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卖浴缸小鸭的商店显然有些年头了，从橱窗的布置就能看出来，是最老派的那一类礼物店，所以进去的时候能够看到各类货架贴墙摆放，中间还有一大堆杂乱的柜台，上面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这种纷乱原本应该很有烟火气，彼得很喜欢逛这样的礼物店，不过以往他逛这种店的时候都有点像是在做贼，因为他买不起这里绝大多数的礼物，又很担心会遇上同学被嘲笑。

    不过今天他稍微放心一点了，甚至是怀着很兴奋的心情想要过来逛逛，因为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杰森，这家伙可是比汤普森还强壮。

    蜘蛛侠在心里偷偷的想着，这次要是遇上同学，他们肯定不敢嘲笑他是个穷鬼，至少不敢当着他的面嘲笑了。

    可是这次他们一进店，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的根本不是那一堆乱糟糟的货品，而是那凌乱的货物柜台后面的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店员的围裙，正半跪在地上整理货架中层的商品，从蜘蛛侠和杰森的角度来看，他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但是光是这个脑袋就让人无法忽视，他真的太英俊了。

    杰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虽然各个蝙蝠侠长得都很像，但是细节上是有些微妙的区别的，每个宇宙的罗宾也都能很好地区分他们，杰森尤其能区分开，他觉得他这个宇宙的蝙蝠侠比其他蝙蝠侠的五官都更立体一些。

    他们两个齐齐的喊出了声，可是那个男人没有反应，他甚至没有在两个人冲进来的第一时间站起来，而是依旧在摆弄着货架上的货品。

    直到听到后面的响动，他才转过头来，缓缓的站起身，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说：“蝙蝠侠？你们是在找什么带蝙蝠的新款玩具吗？嗯，你们觉得那个怎么样？”

    这个男人指了指杰森身后的小黄鸭，正是之前杰森看到过的那个万圣款的小黄鸭，脑袋顶上顶了一个蝙蝠，屁股底下坐着一个南瓜，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是那个蝙蝠很可爱。

    蜘蛛侠和杰森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事情不对，蝙蝠侠为什么要装着没认出来他们？难道这附近有敌人监视？

    “你真的认为那个很好看吗？”蜘蛛侠有点动摇，杰森立刻瞪着他，虽然带蝙蝠的浴缸小鸭就是很好看，但这是重点吗？

    可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那个男人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旁边拿过来了一个玩偶介绍道：“那么这个呢，这个怎么样？这也是万圣节主题的玩偶，你们看，它的领结是个蝙蝠呢！”

    蜘蛛侠看到那个男人的手上拿着一个泰迪熊，泰迪熊的脑袋上戴了一个小巫师帽，手上捧着一个装满堂的南瓜碗，领结是蝙蝠，整体造型非常可爱。

    蜘蛛侠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摸了摸玩具熊的脑袋，杰森立刻拉住了他，说：“别摸，这上面可能有纳米监视器、纳米病毒、纳米……反正肯定有一大堆东西。”

    拿着熊的男人和蜘蛛侠一起用看精神病的眼光看着杰森。

    “不，我们没有什么赠品。”男人摇了摇头解释道：“因为这个是打折款，小型万圣节限定南瓜泰迪熊，只要19美元。”

    蜘蛛侠立刻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他现在手上只有20美元，要是买了这个，肯定就买不起浴缸小鸭了，那个至少也得七八美元。

    相对于欧洲，美国人的工资比较高，基础物价也比较低，但那也得看在哪个城市，蜘蛛侠毕竟生活在纽约，哪怕不是物价最贵的曼哈顿区，礼品一类的非生活必需品还是比别处贵很多的。

    帕克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哪怕上了高中，彼得一周也就只有20美元的零花钱，而他现在还没成年，又打不了工，零花钱还经常被那些校霸们抢劫，这20美元都是他攒了快一个月才攒下来的。

    杰森现在的注意力全放在蝙蝠侠身上，他本能的觉得这个蝙蝠侠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如果非要他来形容的话，这蝙蝠侠的眼神有点太清澈了。

    蝙蝠侠那双美丽的蓝眼中总是蕴含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和风暴，没有任何人能够一看到底，杰森曾想，或许蝙蝠侠自己也不行，他那些过于沉重的过去堆积在每一条虹膜的纹路上，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当他照镜子的时候，也阻挡他弄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现在有敌人窥视在旁，蝙蝠侠虽然可以伪装的人畜无害，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杰森甚至能够清楚地读懂他眼睛里的急切，似乎想要赶在圣诞节前多卖出去几个商品，而彼得看起来就是那种有钱没处花的小屁孩，不过他可不是。

    “这个为什么打折？”杰森一针见血的问道。

    这个和蝙蝠侠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表情里立刻露出了一种窘迫，就像是被人拆穿了似的，他咽下去了一个气音，然后说：“这个……好吧，这东西的标签被卷进吸尘器里弄坏了，所以它没有标签，只能低价出售。”

    杰森抱着胳膊说：“其实你因为弄坏它的标签，早就花钱把它买下来了，对吧？只是你觉得你拿着这东西也没用，想找个冤大头卖给他，挽回一点损失。”

    男人脸上的窘迫之情更浓了，杰森眯起眼睛说：“我猜测你买它也不会超过25美元，你只打算花6美元为你的失误买单吗？哦，我说错了……”

    男人刚想开口说话，杰森就又说：“19是个很独特的数字，它接近于20，但却是1开头，所以很多店家都喜欢以它开头，来暗示顾客这东西不过十几块钱。”

    “不过这些狡猾的商人可不会放过能赚的钱，他们一定会把价格标成19块9，这样就和20块钱没区别，一样能够得到1开头，再愚蠢的店家也不会放过这9毛钱。”

    “如果你说这玩具的价格是19块钱的整数，这就证明这不是店里面的标价，或许更像是某些人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错误愿意做出的小小让步，1块钱真的足以填补你的良心吗？”

    男人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演变成尴尬了，杰森仔细的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发现这还真不是演出来的，哪怕是逢场作戏，蝙蝠侠也没有这么多丰富的小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杰森立刻拉了拉蜘蛛侠说：“不对劲，我认为蝙蝠侠可能……”

    他刚说到这里，一转头发现蜘蛛侠的眼珠子就像粘在那只泰迪熊的身上似的。

    而蝙蝠侠的眼神就像粘在蜘蛛侠身上似的。

    杰森叹了口气，说：“别以为你能糊弄得了我们，没人要为你的错误额外多付这么多钱，你既然已经买下了它，这就是二手物品，10美元，再送我们一只橱窗里的圣诞小鸭。”

    “不可能！”这个男人提高了声调说：“光那只小鸭就要8块了，这个熊怎么可能只值两块呢？”

    “拜托，不是这个熊值多少钱，而是我们愿意出多少钱稍微弥补一下你的损失，这明显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而不是商品交易，反正你留着这个熊也没用，不是吗？”

    男人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手里的熊，怎么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价格，于是他只能还价道：“15美元，熊加上鸭子，怎么样？”

    “不，那太高了，要知道我们本来就不需要这只熊。”杰森伸手挡住蜘蛛侠那渴望的目光并说：“我们只想来买鸭子而已，本来只需要花8块钱，是你惹上了麻烦来求我们帮助，我们才愿意多花两块钱帮你摆平麻烦的。”

    最后两人讨价还价，决定以12美元的价格买下熊和圣诞款的浴缸小鸭，而在这个过程中，杰森检验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这个蝙蝠侠竟然不喜欢蝙蝠。

    如果是真正的蝙蝠侠，杰森敢打赌，哪怕那个有着蝙蝠侠领结的泰迪熊对于蝙蝠侠半点作用也没有，他也不会卖，哪怕蝙蝠侠不是世界首富，他就缺这两块钱，他也不会卖。

    对于蝙蝠侠就是单纯的狂热的喜欢蝙蝠这件事，杰森不久之前才刚有了解，他一个快30的人在生日会上收到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蝙蝠玩偶，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他直接被蝙蝠侠对于蝙蝠的狂热糊了一脸，终于弄懂了一个他以前一直想不通的道理，为什么是蝙蝠？

    还能为什么，蝙蝠侠就是喜欢蝙蝠，那些什么蝙蝠是蝙蝠侠的心理阴影之类的说法根本解释不了，他为什么执着于把蝙蝠图案印在每一个装备上，谁会把心理阴影印的满世界都是？

    蝙蝠侠新发行的美元上面都是蝙蝠！

    对了，美元，杰森立刻伸手去掏蜘蛛侠的口袋，蜘蛛侠哪能抢得过他，直接被杰森薅走了手里的钞票，那甚至不是整钱，而是一大堆的零钱。

    杰森翻开一看，美元上面不是蝙蝠，依然是富兰克林，也就是说这是布鲁斯韦恩还没当总统的年代。

    不，没这么真实，这里毕竟是梦境，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这家伙可能是蝙蝠侠，也有可能只是梦境里的一个路人而已。

    杰森决定试探一下，他捏着钱忽略了这个奇怪蝙蝠侠眼中渴望的目光，一手插着腰，另一边身体往柜台上一靠，说：“其实我更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用吸尘器把玩具的标签给卷进去的，这玩意儿难道不应该是一直贴着地面打扫吗？”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更尴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