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洁白的翅膀，有些朦胧的视野之中，房间的吊顶不像是在原本的世界，还没等席勒完全清醒过来，路西法的声音就响彻在了他的耳边。

    “席勒，你的疯狂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

    席勒缓缓的张了一下嘴，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路西法一挥手，光芒落在了席勒的身上，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说：“这里是撒旦的宫殿，我的卧室。”

    “死亡呢？”席勒有些发晕的问道，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那个拿着书的命运呢，他也不在吗？”

    路西法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席勒说：“你该不会是想报复他们两个吧？……你不是吧？”

    路西法俯下身盯着席勒的眼睛说：“可别告诉我，你其实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不会是你故意的吧？”

    席勒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很僵硬，于是他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珠看着路西法说：“……你觉得呢？”

    路西法咬着牙，低声咒骂了一句，又盯着席勒的脸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和他们有这么大的仇吗？”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席勒缓缓说。

    “主宇宙重启了。”路西法没好气的回答。

    “你把主宇宙的蝙蝠侠的灵魂弄到了你的思维殿堂里，然后你自杀了，你的思维殿堂门是关着的，灰雾没来得及救你，于是你就死了，和你的灵魂纠缠在一起的主宇宙蝙蝠侠也死了。”

    “死亡来的时候起码愣了两分钟，她不明白，一次死亡为什么会有两个受害者，其中一个还是绝对不能死的主宇宙蝙蝠侠。”

    “小丑不能接受，他亲手成全了另一个小丑与蝙蝠侠同生共死，直接精神崩溃了，灵魂差点碎成几万片。”

    “这下好了，主宇宙的蝙蝠侠和小丑都没了，故事线也结束了。”

    路西法越说越气，胸膛不停的起伏着，他不得不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席勒，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故事线不能这么结束！”

    席勒却忽然低沉的笑了起来，尽管灵魂的虚弱让他面露痛苦，可他还是不停的笑着，直到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小丑又赢了。”一句话从笑声中露了出来，席勒轻轻咳嗽了两声说：“蝙蝠侠没报的仇，小丑替他报了，小丑又赢了……”

    “你这个疯子！”路西法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崩溃的说：“你怎么能疯成这样？！

    ！”

    “你去那儿不到三天，弄死了那个宇宙的小丑和蝙蝠侠！让后续的故事线直接终结了！时间线崩塌的一塌湖涂，上帝直接出手把宇宙重启了！我和命运还有死亡，都挨了一顿骂！”

    “上帝怎么骂你们的？”席勒维持着笑容说，看乐子的心已经写在脸上了。

    “‘三个神看不住一个人！’”路西法气愤的盯着席勒说：“你动作也太快了！故事线崩塌的时候，我连逆转时间都来不及！你就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子！”

    “消消气。”席勒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路西法的翅膀。

    路西法“嗖”的一下把自己的翅膀收了回来，警惕的看着席勒，丝毫没有被他温情的动作迷惑。

    现在他算是发现了，席勒的温情就是整大活的前奏，明明前几天还在调节蝙蝠家族的事，给杰森看病，疏导蝙蝠侠的心理，结果第二天就把主宇宙玩崩溃了。

    “我要是不快一点，怎么能让你们这些全知全能的存在来不及补救？”席勒慢悠悠的说：

    “差点吓死吧？手忙脚乱吧？当初是谁要强行把我写进命运之书，使我刚平静下来的生活被打乱，不得不换个宇宙生活的？”

    “傲慢，贪婪说的是对的！你是所有席勒当中最小心眼的那一个！

    ！”路西法咬着牙说：“你至于吗？！

    ”

    “我们都是傲慢，我觉得你应该向我学习一下，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倾囊相授……”

    “不必了！”

    路西法用鼻子喷出一口气，把席勒扶起来，让他靠在床头上，然后没好气的说：“坏消息是，你被主宇宙拉黑了，你以后再也别想去那了。”

    席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路西法摊开手说：“别看我，又不是我干的。”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显然正是他口中的主宇宙。

    而此时，那个光点的旁边环绕着比光点更亮的一圈文字——“席勒与其他席勒不得入内！”

    席勒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可这个时候，路西法靠近他低声说：“上帝派加百列去看着那里，也是他重启的宇宙。”

    “不过我知道，你很反感重启这事儿，别这么看我，我可知道你在另一个宇宙因为重启搞出了什么大乱子，所以，蝙蝠侠的记忆被保留了，他还记得你。”

    席勒又把眼珠转了过去，看着路西法说：“怎么，你想与他们划清界限？”

    路西法叹了口气说：“在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全知全能的权限让我能控制所有宇宙中的所有事，现在我发现，全知全能还不太够，想控制疯狂，就得比疯狂更疯狂。”

    “但我对你们这群疯子的内心世界完全不感兴趣，也不想让自己疯狂，所以，看在我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别和我们过不去了，别和这个宇宙过不去了！”

    路西法看着席勒的表情很诚恳，几乎在脸上写上了一句“我们这庙小，你就不能去祸祸隔壁吗？”

    席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说：“主宇宙把我拉黑了，我再也不能去那个宇宙了，但你真的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我依稀记得，有一个天使和我们宇宙的魔法家族勾连不清，派人炸了我的书店，我还记得，有一个烂人魔法师把自己撕成了两半，就为了吓唬我，我仍然记得，有人在我去到另一个宇宙的时候，把思维殿堂的门给锁上了……”

    路西法的表情僵住了，他是货真价实的撒旦，但席勒略带笑意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的时候，实在是太像魔鬼的低语了。

    “而你，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会救我，所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求你了。”

    蝙蝠侠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卧室当中，他张嘴想要吐出一个名字，可却突然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念出那个音节了。

    蝙蝠侠微微的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嘴角向下撇，露出了一个非常经典的怀疑表情。

    他刚走出门，阿尔弗雷德就迎了上来对他说：“老爷，刚刚您的助理打电话来说，您昨天在会场上认识的那个林肯·马奇有意与您谈谈哥谭市投资的事，现在他等在韦恩大厦的会客室当中，您要过去吗？”

    蝙蝠侠眉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问：“阿福，今天几号？”

    “今天已经是23号了，老爷，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会打电话回去说您今天有事。”

    “不必了，帮我准备衣服和车子。”

    几个小时之后，从韦恩大厦归来的蝙蝠侠确定，时间重置了，但他的记忆没有。

    而他刚回来，就碰上了过来拿东西的杰森，看杰森的表情，蝙蝠侠就知道，他肯定也不记得席勒了，否则肯定会立刻上来追问他和席勒的关系。

    回到卧室之后，蝙蝠侠没有停留，他立刻换好了衣服，拿好了装备，来到了书房，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拿起钢笔开始写字。

    他先是尝试了美式拼写的席勒“Schiller”，发现完全没反应之后，又开始尝试德语拼写“Schiele”。

    果然，在他写下第一个字母的第一个弧度的时候，笔画就无法再往下进行了。

    蝙蝠侠的手微微用力，可仿佛有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在阻挡着他运笔，蝙蝠侠眯起了眼睛，嘴角向下撇的更深了。

    “没人能阻挡我，因为我是蝙蝠侠。”

    蝙蝠侠本能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笔记流畅了一瞬间，可下一秒，“呲啦”一声，火花飞溅，蝙蝠侠手上的笔直接飞了出去。

    蝙蝠侠并没有受到惊吓，他默默的拿起了另一支笔，然后开始写，但这一次他没有先写那个名字，而是先写了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

    果然，再开始写那个名字的时候就流畅了很多，可在第一个字母结尾的时候，又进行不下去了，蝙蝠侠和那种力量较量，最终的结果还是笔会被打飞出去。

    蝙蝠侠轻蔑的冷哼了一声，缓缓的走到了书架旁边，按下了一个按钮，“哗啦”一声，书架最下格像翻倒的箱子一样，倒出了两万多支钢笔。

    十几个小时之后，废纸和飞出去的钢笔堆满了整个书房。

    终于，在蝙蝠侠再次拿起一支钢笔的时候，一道金光闪过，满脸疲惫的天使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她伸出一只手对蝙蝠侠说：“停！”

    “别写了，蝙蝠侠！求你了！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这个宇宙好，别再写那个疯子的名字了！”

    蝙蝠侠往他那个方向默默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笔，沉稳而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单词：“幻觉。”

    然后又提笔开始写。

    加百列要崩溃，她大喊道：“不是幻觉！我不是幻觉！我是天使！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吗？！你们这两个该死的疯子！

    ！

    ！”

    蝙蝠侠充耳不闻。

    加百列伸出一只手，要用魔法阻止蝙蝠侠，可蝙蝠侠一句“因为我是蝙蝠侠”，所有魔法直接失效了。

    最后，加百列用双手捂住了脸低声说：“路西法……路西法！

    算我求你了，快想想办法，路西法！

    ！”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和那个疯子是一伙的，该死的路西法，圣泉旁边的那场战役是你赢了！可以了吧？快想想办法！”

    “你别太过分了，路西法……”

    加百利咬着牙，可是很快，蝙蝠侠又开始写那个名字，宇宙之外的封印光环开始摇摇欲坠。

    几秒钟之后，加百利崩溃的哀嚎声回荡在数个宇宙之间——

    “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