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滞地看着她。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实在想不通唐蜜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表白。

    按照她以前的说法，她一直把我们的关系只当作是相伴一程。而且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个洒脱无比爱自由的女人，结果却突然这样……

    房间里的氛围因为她这句暧昧的表白，而突然变得沉寂了下来，我躲闪着她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蜜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你不是一直……”

    “我没开玩笑。”她突然打断道，目光十分的坚定，“我的心里只有你，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听完她的话，内心顿时一阵触动，却也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最近发生了很多的事，一时间内心有点脆弱和彷徨，才会突然说这样的话，我……”

    “不是这样的。”她再次打断道，嘴唇微微颤抖着，随即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毕竟已经有冷思思了，可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我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

    “你还记得你当初说……想和我结婚吗？”她再次开口道，眉眼之间似乎藏着对于曾经的些许幸福和满足。

    “记……记得。”我为难地应道，“但是你当时不是拒绝了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吗？”

    “不知道。”

    她的表情突然有些落寞，微蹙着眉头，似乎有太多的难言之隐，却终是红着眼眶说道：“因为我觉得……我脏，我配不上你。”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从来没有……”

    “你听我说完。”她哽咽着说道，“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你还记得吗？你当时看我的眼神，一点对于异性的情欲都没有，你只像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却莫名其妙地给了我一些东西。你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已经给了当初身无分文也无家可归的我最后一丝体面。所以我才说了在杭州的第一句话，问你可以让我住在你家吗？”

    我随着她的话语，思绪瞬间飘回到了曾经的那一晚，恍如昨日，至今历历在目。

    我定了定神说道：“当时换做任何人，应该都会这么做的。”

    她怔怔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很多人看我是个女人，虽然表面上看我可怜，也愿意给我食物，但我知道他们内心里面都在盘算着，我能回报他们什么。可我……当时除了肉体还能做些什么？所以我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我听着她的话，顿时也有一些落寞，其实我也知道，在这个现实的社会当中，人类所有的付出的核心基础，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所以我当时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幸运的是，我赌对了，我遇到了你。”

    我顿时尴尬地说道：“可是我当时不是也是和你发生了关系了吗？或许，我也只是贪图你的肉体呢？”

    “不是的。”她笃定地摇了摇头道，“那是我自愿的，并不是肉体上的交易。”

    她说的异常坚定，却有些让我无地自容。因为连我现在都记不清，当初的我，是出于本心，还是异念。

    她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和你接触得越深，就越能发现你身上更多的缺点。可恰恰是那些缺点，让我反而能够感觉到越发的真实。因为我见识过太多的虚情假意，所以我觉得真实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我愿意为你付出，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我也想像一个妻子一样，陪伴你一起走完余生的春夏秋冬，在你烦闷的时候，为你排忧，在你开心的时候，为你雀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为你献出我的肉体，还有灵魂。”

    我听完她的话，呆滞地愣在原地，若有所思，却已然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唐蜜总是对我有求必应，原来她的心里早就认定了我。

    “那我当初想和你结婚，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开口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好了。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以后的老婆会很幸福吗？但我心里清楚，那个人注定不是我，因为我不是个真正的好女人，我不想辜负了你，毕竟我是个连孩子都生不了的失败的女人。”

    “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我突然把她搂进了怀里，轻抚着她额头的碎发，缓缓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在我心目中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人，也是个非常适合结婚的好女人，你不要这样想。”

    “你别傻了，恩曜。”她苦笑着说道，“我说的是现实，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你爸妈会同意吗？”

    我呆愣着看着她，一时无语凝噎。

    她见我沉默不语，继续开口道：“现实中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在我从前的人生当中，我的生命一直是晦涩的，是不堪的，是破败的，可我很幸运遇见了你，你将我从深渊之中救赎，细心地呵护着我，让我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所以我在心里发誓，无论如何，我也想报答你，不管何种代价。”

    “可我……不需要你报答我，我只想你可以好好生活。”

    “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过，你越是不索取，我就越感觉自己对你而言，毫无价值。所以我很喜欢你在床上尽情发泄你的欲望，喜欢你伤心难过时的脆弱模样，喜欢你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般稚气。我真的好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我呆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现在不行了。”她怅然地说道，“因为你现在有冷思思了，你有一个可以和你相伴终身的女人，我很为你感到开心，但同时……我也很难过。仿佛自己的人生中失去了所有的羁绊，孤独的生命中，再次又只剩我一个人。可人性终究是挣扎着的，它的一面是渴望，另一面是忧伤。”

    我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我，继续说道：“我以前听过一首歌叫做《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当时听的时候觉得特别可笑，我原先认为歌词里面说的那种，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爱。可我现在才真正地意识到，那种爱，才是真正的爱。我爱你，恩曜，我比任何人都爱你，所以我才不能自私地占有你。”

    我的内心早已是翻涌不止，完全平静不下来。

    她突然再次扑进了我的怀里，轻声说道：“如果还有来生，我想……早点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