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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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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前京城派了监军和总兵至函谷关,岂料半路上让赵广渊派人拦了。

    制造了种种障碍。

    可能对方以为是大雪封路不得行,才耽误在半路,可现在年已经过完了,怕是怎么也能查觉出些许不对来了。

    且西戎和蕃厥的使臣虽说接着洛牙桑的令,在京城假意盘桓,但如今也已动身回国了。京城不会没有动作。

    战事已歇,京郊大营出来的二十万大军,虽损了三四万人,但余下的该回京去了。兵部的文书,越王压了许多时日,以议和之事未完成,扣着人不放,现在只怕没有理由了。

    方胜的话,众将听在耳朵里,都看向越王,想知道他下一步如何安排。

    赵广渊心里倒是笃定,“诸位若有意要离开的,本王决不阻拦。”

    现在战事已歇,武将他可以放他们离开,需要的将才他可以慢慢培养,此事凭军功可以升上来好些人,但士卒他不会放。

    众将一愣,齐齐表忠心,“末将愿与王爷共进退!”

    连展骞和一众京城来的武将都表达了态度。让赵广渊很满意。

    “既如此,诸位与本王移驾议事厅,咱们商议一下抚恤金发放及军功封赏等事宜。”

    五百万两赔偿款,并几十万只牛羊马都要安置,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没空想太多。

    到了议事厅,诸将一一落座,想着诸项赔偿物资已是到了很大一部分,众人无不心喜。“这些东西真的不用送去京城吗?”

    “不用。”

    “京中会不会派人来讨要?”

    “自然是会的。但本王有安排。”

    众人便不再说话。反正天塌下来有越王顶着呢。

    “伤亡抚恤按朝廷旧例,另本王这里想加一条,阵亡将士家中,若有年迈父母及幼小孩子,每户每月再发六斗粮,直至孩子十六岁可以自立。”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齐齐替阵亡将士道谢,“多谢越王善举!”

    他们手底下谁没有阵亡士卒?家中顶梁柱没了,天塌了。虽说发了抚恤银,但银子若无规划,总有花完的时候。每月六斗粮,虽不多,但起码饿不死了。

    熬一熬,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越王此举,只怕要有更多士卒归心。解决了他们的身后事,以后只怕能在战场上拼尽全力。

    果然此举一出,函谷关士气沸腾,到处都是称颂越王的声音。之后跟着越王,函谷关大军成为大齐最坚不可摧的一支军队。

    此为后话。

    且说商议此次抚恤银的发放。既然把赔偿款扣下,只怕兵部是不会再出银子了。只是……

    魏佐听了越王的安排,眉头紧皱,本来五百万两银子就不太够用,现在八万多阵亡将士家中,只怕十之八九都是有父母妻儿的,每月再多添一笔,这哪里够。

    “银子怕是不够。”

    “银子之事不必忧心。还有这几十万的牲畜,等卖了就能换到钱了。且开了互市,商人商队齐聚函谷关,这各种关税商税,亦能覆盖。”

    这互市还没建呢,效果如何尚未可知,王爷今日就想把明日的钱花了。

    魏佐只想抚额。

    赵广渊看出他的困顿,扔给他一块黑牌子,“这是本王在四海钱庄的令牌,若银子有缺,可凭牌去取。”

    魏佐慌忙接住,只觉千金重,“怎能要王爷的私银?”

    众将也是不同意,纷纷表示会帮着出银子,并宣传互市一事,都说要致信家人或联系相熟的商人,让他们带着物资和银子来换牲畜。

    抚恤银怎能由王爷来出呢。

    阵亡的那些将士也有他们手底下的人。

    只有路夜知道,四海钱庄是王爷的私产,越王这些年把四海钱庄开遍大齐,富可敌国。

    区区几百万上千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只是在座的众将不知道,见越王如此大气,心系手下的将士,越发乐意跟随。

    议完事,赵广渊留下心腹说话。

    “如今西北四塞,已尽数效忠本王,西北大门无忧。宁武关,陇关,大散关,加上函谷关,本王手中已有七十余万大军。已不惧朝廷。”

    “恭贺王爷!”众心腹喜不自胜。

    赵广渊用手压了压,“千里长征,这才走了第一步。凭函谷关退敌之功,并开互市之绩,本王可上书试探皇上为先太子和吕家翻案。若皇上不允,咱们再议下一步动作。”

    “是。”

    无论如何越王现在有了七十万大军在手,还有昌平和越州十万兵马,再加上函谷城,并函谷关周边八城尽在越王之手,进可攻退可守。

    “之前平罗、化隆、乐都、古西四县因延误粮草,已上疏朝廷换知县,怕是不久就要上任了,不知来的是谁。”

    “来的只会是本王的人。如果不是,本王也能换了他。”上任之人只能是他的人。蒋项的秘信他已收到,来的人都是他安排的投诚于他的人。

    “这四城离函谷关最近,先前一直做为物资供应地,今后互市一开,商人商队只怕仍会选择这四地做为中转,本王打算派兵驻守,一为保护,二为与衙门互相辖制。”

    “并平桥、兴邑、扶风、留坪四县,虽本王早几年前就开始运作,但仍是需要派兵驻守。此四地虽是次级补充县,但因京城或东边来人来兵会先到达这四县,这四县做为东守关隘,兵力还需增派。”

    “是。”众心腹纷纷应和,“派驻兵一事,交由何人主办?”

    赵广渊想了想,“交由方胜主办。”

    “方胜是否可全然相信?不然交由江将军或路将军?”

    “不必,他们级别不够。”调动兵马仍需守将下令。“用人不疑,疑者不用。我相信方胜。”

    “是。”

    又提到此次军功,“只怕兵部不会受理。”

    “不会,只要朝廷不打算与本王撕破脸,就会按功封赏。即便不受理,本王给他们受封赐赏便是。”

    只不知朝廷肯不肯让这么多人现在成为他的人了。

    众人应是。都上了越王的船了,什么时候封赏倒不重要了。可能心中盼的是更大的封赏。

    众人又议开放互市一事……

    隔天函谷城就招幕了数百工匠,前往函谷关外五十里处开山僻路、建集盖铺子。

    赵广渊也传信手下,让自己的商队前来函谷关,并命人知会相识的商人前往函谷关交易。

    几十万匹牲畜,每天的粮草也是个颇大的数目,这些天函谷城原本出外避战的百姓都回来了,人人都有事干,且人手还不够,又紧急从近四城远四城调集数千百姓过来喂养牲畜。

    函谷城从未有过的热闹。

    四面八方的百姓,过了年正闲得慌,听说函谷城要人,包吃住,每天还给五十文的工钱!听说有许多牛,开春可买回家做耕牛使,得到消息,那是携家带口了来。

    每天在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能排出十里外去。

    林照夏带着府内不多的丫环忙着这些庶务,忙得飞起。把府兵都捉来干活了,人手还是不够。

    “想锦绣她们了啊,这西北怎么找几个能识字会算帐的丫头和账房这么难呢?”

    忍不住跟赵广渊抱怨。

    赵广渊每天忙着外头的军务也是分身乏术,但每天还是会按时回到家中,听妻子的唠叨。

    “过几日就好了。我的人已在路上了。锦绣她们也在路上了。”

    林照夏倚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享受他轻柔的按摩,“你真的决定了,不回京城了?”

    “不回了。我已上书要求皇上为我胞兄和外祖父一家平反。等着看他的态度。”

    “皇上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正好,我就在西北,当个西北王。”

    “下一步呢?”

    “下一步等京城反应。”才决定如何走。

    林照夏叹了口气,任重且远啊。“你出门时,多带些侍卫,别给人算计了。你要出了事,我和儿子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儿子身边也放了不少人,都不错眼地看着他。”

    提到儿子,赵广渊眼神一亮,“没想到我儿如此聪慧,一点就通,现在已能跟着我办些庶务了,方胜、路夜和江环等人也抢着指点他,夸他有天赋。”

    林照夏笑了笑,“也多亏你在他小的时候就打磨他。有了基础,学起来就不难了。”

    想起前几天回到现代帮长至办休学,林照夏也不知道留儿子在这边是好是坏。瞧着他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爹,还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也不知是好是坏。

    知她心思,赵广渊安慰道:“你莫要替他忧心,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盼着他平安就好。”

    聪慧也好,愚顿也罢,都是他们的儿子。只盼他平安喜乐就好。人的一辈子,其实不长。

    函谷关这边消息捂得再严,消息也传回了京城,同时越王的奏疏也递到了皇上的龙案上。

    听说越王私自与西戎和蕃厥签了议和文书,并把赔偿的物资私自吞下了,满京城哗然。

    “越王是不是太狂妄了?竟然越过朝廷,越过皇上,私下签了议和文书?”还侵吞了赔偿银?越王是要干嘛?

    “是不是以为打了胜仗,就天下无敌了,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目无君上,此乃大罪。

    莫不是要反?

    太子得知此消息,把屋里的摆设都砸了一遍,连挂在梁上的幔帐也未能幸免。

    “这么大的消息,为何没人传信孤王?”

    可恨他还陪着西戎和蕃厥的使臣在京城商讨议和条款。领着他们吃吃喝喝,四下赏玩!太子现在有一种被人耍了的羞耻感,恨得他想提刀杀人。

    众慕僚吓得不敢出声,越王这么大的动作,胆大包天啊,这是明着要反了啊!

    秦王府,秦王楚王半晌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和西戎两国使臣吃吃喝喝,陪他们赏月观花,他们兄弟亦是想从中分一杯羹。

    议和三十年也好五十年百年也罢,史书上定要留下他们一笔,不惜和太子假意修好。结果一觉醒来,两国使臣悄悄走了个干净。

    然后再得到消息,老七那个狗东西竟在函谷关与两国签了议和文书?

    还说是什么《函谷关和议》!

    签了不说,还派人抄录了一份送进宫!如此目中无人!

    赔偿的银子和各项物资,比他们先前商议的还要多,众臣听说无不满意。可这结果,文书上说了,此事由越王主理,也只认越王。

    几个意思?越王要不在了,这文书就撕毁,不认呗?

    秦王想到太子看到这份文书时,那脸上的黑青和狰狞之色,只觉得解气。解完气又觉得被老七耍了,一口气堵在胸口。

    还有父皇,怕是在他们走后,能把御书房砸了。蒋项那个狗东西,现在只怕称病在家闭门不出了。

    “皇兄,老七这是公然要反?”

    “他暗里要反,可明里却不是。你没见他把议和文书送到父皇案上了?态度恭敬不说,与对方议的赔偿比我们议的还多。谁能说他个不是。”

    “可他把赔偿银和其他东西扣下了。”

    “那五百万两银子只怕不够发放阵亡抚恤的。若是父皇不吱声,只怕老七要自己垫呢。”

    “可老七还把京郊大营二十万兵马扣下了。”

    “如今只有十六七万了。而且他虽扣下,但他说要反了吗?”

    “这还不叫反?”这都不叫反,那要叫什么!楚王只觉得了解的老七还不够。只知他藏了实力,没想到现在竟做到这一步!

    “他不过是向父皇讨一个翻案旨意罢了。他奏疏上也说了,想以战功和开放互利的利国利民之举,讨要一个翻案的旨意。谁又能不赞他一声高义呢。”

    老七此举着实奸滑。朝臣反对过后,想到这其中的好处,估计也会闭嘴。毕竟谁签不是签呢。

    反正战事停了。还大胜。于他们又有什么坏处?

    且做了大齐立朝三百年没人做到的事,开了互市。干净利落,一锤定音!

    “且他不会反父皇,反的只是太子。怕是要逼迫父皇易储。”

    楚王听得眉头直皱,被这一连串的消息击得回不过神来。

    老七不会反父皇,会反太子?

    太子之前派了数波人暗杀他,是不想他再活着回到京城。老七也不是蠢的,太子和他只能活一个,自然是想易储的。

    只是……

    虽然他们兄弟也想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撸下来,可如果老七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们还能赶得他下来吗?他们还有机会吗?

    现在看来,老七比太子还难对付。

    而且那个林姓小子,竟真是老七的亲儿子!

    太子的怀疑是对的。

    这令他们兄弟感到无比震惊。他们下的药没用?老七这个儿子是什么时候生的?不是十三岁了?是在去皇陵之前生的?

    满京城都在议论越王私签议和一事。

    百姓对谁签了议和文书没多大感觉,反正知道不打仗了,边境又太平了,敌人还赔了他们数都数不完的银子和各种牲畜给他们。要不是路太远,他们都想去买几头牛回来耕地。

    百姓听到消息只感到欢喜的。

    倒是满朝文武大臣,震惊不己。

    越王有嗣!

    原先还可惜他若争储,却无子嗣这最基本的竟争条件,可现在传回来,越王有子嗣!

    这消息对于那些私底下已经站队越王的大臣,高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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