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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11:一年可定乾坤【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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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徽直到清醒的第三日才能勉强下榻。

    崔止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

    崔徽只在半梦半醒之时隐约察觉对方曾短暂出现,每次醒来不见人影,只嗅到对方身上残留的熏香。男人不在没事,反正她还有大孝子伺候左右,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不过,好大儿也不是时时都能顺心。

    崔熊看似殷勤备至,体贴关怀,但会在崔徽不注意的时候,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自以为藏得隐蔽,实则屁也不是。

    硬生生将崔徽看出胃疼的错觉,不耐烦地道:“为娘知道你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不说就收起你那副表情!”

    崔熊踯躅迟疑:“宝君来过了。”

    “她人呢?”

    “儿子、儿子做主让她先回去了。母亲身体不好,眼下最需要的是静养调理……”

    崔熊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崔徽冷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宝君这孩子怎么得罪你,你竟将人赶走?”

    崔熊口中的“宝君”就是苗讷借用的马甲游宝。自从国主赐下婚事,二人便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关系。为了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让他们不至于盲婚哑嫁变成怨侣,不管是国主还是崔氏,双方都乐意看到崔熊跟“宝君”往来。二人也没辜负长辈们期待。

    热恋中的两人怎么说闹就闹?

    崔徽责问,崔熊只能坦白:“她……没得罪儿子,只是她此番登门不是……不是以‘宝君’身份来看您,而是奉国主之命……儿子气的不是宝君,是她头顶那位。”

    长子的怨气比崔徽预想之中还重。

    他甚至敢口出狂悖之言:“一国之主又如何?此前视世家如眼中钉,跟心腹梅惊鹤几次三番刁难咱家,还将手伸到母亲这边,害您险些葬身地牢。现在跟梅惊鹤掰了,又想到咱家,试图赏赐点东西就将地牢一事揭过去,用它们抵偿母亲受到的苦处。试问,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让宝君回去,也是不想吵架,平白伤了感情,不如不见面。”

    除此之外,还顾虑其他方面。

    整个戚国王都都知道崔氏前主母被梅惊鹤下了地牢,受言灵刑罚,注定寿数不长,这跟谋害有什么区别?国主给点赏赐就翻篇,日后王室是不是想捉拿崔氏的谁就抓谁?

    就算将人折腾掉半条命也不怕,一点赏赐就打发,崔氏女子命不值钱。崔熊不知父亲崔止怎么想的,他不会允许这个局面出现。

    崔徽:“……”

    该说不说,崔熊果然是崔止的儿子。

    父子俩在某些方面可真是一脉相承相似。

    她问儿子:“大熊,那你告诉为娘——你这些考虑,可有私下知会宝君?你觉得自己有苦衷,很委屈,但被你拒之门外又被冷漠对待的宝君不是更委屈?只要你们婚事还作数,你就该多考虑她的心情。她的身份不仅是国主得用的左膀右臂也是你未婚妻。”

    她知道未婚妻是假的,但儿子又不知道。

    不管未来儿媳是谁,崔徽都见不惯崔氏父子自以为周全的处理方式,看了想心梗。

    崔熊惊诧望来:“可是宝君她……”

    “你担心宝君会更偏心国主,出卖你?”

    崔熊:“……”

    他的沉默就是一种默认。

    崔徽冷笑:“哑巴了?”

    “……儿子知道母亲一直喜欢宝君,相信她不是这种人,听了心里不舒服,但、但儿子觉得不管是谁,为了一段随时有变的关系放弃前程简直愚不可及!蠢笨如猪!宝君聪慧,若她知道后向国主告密,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儿子这么想,所以干脆不说。”

    一边将秘密告诉对方,一边期待对方选择自己而不是前途,等同于富豪抱金子在贼面前炫耀,又强求这个贼能保持优良品德,不争不偷不抢一样。这种行为实在有病啊!

    倒不如一开始就缄口不言。

    崔徽:“……”

    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也不跟儿子争辩这些细枝末节,反正戚国国主跟她修复关系,通过她拉拢“沈中梨”是势在必行的,不可能因为一两次闭门羹就作罢。崔徽放宽心态,一心一意养伤。

    果不其然,戚国国主表露出十成十热情诚意,几乎变着花样去安抚弥补崔徽。除了物质上如流水补偿,还放出风声,设宴替崔徽之女相看青年才俊,想再促成一桩联姻。

    看似是盛宠,未尝没有威胁崔徽的意思。

    只看当事人怎么看待此事了。

    戚国国主也没将鸡蛋全部放一个篮子,除了上述手段,又下了旨意褒奖沈棠在戚国的马甲,夸赞她这两年政绩简直算得上一骑绝尘。去岁雨季,八风频繁,几月内受灾庶民多达百万之数,另有两地堤坝崩溃导致下游洪涝,流民无处安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治下是少有几个在受灾范围却没啥损失的地区。

    四方之风还没来,城防屏障早就打开。

    待灾风过去,底下依次上报受灾情况等拨款救灾,沈棠这边只报告说倒塌三十多间民宅,还说这些老屋子本来就打算拆除,大自然帮忙出力也省了人工。伤患十一人,其中三人不听劝告出门被砸伤,剩下八人年纪大了冻出伤寒,幸好用药及时没有出人命。

    当时,沈棠马甲就被戚国御史台骂惨了。

    诸多文武都以为她是为了邀功,隐瞒不报!崔止的政敌还拿这件事情阴阳讽刺,认为这封荒诞奏折是崔氏授意的,简直是愚不可及!只想着邀功谄媚,却不顾广大灾民!

    崔止被攻击得够呛。

    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击政敌。

    国主作壁上观,在双方吵出火气之前下场,轻飘飘丢下一句会派人调查真伪,还无辜者一个清白,这事儿不了了之,调查结果一直没公布。朝堂热点一天一个样,时间一长也没人继续关注这事儿。谁也没想到,戚国国主会主动提及,还以此为理由给崔氏阵营的人升了官儿,任命沈棠的马甲管辖一郡之地。

    此地的位置还有些微妙。

    不仅囊括了沈棠马甲一开始治理的地区,同时兼顾一部分国主心腹才有资格沾染的地区。名义上是一郡,实际上可比“郡”大得多,这意味着这位新晋宠儿潜力无穷啊。

    有心人不得不多想。

    国主跟崔氏又好得穿一条犊鼻裈了?

    不仅外界这么想,崔氏内部也多有声音。面对诸多流言蜚语,崔氏族长崔止一直没有正面回应,鲜少出现人前,崔氏大部分事宜都由长子崔熊代为决策,态度暧昧不明。

    王都这边暗潮涌动,丝毫不影响沈棠这边升官发财。最近可谓顺风顺水,有了名正言顺借口扩大自身私属部曲规模,将此前遮遮掩掩的力量依次过明路。对戚国国主的示好,不承认、不拒绝、不承诺,渣男啥样她啥样,剩下的,戚国国主自己会脑补完整。

    先谋取信任,最后反手一刀将戚国送走。

    这一战,沈棠不打算拖长。

    “一年定乾坤!”

    沈棠通过马甲在西南经营了两年多,因为地盘有限,加之崔氏盯得紧,她在招兵买马方面没有太疯狂,苟着最重要。绝大部分精力用来扩大朋友圈,利用优质稻种囤积辎重粮草,变着花样割韭菜,充当西南小国与戚国中介——戚国这几年在陆续吞并他国,尽管频率不高,但也让距离近的小国惶惶不可终日。

    小国跟康国有了往来,安全感会多些。

    棋子已经到位,就差开场了。

    寥嘉捻着棋子沉吟了会儿,垂眸看着错综复杂残局,道:“一年?会不会太赶?”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即便己方准备充分,想要在一年拿下以戚国为首的几个西南大陆联盟,难度也不小。寥嘉对这一局再有信心,也不认为急功近利是好事,容易翻船。

    沈棠:“一年是拿下西南大陆。”

    不是一部分西南。

    她叹息:“速度要快。”

    如果速度太慢,让中部大陆反应过来横插一脚,麻烦才大,局势会比当年被北漠和高国两方夹击还棘手数倍。她这些年到处布局,包括但不限于给中部几个小国尝甜头。

    表面上小国给大国交保护费,大国接纳小国供奉不再动兵,双方关系友好赛蜜月,实际却是将它们当成战争缓冲地区,阻拦中部己方大国北上动兵。若非如此,以沈棠闲不住性格,她这些年早就将身边能吞的小国都消化了。小国不重要,能拖延时间就行!

    寥嘉在脑中模拟一遍又一遍,假设了百千种意外情况。他没有劝说沈棠如何慎重,只是问:“主上,国内那边可有准备妥当?”

    沈棠:“你也知道其他人性格。”

    康国上下不管激进派还是保守派,人均一个军功脑,区别在于激进派喜欢用最粗暴直白手段抢军功,保守派认为军功再好也需要用体面方式去拿。沈棠压制他们安安心心发展也是花费大精力的:“再不将人放出来遛一遛,我真怕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

    当年的李完不就是这群人撺掇的?

    “我不用,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

    只待一声令下,群兽出栏。

    寥嘉想到那群同僚,不由莞尔。

    “主上这话就夸张了。”

    文武好战是好战,但主上铁了心压制,不再生战事,又岂会压不住?那些人有胆子蠢蠢欲动,不外乎是因为他们看到主上也萌生挑起战事的心思。君臣始终是一条心的。

    寥嘉摩挲着棋子:“一年是有机会,嘉只是担心中部大陆那边不给这个机会……”

    有点儿冒险。

    沈棠笑道:“你可知前几日,王宫来了个不速之客。我也不卖关子逗你——来人是魏城,当年高国之战昙花一现的二十等彻侯。他跟他叔父都是武国国主死忠,不可能改投门墙,但那日确实软了态度,必要时刻利用他们一把也不难。除此之外,我在中部大陆的化身‘子虚’积蓄了一定力量。中部这边真有强国联手狙击咱们,能派上用场!”

    她举例子:“例如混入他们盟军,烧他们粮草,偷偷摸摸给人弄点麻烦不难的。”

    她的诸侯之道在她实力弱小的时候无法提供强大武力,只能靠着猥琐发育,广交盟友混过那段时间。但,这个诸侯之道在她发育强大之后,便是让她如虎添翼的神技了!

    敌人粮草被烧,别说打仗,走都走不动。

    反观沈棠?

    粮草供应充裕,机动性不受粮线约束。

    沈棠说暗搓搓烧人粮草,还真能拖延来自中部的截杀狙击。她给自己平定西南大陆的时间是一年,这一年不是她的极限而是保底!

    寥嘉轻咳一声,打趣一句。

    “这事儿……幸好起居郎不在。”今天的话要是被起居郎记下来,一五一十流传到后世,主上是别想撕掉“阴暗小人”的标签了。

    主流还是更推崇光明磊落又强大的主君。

    阴暗小人还是让一众谋主当吧。

    祈元良这厮估计很乐意。

    黑锅甩他身上,后世学者估计都不会考证事情真假,因为这事听着就像他会干的。

    沈棠:“……提谁不好,提他们吓我?”

    寥嘉被沈棠真实反应逗笑,笑容之微妙,连沈棠都默默错开了视线。轻松氛围随着寥嘉乔装离开而结束,沈棠起身去清点行囊。

    升官之后,办公地点也要更换。

    她推说尚有收尾工作,推迟一旬上任,今天便是最后期限。别看她私人物品不多,整理出来就一口不大的箱子,重量却很可观,需两名武卒合力才能抬上马车。沈棠事无巨细交代接替工作的人,说得差不多了,武卒过来道:“主公,一切都已收拾妥当。”

    沈棠颔首:“嗯,好,走吧。”

    回头跟准备送行的几人道:“诸君莫送。”

    “祝君武运昌隆!”

    沈棠心情极佳地朝着门口马车而去。

    左脚刚迈过门槛,心中蓦地一突,死亡气息如影随形,杀气接踵而至。她闪身避开这记偷袭,却不料这名杀手居然有些门道,死死黏着她不说,招式也刁钻阴毒,掌心凝聚气刃万千。这一下挨个正着,不啻于被小范围凌迟!

    沈棠在杀手震惊目光下,不避不躲反而欺身迎上,光脚踩爆激射而来的光刃,下一招屈指成爪,扼向杀手要害:“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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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今天的天气,汗水能有一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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