将信将疑。”其实她也是急病乱投医了,只要能帮她,哪怕心里有怀疑,她也可以试一试,“其实他是让人调查过我,我能看见鬼的事不是秘密。”
小鬼将那同学跟其他同学背地里的计划都用录音设备录了下来,趁着上公共课的时候放出来。
“我当时也是一时手痒,输了钱我就后悔了。”
小鬼想看时落,又似害羞,不过攥着黑衣女人的手却没有松开。
黑衣女人惊恐回头,却看不见有任何东西。
刚才时落似无意往他那边一看,他既激动又担心。
这黑衣女人自己没有工作,只靠着丈夫打零工,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
妇人被看的头皮发麻。
“大师,你会把小鬼抓走吗?”瘦小女人小步挪动步子,她试图挡住明旬看向小鬼的视线。
结果显而易见。
当真是无一是处。
只是她又她实在气不过,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暗中调查出来的事,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她再也忍不住,朝黑衣女人冲过去,往她脸上重重呼了一巴掌。
话音一顿,瘦小女人又说:“他是个好鬼。”
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试图求助神灵。
眼看还钱的日子要到了,若是丈夫知道她输了那么多钱,肯定会跟她离婚的,她也想过跑,可她没有生存能力,跑了只能饿死。
趁此机会,瘦小女人忙退到时落身边,她小声问时落:“大师,你也能看到他吧?”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梦到神仙给她出主意,却先收到了观主让人递过来的话。
当时小鬼也提醒过她,她看观主慈眉善目的,纵使不全新,也没想过观主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所有人都知道舍友的为人。
当时观里的香客不多,她怕别人听到她许愿的话,还专门等无人的时候去。
“我,我也不想的,但是我没办法。”黑衣女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
而且这般年纪的村里女人,通常比较节俭,用不到这么一大笔钱。
都不用时落反驳,瘦小女人已经看穿她。
瘦小女人笑道:“大师,你不一样。”
瘦小女人让小鬼松开黑衣女人。
呵——
“恶毒!”瘦小女人气的脸涨的通红,“一千块钱,你就毁了一个人?”
除非——
“再后来,我就没有意识了。”
黑衣女人缩着肩膀。
那种被人污蔑的感觉当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能通灵,第六感也向来准。
中年女人话还没说完,就递过来一叠钱。
她许的愿是能找到最快赚钱的方法,还想让供奉的神仙将赚钱的法子托梦告诉她。
“当时观主说能帮我。”瘦小女人继续说:“我开始不信他,但是他见我第一眼就说我能看见鬼。”
“什么东西抓着我?”她惊恐地喊。
瘦小女人说:“是小鬼救了我。”
她也洗白了身上的污点。
“骗子。”她骂了一句,“你这样的人嘴里还有实话吗?”
瘦小女人解释,“刚才他就想过来,但是他说他怕你身边的这人。”
她许愿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周围无人,观主又怎会知道她缺钱?
中年女人高高仰着下巴,“观主无所不知。”
黑衣女人竟吓的尿了裤子。
瘦小女人回忆起在道观经历的一幕,又开始发抖。
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错,甚至都没有对被她害过的人有丝毫歉意,她只在为自己辩解。
对方眼睛一转,“对,对的,我前几年生过一场病,了很多钱。”
那是一种被毒蛇缠绕,她却挣脱不开的感觉。
她恶心,却又无能为力。
她这才想要时落帮她删除那段记忆。
因为她总能梦到失去意识前观主那张可怖的脸。
“我胆子小,回去不敢将事情跟任何人说。”瘦小女人使劲搓了搓胳膊,等感觉好些,才继续说:“但是我越想越不安,如果我不说,会有更多受害者,所以我想了三天,还是决定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