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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一十一章 还在吃还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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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哦,都是一些很高端,听着非常好吃的东西呢。”

    “鱼子酱,鹅肝酱,还有这么多的美味……!”

    根本顾不上寒暄,或者说,本来也不是很在意寒暄与否的毛利小五郎,拿起托盘,也管不了他人的目光,彻底沉浸进了满桌珍馐当中,对周遭的视线熟视无睹。

    本来嘛,常磐美绪与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说不定朋友都没得做了,更别提生意,而他是满场宾客里少见的毫不心虚的人,当然满是欣赏美味的余裕。

    “爸爸真是的,也不能因为没吃晚饭就这么夸张啊。”毛利兰抱着胳膊,无言地看向扑进杯盘当中的父亲,“这么干太高调了啦。”

    “其实还好的啦……”柯南环视整个会场,语气期期艾艾。

    这场以为双子大楼庆生为目的的盛会,气氛却微妙得带着些诡异,显然楼外高挂了好几日的怪盗团标志已然影响了很多人的心态。

    光是依靠精神状态,场中众人就能被粗略分成两个派别。

    一部分人,诸如已经拿起叉子大快朵颐的毛利小五郎,确实像是来参与庆典,或者说,参与寻常的交际晚会,各自拿着酒杯交头接耳,另一部分则是战战兢兢,神思不属,苍白的脸色与低落的状态令他们彻底没有了社交的氛围。

    后者当中特别明显的人也不算多,更多的是或多或少不在状态,颇不自在,

    果然啊,内心没有一点忧虑,昂首挺胸的有钱人,真的是不多。

    和组织有关的人畏惧于被怪盗团处理过后自己即将走入人生的最后阶段,心情很糟糕是正常情况,但看看这人数众多的状态不佳派,心虚的大有人在。

    ……哦对了,还有少数精神状态尤其超前的就是了。

    扫视当中的柯南目光不由自主被另一侧长桌边的人吸引住了,默默指给了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看:“你看,那个才叫高调。”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身穿蓝色底缀白色纹路和服的喜多川祐介就站在那里。

    也不知道是否是如月峰水特别嘱咐过他,还是说诸如森谷帝二的茶话会之类的活动令他积攒了丰富的经验,虽然他手中的盘子已经在旁边摞起了高高的一叠,根本是在风卷残云,就差直接端着盘子炫了,但他的身形还是高大挺拔,如同标枪一般扎在那里,昂首挺胸的。

    表情正色而平淡,挺胸收腹的喜多川祐介从仪态上挑不出丝毫错处,只是他手里流水一样被他往嘴里一直塞的食物和他的表情搭配得不是很好罢了。

    还在吃,还在吃,怎么感觉哪次看见喜多川祐介,他都一直在吃吃吃……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还是这個样子我甚至松了口气。”铃木园子见怪不怪,叉着腰叹了口气。

    高情商地说,除开相貌的因素,喜多川祐介身上那种我行我素自成一派的行事逻辑,也是他身上的艺术家特质之一,让他在一种普通帅哥当中鹤立鸡群,脱颖而出。

    换句话说,要是喜多川祐介是个会在意旁人眼光的家伙,他在艺术方面的造诣,或许也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喜多川祐介是会因为取得了事业上的进步,拥有了些许名气,就突然改变了做事风格的人,那才说明她看走眼了呢。

    “抱歉,这家伙看上去挺丢人的吧?”背过身一直凝望着富士山方向的如月峰水听到有点耳熟的声线,转过身,见两个女孩儿正在看向丢人弟子的方向,轻轻摇头。

    如月峰水不是第一次见小弟子这个鬼样子了。

    应该说,现在的他比前些天,毫无防备开口客气两句,准备留徒弟吃个饭的自己要从容淡定的多。

    要不是喜多川祐介确实天赋异禀,他早就应该把这个家伙一口气把老师存粮吃光了的二货逐出师门了。

    “如月先生,您在这里啊。”才发现老爷子一声不吭站在这半天了的女生们连忙鞠躬打招呼。

    “不用在意我,一个糟老头子,留意不到对年轻人才是常态。”如月峰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反过来朝铃木园子点点头示意,“我后来听祐介说才知道,你给他介绍了不少相关的助学项目,替他解决了参赛前的燃眉之急。真是感谢你的帮助。”

    “哪里哪里……!”铃木园子连忙摆手,瞥见喜多川祐介手边越叠越高的盘子,又有点不好意思,“也只是解决了一点基本的教育费用问题,谈不上帮了很多。”

    该说不说,从认识到现在,喜多川祐介吃起饭不顾死活的样子如出一辙,这要是让人家老师误会她介绍的项目有所苛待,让喜多川祐介饭都吃不起,那就糟糕了。

    “那哪里是基本的教育费用,是那小子买起画材大手大脚的。”如月峰水提起这个就没好气,“用起颜料像是不要钱似的,我都不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日常练习的牌子,这小子一买就是十几盒。他还吃得起饭才是怪事。”

    如月峰水倒是也考虑过弟子的生活问题,但稍加关心后他才发现,其实那几家助学基金以及艺术赞助给的钱已经很不少了,只是钱到了喜多川祐介手中,会被他豪掷千金,全数投入进绘画开支当中。

    如月峰水当时就产生了明悟。

    喜多川祐介的问题不是给钱能解决的,要说他有什么缺陷,大概是脑子吧。

    “不过,喜多川君在那几家基金那边的风评倒是还不错呢……”

    “哼,流水干干净净全都只花在绘画开支上,连挑毛病的机会都没有,审查都免了,自然不错。”

    “这说明他确实全心全意投身绘画嘛……”

    “你是指画练习作品都用那么贵的颜料?那确实投入大,搞得我只能抓紧替他卖一点,见不到回头钱,我也养不起他了。”

    铃木园子和如月峰水就喜多川祐介的问题聊了起来,站在一旁的毛利兰打量着如月峰水的神色,勾起了嘴角。

    嘴上说的毫不留情,如月峰水眉眼之间却比他们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舒展,那股古怪难以亲近的顽固劲都消散不少。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他想开了大楼对他工作室的影响,还是喜多川祐介的存在真的软化了他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情。

    乐见其成的毛利兰微笑着看向总算稍微结束了战斗,一个人吃干净了得有三四个成年男性饭量的菜,拿着餐巾仪态优雅擦嘴的喜多川祐介。

    等在附近多时的服务生们见这位画风清奇的贵客总算消停了,如临大敌般一拥而上,收拾起他面前的桌面,该换菜的换菜,该撤盘子的撤盘子。

    他们脸上的神情也是古怪,些微透露着匪夷所思的,全凭良好的职业素养,才没有直白地表现出来。

    可能是为了不直接趴在桌上吃得过分难看,喜多川祐介还很讲究地每道菜用一个盘子中转一下,吃完了搁在边上,于是很短的时间内,这个桌给客人准备的拿来取用餐点的盘子就全都落进他一个人手里了。

    活动还没开始,桌上摞了半米吃空的盘子,要是给新入场的客人们看见,还以为宴会出了什么状况呢。

    “协调好时间安排了吗?”就在忙碌的服务生们从他身边一一经过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耳语擦过了唐泽的耳边。

    面上不动声色的唐泽装作给服务生们让道的样子向后退开两步,朝安室透点了点头。

    宴会尚未正式开场,此时此刻两栋大楼上下分布了不少员工和宾客,这个时候引爆炸弹,很容易造成人员伤亡,会让情况变得更不可控。

    所以他们原本准备的,就是等到晚宴开始后,确认过人员已经集中到了会场附近,在确保疏散通道依旧安全的前提下,通过第一波集中于服务器和机房的爆炸,驱离会场中的所有人。

    等到确保所有人都疏散之后,才会是第二波彻底破坏两侧大楼通道的正式引爆,由多组经过力学计算的起爆点,尽量先较为精准地摧毁66层以上的区域。

    最后,才是接下来的大楼主体部分,这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就会在一夜之间再次被抹平。

    应当说,虽然已经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再三模拟过流程,用爆炸这种手段摧毁这种高度的楼体依旧风险极大,要不是常磐集团为他们的大楼圈定了很大一片地皮,周遭的广场开阔宽广,毗邻高尔夫球场,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住宅和商业区,安室透怎么也不可能同意这么夸张的计划。

    不过,唐泽说的倒也没错。如果只是引爆了部分楼层,接下来的安全隐患只会层出不穷。

    过火对各类建筑结构都会造成不可逆的破坏和损伤,常磐集团的经济情况也让他们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天价的养护费用,还不如直接炸干净了,免得为大家添堵。

    话虽如此,安室透还是亲自来了现场,来到了会场当中,确保自己能准确地掌握现场情况,不殃及无辜。

    现在来找唐泽确认,更多的是想问他怪盗团会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动作,如果有的话趁早通知,他还来得及变通。

    “我这边没问题。”唐泽视线扫过站在落地窗前的如月峰水,从嘴角挤出一丝气音。

    宽大的巨幅落地窗外,夕阳正收起最后一丝余晖,将被映照出轮廓的富士山彻底没入追赶而来的夜色当中。

    而如月峰水神情放松地站在这副绝景前,目光却没有再投向山峦的方向,而是和打扮时髦风格截然不同的少女们温和地攀谈着,像是个慈眉善目的普通老者。

    看样子,这么久以来的工作已经将队友们都培养成了熟手,没有了他的怪盗团,进度依旧喜人。

    ————

    “就让我们这么拿走,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墙上延绵不绝的山峦被一一印在画布上,形成了一副足足四五米长,记录着各式各样富士山,层峦叠嶂般的卷轴,浅井成实仍然不免吃惊。

    他也不是没见过攻击性不强的殿堂主人。

    诸如唐泽现在的上司兼监护人降谷零,诸如唐泽的哥哥赤井秀一,诸如态势更加温和,只是形式令人难绷了一点的铃木园子……

    他们拥有的殿堂来自他们自身由于某些原因形成的执念或刻入灵魂的强烈愿望,只能说,围绕在唐泽周围的家伙各个都是精神状态各具特色的狠人,进酒厂能拿编制的那种。

    但他们在如月峰水的殿堂上消磨了不短的时间了,这个内心固执而偏激的老人,绝对不属于温和派的行列。

    如月峰水站在高高的、足有75层高度的阁楼之间,看着楼外由富士山组成的虚假景色,随着卷轴的一点点收起,慢慢恢复成白蒙蒙的混沌,神色很是温和。

    他的殿堂形象与他本人有些类似,只是相貌上比现实中的他更年轻一些,穿着像是个大正时期的文人,西装衬衫配上印着纹路的和服外褂,很符合大众对画家的刻板印象。

    应当说,如月峰水的阴影形象,寄托了他对自己的黄金岁月,对整个富士山乃至日本的黄金岁月的追忆与惋惜,很具备人物特点。

    此刻的他,背着手看向栏杆外的样子,与站在会场当中的如月峰水他自己如出一辙。

    “拿走吧。我画了这么多年的富士山,纵使我再也看不见它,纵使我从此失去它,留在我心里的它也是无法抹去的。”如月峰水没有回头看这几个不速之客,只是悠悠地说,“让我失去它,我或许才能找回日日爬上山丘,远眺它的绮丽时的那份感动吧。”

    浅井成实再三确认对方没有撕开外表,暴露出狰狞内在的打算,才走上前,双手接过已经完全收成了卷轴状态的长画卷,退回到了队友们当中。

    “好了,走吧贼人们,我知道这里呆不久了。让我和我的富士山,再相处一会儿吧。”不知道是否是一语双关,阴影如月峰水抬了抬手,示意这帮子踢门而入的强盗别磨蹭了。

    “非常感谢。”浅井成实真心实意地说。

    今晚的他们兵分几路,还要随时等待唐泽那边传来的新消息,确实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自动自发非常配合的如月峰水能为他们节省不少时间。

    “对了,你们几个,和我那个便宜徒弟是一伙的吧?”没有回头的阴影如月峰水用闲聊般的口气说。

    “嗯……”浅井成实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里是如月峰水的殿堂,又不是现实世界,就算在这里认下来也不影响什么。

    “果然啊。这个臭小子。”阴影如月峰水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责备什么,只是继续望着渐渐涌上来的雾气,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告辞了,老先生。”浅井成实见他真没有发怒的迹象,冲身后的诸伏景光使了个眼色,飞快拿出手机,朝着对应会场安全通道的方向奔跑了起来。

    “去吧去吧,俗事扰人。”阴影如月峰水站在渐渐摇晃起来,即将倾覆的高楼上,闭上了眼睛,“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啊……”

    ————

    “如月先生,如月先生?”

    和如月峰水意外交谈甚欢的铃木园子见面前的老爷子突然止住了话,扭头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有些担心地呼唤了两声。

    倾尽毕生所有的风景,被工业与现代景观夺走的富士山是如月峰水的心病,见到他突然沉默地看着富士山,铃木园子不免忧虑,反思起自己刚才的话题。

    是聊到什么关键词,触发了如月峰水的神经吗?她刚刚也没聊什么啊,只是问到了喜多川祐介现在画作的价格,有没有收藏家感兴趣之类的。

    难不成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创作举步维艰,突然陷入了艺术家的困境当中去了吗?

    “……没什么。”

    如月峰水睁大眼睛,看着渐渐被紫罗兰色的夜空包裹,轮廓与峰顶的白雪一并隐入静谧夜晚的富士山,缓缓吐了口气。

    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这每日伴随他,朝夕相对的熟悉景色,却让他心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与开阔,胸臆间膨胀而出的情绪让他情不自禁想要落泪,又想抓起画笔,随手涂抹些什么。

    这是属于富士山的夜晚,也是属于所有人的夜晚。

    “只是觉得,富士山真美啊。”

    “嗝。”吃了个狠的唐泽正想要走近一点,安慰一下被他一波韭菜嘎狠了的如月峰水,还没张嘴先忍不住打了个嗝。

    嗨呀,不该为了节目效果把盘子全用光的,还是高估了自己,稍显懈怠了啊。

    “给我滚远点。”头也没回的如月峰水斥了一句,“带你出来参加活动,像个饿死鬼一样。”

    还没走近呢,都能闻到那股子饭菜的香气了,心生感慨想要诗情画意地说几句艺术见解的如月峰水十分没好气。

    这把年纪了遇上这么个便宜徒弟,可能这就是对他几年来为了付房贷大肆开班教学的惩罚吧。

    哎,活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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