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显然这一次狂笑算是折戟沉沙了。

    如果非要复盘他失败的理由，席勒认为一是情报不足导致，二是狂笑这预的预判的人设导致，他太过看重预判。

    第一点没什么好说的，这次计划看起来只是狂笑的一次尝试，因为任谁都能看出他手中的情报不足，不论是对席勒的还是对漫威的，他所知都实在太少，这次充其量只能算是盲打。

    第二点则是席勒来到这个宇宙之后逐渐发现的，因为确实有命运轨迹和时间流的存在，魔法和预言也都是存在的，就证明预知锚定的未来当中的事并非不可能。

    但是所有席勒遇到过的有着设定上的预知未来能力的角色，或者干脆就是未来来客，对此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很暧昧。

    首先是通过神速力回到现在的未来巴里，看起来他和席勒很熟悉，甚至还可能在某个时间点当中拖欠了席勒的论文。

    但是他也没有一上来就和席勒讲未来是怎么样的，哪怕有人好奇去问，他也基本是含糊回答，只说个大概方向。

    时间管理局和至尊康也是如此，尤其是康，因为同在至圣所工作席勒与他交流不少，每次谈及未来，他都是摇摇头，说些什么也不是很能确定的话。

    而让席勒感觉最明显的则是这次所认识的大卫和富兰克林，这两个可是在纸面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了能预知未来，但他们两个也都从未很坚定的说未来就是怎样怎样的。

    这让席勒认为，锚定的未来确实存在，但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选择和意外导致产生不同的分支，最后哪条是主干也是不确定的。

    所以这就导致以狂笑为首的，实际上没有纸面设定能够预知未来，而是搞一些奇奇怪怪的推理和预判的存在，比那些真正能看到未来的人，更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未来。

    因为那些真正能看到的人或许能以另一种视角看到纷繁复杂的未来分支，但是没这种能力却非要搞推理的人没有此类上帝视角，他们的认知只局限于他们的视角之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逻辑越严谨就越少不确定性。

    这也是蝙蝠侠的特征之一，你跟他说凶手只有一个，那他是点头赞同的，你跟他说未来模糊不可测，始终在摇摆，就算能够有事实说服他，他内心也是不喜欢的，是无法从此类事实当中感受到安全感的。

    狂笑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预判总是对的。

    可以这么说，他做所有选择题都毫不费力，哪怕完全不懂原理也总能选对，这让他有一种恒定的内在逻辑，那就是这道题一定有个正确答案，因为只有有正确答案，他才能选对。

    但是你要突然告诉他，这题的答案其实是在三个选项当中进行量子摇摆，在某个时刻之前，甚至在时时刻刻之前，结果都是完全不能确定的，甚至有可能连题带答案一起塌缩消失，那他的选择绝不是就此认命，而是开始谈可能性和概率之类的精确数据，非要选出一个对的答案。

    之前的成功会让他过于迷信做正确选择，会让他认为，只要我一路上做的所有选择都是对的，那我就能达成一个概率学意义上的最好结果，这也是他这次计划失败的最主要原因。

    首先，狂笑这次计划套了起码三层的娃，布鲁斯体内的那个狂笑之卵用于麻痹席勒、黑暗骑士团，蝙蝠侠体内的卵用于转移蝙蝠侠的注意力，神速力死神本身的攻击性用于掩盖漫威众人的耳目，而真正的杀招，那颗他想要丢到漫威宇宙的卵，被裹在了所有这些壳子之下。

    在所有的这些套娃计划当中，狂笑基本已做到最好，因为即使是席勒和主宇宙的蝙蝠侠也未能顺着这些线索真正追查出些什么，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首尾收拾得很干净。

    第一层壳子的失败，在于傲慢变成小丑与蝙蝠侠深度绑定，所以过早地关注到了蝙蝠侠的异常，提前把卵给挖了出来，这其实还没能体现出狂笑过于相信预判和锚定未来的问题。

    但是第二层壳子的失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几个蝙蝠侠被发现和被拯救回来的过程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席勒没有任何既定计划，干什么都随便，布鲁斯发挥街溜子的本性到处溜达，唯一有点确定性的是主宇宙的蝙蝠侠，结果乱窜的钢铁侠又把概率平均回原点。

    过多的不确定因素碰撞出更大的随机性，大家都是一团混乱，既没有明确的计划，也没有准确的目的，整个过程主打一个溜达。

    可以想象的是，狂笑设计当中的本来的过程应该是追着其中一个宇宙陨石的线索，逐渐找到那神秘污染物穿梭的各个宇宙，然后把各个黑暗蝙蝠侠给救回来。

    但实际的过程是一群瞎猫在这刷微信步数，然后分别碰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死耗子。

    整个黑暗骑士团人都齐了，他们才把这个背景故事给完整的推理出来，属于是倒因为果，倒反天罡。

    这就导致狂笑精心设计的背景故事，那些用于分散注意力的神秘脑波黑暗能量和神秘血液，自始至终都没成为主线故事，而是变成了支线任务，各自按照兴趣爱好选修，完全没耽误他们意外之下发现狂笑之卵。

    而第三层壳子，也就是神速力死神本身的威胁，其实本来也是尼克等人的心头大患，但是偏偏出了大卫这么个意外，这个超级变种人体内刚好有能够完美操纵时间的人格，可以活捉神速力死神，自然就能够让漫威众人一窥它的本质。

    席勒其实怀疑这可能也不是个意外，毕竟从未来来的富兰克林所提出的这个建议其实是他替未来的某个医生传的话，这个医生要么是阿纳托利，要么是席勒自己，或许正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可要是大卫没在那个时候爆发，想来也很难轻易用提供一些机械克隆躯体换来他的帮助，而大卫的失控和爆发确实称得上是意外。

    那么在一切结束之后，以纵观全局的角度来看，狂笑看起来更像是那个长袖善舞，算无遗策，制定好所有计划职位，把事情导向对他有利的那条路的主角，而席勒这边则是混乱不堪，各为其主，看上去好像是全凭运气才获得成功的反派。

    但实际上还是那句话，太过相信自己的选择，认定某个最有合理性的锚定未来，而不给这世间无数稀奇古怪的意外留出空间的人，败局几乎已经注定。

    而许多看似草台班子，大家都碎得稀里哗啦，不知所谓的在原地以随机轨迹进行滑行和乱撞，最终擦出了智慧火花的组织，反而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胜者，因为人类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听上去确实有些悲观和绝望，但是到目前为止，人类这个种族的发展轨迹不能说是稳稳当当符合规律吧，也只能说是靠着数量庞大的瞎猫，碰到了足够多的死耗子。

    大家就是都清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好的，但是就是做不到，因为就有些人损人也不利己的不想做，有些人满怀希望的想做却倒霉的做不到，一些人和另一些人明明都想做，却因为意外互撞的稀碎，一些人和另一些人都不想做，却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力量推动着赶鸭子上架。

    想想也知道，要是想做、有能力做、最后还做成功了的人是绝大多数，这世界还会是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一个注定不会失败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他无法接受预料之外的成功，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一旦这成功与他无关，来自于一些莫名其妙的天时，他就会更加莫名其妙的破大防。

    就在席勒终于解决完了罗宾们近期的心理问题，而开始和阿尔弗雷德讨论之后露营的事的时候，他接到了蝙蝠侠的电话。

    “博士，抱歉，我暂时不能回去了，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宇宙遭受到了入侵，我已经把坐标发过去了，麻烦你通知他们，蝙蝠家族需要集合。”

    蝙蝠侠的语调相当严肃，席勒也皱起了眉，当所有在韦恩庄园的蝙蝠侠集结到蝙蝠洞的时候，他们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被炸毁的国会大厦。

    “我的老天啊！”夜翼发出惊叹，他说：“这是又一场恐怖袭击吗？那个宇宙到底怎么了？”

    “看那里，照片的背景里！”红罗宾突然尖叫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爆炸的国会大厦背后的天空当中，超人，坠落了。

    和战神蝙蝠侠待在一起的神奇女侠后退了几步，说：“这不可能，超人……”

    “打电话给蝙蝠女侠。”闪电蝙蝠侠立刻说：“让她把克拉克带回来，就现在！”

    夜翼转头看向罗宾们并说：“我想我们有大麻烦了，马上去准备装备。”

    红头罩则转头看着这一大堆奇形怪状的蝙蝠侠并说：“我想，这恐怕是最为古怪的一次蝙蝠家族出击了。”

    “别担心。”席勒说：“有些时候，古怪不是麻烦，而是力量，准备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