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不是没有危险吗？”李川问。

    “她已经走过了一个漫长的长日，坚持到了长夜的到来。”羽万胜说。

    “她到苍梧之野的时候，是哪一年？”李川问。

    “第一次……应该是四十六年前。”羽万胜回忆道。

    “四十六年前？那时她才多大？”李川脱口而出。

    羽万胜说：“你知道她的身世？”

    李川也没隐瞒，说：“稍微知道一些。”

    羽万胜没有追问，而是说：“她那时应该十来岁。”

    “十多岁在半妖里，算是……”

    “算是幼年。”羽万胜回答，“半妖出生三月，便能跑能跳，一年就能跟在成年半妖后面去打猎了，但要到八岁往上，才会说话。一般在二十多岁时开始觉醒血脉，获得力量传承，到五六十岁时，稳定下来。”

    他见李川听得认真，于是又多说了几句：“半妖之间，寿命相差极大，但最短也有两百年的寿数，长的话，我所知记载中有半妖活了八百年。”

    “二百年也比普通人的寿命要长很多了。”李川说。

    羽万胜说：“但就像草一样，半妖很难有后代，并且越来越难。”他沉吟了片刻后说：“那半妖女子在长宥族住了两年，之后其他部族才知道她的存在。长宥族打算去找那个可能存在的上古妖兽，于是将其他部族的人召集起来，告知了她说的话。”

    他看了李川一眼，继续说：“现在距离上古时期，已经太远太远了，我们去找上古妖兽，只是为了确认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我们那时都没想到，半妖女子会故意骗我们，给的线索，全都是假的。”羽万胜说：“其实……她即便什么都不说，她一个幼年半妖，千辛万苦的找到了苍梧之野，我们总愿意养着她的。”

    “你们发现她在说谎后，把她赶走了？”李川问。

    “因为她给的假线索，出去寻找上古妖兽的人族人，一個都没有回来。都死在了沃池之中。于是在冬季过去后，我们放逐了她。”羽万胜说。

    “她说上古妖兽在沃池？”李川问。

    “没错，她说天柱下的封印松动了，封印在其中的上古妖兽正在醒来。她告诉我们，进去沃池后，只要跟着天柱光走，就能找到。”羽万胜回答。

    “她还说了别的吗？”李川问。

    羽万胜察觉到了李川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要就这些的话，她可能没有骗你们。”李川说。

    “你知道什么？”羽万胜问。

    李川说：“沃池最近发生了一些变化，羽族长四处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我明白了，就算她当初说的话是真的，现在也没有什么补救的可能了。”羽万胜说。

    “也是。”李川附和。

    羽万胜说：“我继续和你说当年的事吧。半妖部族虽然闭塞，但对沃池危险以及有关它的一些传闻还是知道的。”

    “五个部族中，挑选出了九个族人，他们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可进去沃池后，最终出来的只有荀族的三长老。他出来后说，他们走到天柱下时，折损了四人，只剩五个人。天柱下的阵法的确破损了一角，但那破损处是陷阱，除他之外的另外四人，都中了陷阱，成为了里面未知存在的祭品。”

    “未知存在？”李川问。

    “没错，荀族三长老说，里面那东西，虽然散发着妖兽的气息，但其中还夹杂着其他繁杂的气息，他能分辨出的其中之一是死气。”羽万胜说：“他认为，那半妖女子的存在，可能就是一个阴谋，玄门的阴谋。”

    “玄门？”李川很不解。

    羽万胜说：“比如青宗，荀族三长老觉得半妖女子就是青宗造出来的。”

    “这……”确实也挺有道理。

    羽万胜说：“玄门中的不少法宝，都是用族人的躯体炼制成的。”

    “这个……”

    羽万胜说：“妖类尚且出了几个妖仙，还能被仙人收为坐骑灵宠，半妖再厉害，也及不上上古妖兽，而且几百年后，就死了。”

    羽万胜没有继续感慨下去，他喝了口酒后，便继续说回到半妖女子上，他说：“九个高手去了沃池，回来的只有一个，于是……虽然还有一些人，相信半妖女子说的话，但还是在冬天过后，将她逐出了苍梧之野。”

    “等她再次出现在苍梧之野，是在二十五年前。那时长宥族的一个半妖，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未觉醒血脉，因被族人欺凌，离家出走，一个月后，他回来时，却用了修士的法术，打败了欺凌他的人。”

    “他将修炼的方法，教给了其他与他相同境遇的人。我们自然都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一路往下查，发现教给他功法的人，便是半妖女子。原来之前半妖女子在长宥族时，他们关系就很好，甚至半妖女子被逐出苍梧之野时，他还偷偷护送了她一路。”

    “当时半妖部族中，有三个声音。一个是，九星聚尾，妖星出世，半妖部族终于等到了兴起的时候了。另一个是，这是玄门的阴谋。第三个则是，半妖部族应当谨慎，以不变应万变。”

    “而那时，半妖女子也与之前完全不同了。她变得十分开朗活泼，让人十分愿意亲近她，”羽万胜脸上露出了回忆之色，“和她第一次来苍梧之野时，完全不同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是什么样的？”李川问。

    羽万胜说：“瘦瘦小小的，表情冷冷的，不用正眼看人，也……不会回应其他人给她的善意。我见到她时，他们已经决定放逐她了，所以她再之前是什么样，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听其他人说，也差不多是这样。”

    “第二次来，她在苍梧之野待了半年，便有了许多追随者。而最终，几个部族决定，再看个十年再说，已经修炼了功法的人，她可以带走。于是她一共带走了十九个人。”

    “十九个？”这数字和老宫主说的不同。

    “对，十九个，但后面还有五人，偷跑出去找她。所以一共是二十四人。”羽万胜说。

    “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不过五六年，这二十四个人，都死了。”羽万胜声音有些抖，他喝了口酒，停了一会儿说：“里面有三个羽族的半妖，他们逃回来一个，族长想护着他，护不住。”

    “李贤弟。”羽万胜喊了李川一声。

    李川明白，羽万胜要说正题了，果然他说：“羽尘将他的信物给你，你便是羽族的自己人了，伱问我半妖女子的事，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李川早有心理准备，他说：“羽族长你说吧，如果是见温道长，那我见到他后，一定据实转告他。”

    “不是，而是……”羽万胜长叹一口气，说：“乱象过去后，我隐约感觉到，苍梧之野的地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可能是灵宝，也可能是秘境，也有可能是恶兽之类。这些东西只会给半妖部族带来混乱……所以我想将这烫手山芋，送给四神宫，以求得四神宫的庇护。”

    “这个你找老宫主啊。”李川说。

    “我原本没想好是找哪一门，想先四下拜访一番再说。但既然你信任四神宫，我就选择四神宫。”羽万胜说：“所以，还请你将此事告知老宫主，我想与他深谈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