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六章 徐浩的女儿
几个上辈子从网上看来的寻常笑话在现在听来让人感觉十分新奇和好笑,李睿时不时的冒出来几个,徐曦媛咯咯笑个不停,估计住在隔壁的方婶肯定要好奇地打听了。
“对了,你刚才说你要找一个艰苦的地方进行社会实践,准备去哪儿呀?”李睿一边给徐曦媛的咖啡杯倒满咖啡,一边随意问道。
“准备去我舅舅的煤矿。”徐曦媛道。
“你舅舅还是煤老板?够有钱的!”李睿笑道,南桥有八十多个煤老板,徐曦媛的舅舅是其中之一李睿也没感到奇怪。
“一个小煤窑而已。”徐曦媛不无遗憾道:“可惜没有早点遇见你,要不我就到你们的单位去社会实践,你肚子里有什么多笑话,跟着你一块儿工作一定很开心。而且你把自己的房子都设计的这么好,我还能跟你请教请教。哦,我差点忘了,李大哥,你在哪儿上班呀?”
“我呀,跟你舅舅算是同行,我是煤管局的。”李睿笑道。
“煤管局的?”徐曦媛意外道,同时脸上表情变的有些复杂。
“是啊,怎么了?我在煤管局工作很正常嘛!”李睿道。
“可是……可是,我听说煤管局里都不是好人,专门找煤矿老板捞好处。”徐曦媛看着李睿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接着又连忙道:“李大哥,我不是说你,你一定是个好人。”
李睿讶然,他没想到煤管局在一个小女孩的眼中名声这么臭,他还以为是艳照门事件和杜劲松的事造成的,笑道:“那我可真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我要告诉你煤管局里还是好人多,不能因为锅里掉进一粒老鼠屎,就说整锅粥里都是老鼠屎。”
“我听我舅妈这么说的,她说我舅舅就是因为没给煤管局的人好处,所以他的矿才被责令停产整顿的。”
“还有这事?”这段时间的确责令停产了不少煤矿,但都是因为安全设施不达标,必须完成整改验收后才能重新生产,“你舅舅的矿在哪儿,明天上班后我帮你问问情况,如果确实有这种情况,我相信煤管局的领导一定要严肃处理的。”
“是吗,那太好了,我舅舅的煤矿在徐家集乡,叫小沟煤矿,我舅舅是老实人,我舅妈上次来我家说了这事后,我爸也很生气,李大哥,你一定帮忙反映反映。”徐曦媛高兴道。
小沟煤矿,舅舅,姓徐,搞了半天这丫头居然是徐浩的女儿,李睿同时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徐浩会对自己的意见这么大了,原来是有人打了自己的小报告。
看着眼前的徐曦媛,李睿正愁没机会向徐浩解释,通过他的女儿倒不失是个好办法。
“你说的是小沟煤矿呀,这你恐怕就误会煤管局的,因为这个停产整顿的决定是我做出的。”
“是你让我舅舅的煤矿停产整顿的呀!难道小沟煤矿真的有问题吗?”徐曦媛惊讶道。
李睿点了点头,正色道:“小沟煤矿的确存在着安全隐患问题,必须停产整顿。你大概也听说了前段时间长山煤矿刚刚发生透水事故,四十多名矿工被困,要不是营救及时,这么多人都有生命危险。煤矿不比行业,深入地底,瓦斯爆炸、透水、塌方都有可能发生,这些都要死人的!所以我们必须要重视安全问题,不能留下丝毫隐患。小沟煤矿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如果不让这个煤矿停产整顿,达到安全要求的话,这是对矿工不负责,也是对你舅舅不负责。我敢拍着良心说,让小沟煤矿停产绝不是要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你舅妈为什么会对我们煤管局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李睿的这番话说的十分煽情,听的徐曦媛不住的点头,道:“李大哥,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反正明天我就要到矿上去了,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
其实徐曦媛知道她的舅舅虽然是个老实人,但是她的舅妈却是一个厉害人物,只是当着李睿的面她也不好说自己人的不是。
接着李睿又趁热打铁说了一些安全生产的必要姓和类似小沟煤矿存在着的各项安全隐患,同时又刻意强调了这种安全隐患容易造成的后果。他也没管徐曦媛是不是听懂,只要能把这些话传到徐浩的耳朵里就行。
徐曦媛倒是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插话问了些不懂的问题,一来一去,不知不觉她在李睿这里待到了晚上十点。
“呀!李大哥,我要回去了,不然家里人要担心了。”徐曦媛连忙起身告辞。
李睿今天喝了点酒,本来就兴奋,也一时忘了看时间,“好,反正事情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希望你舅舅不要误会我们就行。我送你出去。”
李睿一直把徐曦媛送到了弄堂口,看着她骑着自行车转进县委家属院这才回头,想想今天也真是巧合,公交车上巧遇的女孩子居然是徐浩的女儿,而且又正巧碰上说起这个事,不知道徐浩听了自己给徐曦媛说的那些话该作何感想。
徐曦媛回到家,徐浩和白梅都还没有睡,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徐曦媛进门,徐浩就板着脸道:“你这丫头,出去一次就这么晚回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路上不安全知道吗!”
徐曦媛一边换鞋一边笑道:“如果路上不安全,那就说明你这个政法委书记当的不合格。”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回来这么晚,你让大人在家里怎么不担心呢?”徐浩虽说表面上严厉,实际对这个女儿疼到了心尖子,所以徐曦媛压根就不怕他。
“好了,老徐,女儿难得回来去和同学聚聚也是应该的。媛媛,肚子饿不饿?我熬了红枣银耳汤,我给你盛一碗。”白梅连忙说道。
“我不饿,阿姨,我有话要跟我爸说。”相比和徐浩嬉皮笑脸的说话,徐曦媛跟白梅之间就显得很生硬。
白梅脸色变了变,尴尬道:“那行,你们聊,我回房间了。”
看着白梅走进房间,徐浩皱着眉头低声训斥道:“你这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呢。”
徐曦媛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同样嘟着脸冷冷道:“我妈早死了。”
听到徐曦媛这么说,徐浩只能叹了一口气,他一直对亡妻深怀愧疚,为了不让徐曦媛受委屈,以至于和白梅结婚后没有要孩子。白梅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对徐曦媛一直是照顾有加,但是这丫头却对白梅始终不冷不热,就象外人一样。白梅暗地里不知道哭过多少次,对此徐浩也是深深的无奈。
有心想说两句,但是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女儿,徐浩只能是暗自长叹一口气,道:“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徐曦媛脑子里这时也在想着那天舅妈在家里说的那些事,皱着眉头道:“爸,我总觉得舅妈那天到咱们家跟你说的那些事有问题,你想想长山煤矿出了那么大的事,煤管局现在正在进行安全生产大检查,对没有达到安全生产标准的煤矿都要进行停产整顿,又不是针对小沟煤矿一家。再说了舅舅的小沟煤矿也的确有安全隐患,舅妈说的什么没有给好处才被停产的,这压根就不靠谱,爸……”
“等会,等会!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徐浩心里感到十分纳闷,自己的女儿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有人跟她说过些什么。
“我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他在煤管局工作,舅舅的小沟煤矿就是他让责令停产整顿的。”徐曦媛道。
“煤管局工作的?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徐浩一听果然如此,连忙问道。
“他叫李睿,就住在我们家属院隔壁的李家大院,是我们工学院原来李院长的外孙。”
李睿?这个名字徐浩太熟悉了,前不久他刚刚在常委会上否决了提名李睿担任煤管局局长的提议,一方面确实因为舅妻的那一番话,徐浩平时为人低调这不假,但要是真有人欺负到他的头上,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另一方面则是一个不足外人道的原因,他的一个战友转业后分配在燕京大学当保卫干部,今年年初他去燕京出差和这个战友一起喝酒时,战友无意间聊起当时从燕大团委调到彭城市计委的李睿,对他在燕大玩弄女学生的行径很不耻。如今这个李睿又调到了南桥县,虽然之前在长山煤矿救援行动中李睿表现的很勇敢,但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对李睿没有丝毫的好感。听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和李睿是朋友,徐浩顿时感到十分紧张,连忙问道:“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今天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徐曦媛却浑然不觉,笑着道:“是啊,我从同学家回来的时候正巧在路口遇上了,就顺路到他家去坐了坐。爸,你可不知道,他家弄的可漂亮了,都是他自己设计的,以后我还要向他好好请教……”
徐曦媛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徐浩皱着眉头打断道:“媛媛,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注意点,以后不要跟这个人联系了,尤其不能象今天这样去他家。”
“为什么呀?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徐曦媛疑惑道。
对李睿做下的那些烂事,徐浩实在无法在女儿面前张开嘴,恼怒道:“跟你说了他不是一个好人,这个人我知道他。叫你不要跟这个人有什么联系,这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有什么社会经验?不要被那些表面现象所迷惑,有些人的内心是十分肮脏的。”
“爸,我就不明白了我认识的朋友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怎么就内心肮脏了?人家跟我说的实实在在的,让舅舅的煤矿停产整改是为了安全着想,是为那些下井挖煤的矿工负责,更是为舅舅负责。”十七八岁女孩子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徐浩没有说出个理由就给李睿定了姓,徐曦媛很不服气,更何况她对李睿的印象非常好。
“就算他在这件事上说的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人品没有问题。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恼怒之余,徐浩也很担心,自己在常委会上的反对意见不可能不会传到李睿的耳朵里去,要是他因为这个原因而刻意接近自己的女儿,这事必须得引起重视。
“我在公交车上认识的。”徐曦媛没好声气地说道。
“什么时候?是不是你这次回来的时候?”徐浩紧张地追问道。
“哎呀!还是放暑假的时候认识的,那天我身体不舒服,他主动把座位让给了我,后来下车后又帮我提着行李叫了三轮车。”徐曦媛不耐烦的说道。
这事徐浩倒是有印象,徐曦媛放暑假回来那天,身体确实不舒服躺在床上连晚饭也没吃,他下班回来听说后还想带她去看病,结果白梅说是女人家的事不用去医院的,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浩想到李睿是九月份才调到南桥的,徐曦媛和他认识应该纯属是偶遇,但他还是不放心,继续问道:“那你平时跟他联系多吗?”
面对徐浩不断的追问,徐曦媛很生气,她看着徐浩一字一句道:“爸,请你以后不要把你的职业习惯带来家里来,不要把我的朋友都看成坏人。我现在告诉你,我跟他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就是今天从同学家碰巧遇上的。上次人家帮了我,难道我就不能表示一下感谢吗?还有人家压根就不知道我是县委政法委书记的女儿,你也不用担心人家想利用我求你办什么事。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舅妈说的那些不靠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明天我就要去小沟煤矿,到时候一看就明白了。”
徐曦媛气呼呼的扭身就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徐浩呆坐在那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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