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残缺的奥莉维亚

    当弗德联盟召集各方势力代表时，天穹之上的空中庭院内，也在进行紧急的讨论会议。

    银翼种，金蜂之庭。

    金辉的树叶和树木，白雪般的建筑上也装饰着金色纹络线条，这里是银翼种最为强大的空中庭院之一。

    诸多背生双翼的身影从穹顶的入口缓缓降下，落入球形的大厅内，这里宛如放大许多倍的剔透美丽玻璃球，从内部可以遥望外面的天空和大地。

    今日，大概有数万银翼种汇聚于此，不过真正有发言权并参与抉择的，只有其中数百位空庭之主，她们来自各个地区，也隐约分成数个派系。

    银鸟之庭的代表在这次会议的正中心区域，和其他11名代表一起，组成银翼种最为核心的内环，再往后则是影响力次一级的空庭之主。

    会议召开，首先是主持者介绍了如今地面上各个大陆的情况，以及机械集群这一个月里展开的活动。

    “……综上所述，如今南大陆的机械集群正以每天0.8%的速率增值，也就是说，三个月后，它们的数量就会翻倍，而根据超级计算机的估算，如果当下机械集群的数量扩大到5倍以上，我们就难以在正面战场击溃，扩大到7倍以上，我们将陷入大的劣势，如果扩大到12倍以上，我们的空中庭院一旦暴露，就是灭顶之灾。”

    “假如我们立即进行干涉会怎样？”有代表询问。

    “以我们目前掌控的战斗力，应该能在付出伤亡30%伤亡下，获得胜利，击溃大地上各个游牧的机械集群。”

    “30%指的是战斗人员损失30%还是？”

    “是指30%的空庭坠落，剩下的空庭消耗完70%的能源和战争单元。”

    “也就是说，即便胜利，我们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是吧。”

    “没错，因为战斗不可能一蹴而就，期间随着消灭机械集群，他们会变得越发疯狂，四处复制增殖，我们大概要进行很久的清理和监控，才能完全消灭这些机械集群。”

    “代价太大了。”一些弱小的空庭代表不愿参与，她们所在的空中庭院可没有强大防护力量，一旦陷入战争，很可能成为其中的炮灰。

    “有没有什么牺牲较少，也能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代表咨询。

    “这……目前还未找到合适的方法。”

    “我有一个主意。”一名银翼种代表站起身，她穿着米色的长袍，背后的翅膀也带着些许羊皮纸的浅木色。

    “机械生命的活动必然遵循某种逻辑规律，如果我们能理清他们为何出现这种异动，应该就能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事实上，关于这点我已经有了些想法。”说着，她将自己怀中平板上的资料投放到大厅穹顶。

    立体影像中是旋转的星球地区，其中部分区块正被红色侵蚀覆盖。

    “这次机械集群的行为轨迹发生剧变，是在我们焚灭斯拉米协会之后，我猜测是因为南大陆残留的种种痕迹，使得机械集群判定这颗星球尚有大量的智慧生物存在，需要清除消灭，于是开始了之后的变化。”

    “根据这种逻辑规律，只要我们让机械集群毁灭某个大型的智慧生命组织，就能满足之前下达的判断，完结这个程序进程，然后恢复到过往漫无目的游荡的状态。”

    “这……”不少成员相互讨论，不得不说这个选择颇具诱惑，不必银翼种自身损耗大量战力和成员，就可解决问题。

    “要是这样放任机械集群破坏，这颗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就会全部灭亡，那个时候我们想再次进行观察试验，也没有了对象。”

    “这个不难，许多空庭内都存有基因库，可以轻松制造出不同的族群，其实也正好趁着这次，完成一次大的清理和革新。”

    在这样的解释下，越来越多的空庭代表开始心动。

    眼看场面逐渐偏向这个决策，坐在大厅一角的塞丽蒂亚有些着急，她很想反驳这样的提议，但一时缺乏足够的论据。

    “我反对这样放任机械集群增殖和破坏。”她站立起身。

    “以上的结果都是基于对机械集群逻辑规律的猜测，如果它们在消灭地上的其他生物后，依旧没有停止扩张活动，并不断探查，最后发现我们银翼种隐匿的一个个空中庭院怎么办？在那个时候，已经完成数量翻倍多次的机械集群，可就不是今天这么好对付了。”

    “我们不能将自身命运放在侥幸的赌博上。”塞丽蒂亚逐渐找到关键。

    这番话一出，原本许多就不赞许的代表也接连发声支持，之后整个会场陷入两方的争执之中。

    一些大的空中庭院代表希望将危机扼杀在摇篮，对机械集群全面开战，另一部分则认为可以放任这些机械集群毁灭星球上的各个新生种族文明，以此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损失。

    开战需要极大的魄力，也必须让整个银翼种族群行动起来，若是选择后者，则只需要和过往一样默默隐匿在高空观察即可。

    长久的安逸生活，还有历史惯性，让许多代表接受不了立马开战，最后现场投票时，大部分代表依旧赞同隐匿空庭，在高空旁观一切的发生。

    结束会议后，塞丽蒂亚有些失落的留在现场，她那对洁白的羽翼也有些无力的耸拉，垂在身后。

    一名金发的身影来到她身边，抚摸她脑后的银发安慰。

    “你已经尽力了，塞丽蒂亚。”银鸟之庭的执掌者也赞同开战，但可惜大部分银翼种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我……”塞丽蒂亚想说些什么，但嘴唇蠕动了下，又不知该怎么倾诉和表达心中的苦闷。

    既有对地上那些生命的怜悯，也有对自身族群的失望失落。

    “事情就是这样，如果听从多数人的投票意见，那一个族群就很容易变得软弱和易变。”金发的女子感慨。

    “我观察过很多族群，组织，聚落，它们的崛起往往伴随着一个强大的领袖，而一旦这个领袖逝去，这个组织集体，难免就会退步。”

    “用过往人类文明术语来说，这就是英雄史观。”

    “绝大部分人都是平庸的，他们庸俗，短视，没有主见，需要一个强大的主心骨来统领他们。”

    “我们银翼种目前虽很强大，但依旧缺乏这样强大影响力的领袖，带领低迷的族群振作强韧起来。”“千百年来，我们都期望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太阳升起，不过近百年里，我发现这个想法其实只是部分成员的一厢情愿，很多族人已经习惯了没有太阳存在的时代，她们甚至恐惧有那么一位统领一切的太阳出现。”

    “我知道塞丽蒂亚不甘心整个族群做出的决断，但这个结果我改变不了，即便我是空庭之主，也不能一意孤行。”

    “不过，我还是知道一些你不了解的秘密。”金发的女子牵起塞丽蒂亚的手，带着轻跃而起，飞往会议大厅外面。

    不久，两人落在金蜂之庭的空中走廊，这是连通两座浮岛的长长铁链浮桥，装饰着金色的护栏，白色的木板。

    “你很想挽救地上那些文明吧，比如你之前和说的好朋友赫希娅。”金发女子舒展发丝，使其在风中肆意飞舞。

    “是的。”塞丽蒂亚是有担心一些那些她熟悉的小老鼠们，还有平日里和她交流各种哲学和社会问题的黑发少女。

    “我知晓一个方法，可以停止如今机械集群的活动。”金发女子开口讲述。

    “说到这个方法，就不得不提如今机械集群的来历。”

    “在千年前，正是我们和机械议会交战的时候，女神大人将整个星球挪移到这片偏僻隐匿的星系。”

    “那些机械议会的人工天使也失去和机械太阳的联络，变成弃子。”

    “她们很不死心，和我们进行了约200年的大战，期间不少人工天使被我们杀死，她们当中的上位个体数量也越来越少。”

    “终于，我们在大地上进行的各种实验取得了一定成绩，这使得我们可以欺骗这些死板机械体的侦查审核机制，让她们将我们判定为‘原生人类’。”

    “因为我们是‘原生人类’，那么这些机械自律单元自然无法违背原初代码进攻，这使得我们陡然间具备了极大的优势，许多机械体在这个阶段都被我们清除，除了少数有自我判断能力的‘人工天使’。”

    “她们挣扎在逻辑代码的冲突下战斗，实力大减，不少开始选择躲避。”

    “这个时候地面上活动的‘人工天使’数量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几乎看不到。”

    “机械集群的势力范围被压缩到极致，本来我们以为这样就是胜利了。”

    “但后来发生了异变。”

    “是什么变化？”塞丽蒂亚好奇不已。

    “机械集群再次生产了新个体。写入了崭新的辨别代码和机制，于是再次检定我们为敌人，并开始战斗。”

    “这样也没什么，我们再破解误导就是。”

    “但后来我们发现这条路不行了，因为幕后掌控所有机械体的那个未知‘母体’已经完全删除了判定‘原生人类’的代码，这意味着，即便真的原生人类，也不会获得优待，从那时起，这颗星球上残留的机械体唯一使命就是，毁灭所有智慧生物。”

    “也是从那以后，这颗星球上的原生人类慢慢走向消亡，就如自然界进化中的淘汰一样，因为他们不具备任何优势。”

    “部分后裔转变了基因，使得自身获得了类似新生种族的天赋优势，不过从那时起，他们也不再被称作人类，而是一个个代号不同的救助会。”

    “这个过程并不完全顺利，也有部分‘人工天使’拒绝这种覆写，改变判定，但她们也知晓继续呆在这颗星球只会是灭亡，于是准备逃离。”

    “这些保持原有机制的‘人工天使’以及他们率领的机械体就成了大地上机械集群的异类，她们被视为叛徒，当然究竟谁是叛徒这不好说，和我们关系也不大。”

    “你需要知道的是，在两方争斗时，我们也获得了些情报，那就是改变整个星球上机械体，并在幕后掌控机械体的‘母体’究竟是谁。”金发女子的话音幽幽。

    听到这，塞丽蒂亚不禁全神贯注，十分期待的看着身旁这位前辈，希望知晓答案。

    “塞丽蒂亚也有忍不住好奇的时候啊。”对方稍微抚了下这位银翼天使的脸，然后继续讲述。

    “那位‘母体’应该是奥莉维亚，她是当时统领所有机械体的α级人工天使，灵子序列8的强大超凡者。”

    “是她？”塞丽蒂亚意外。

    “她不是在‘摧星战役’中被圣眷天使·菲雪纱伦大人杀死了吗？”

    那位银翼种的圣眷者是天使序列9的存在，降临这颗星球时手持西埃芙莲赐予的圣物，将共鸣连接数亿机械体的α级人工天使·奥莉维亚一剑穿透，之后没有逗留，立马转移至其他星域，参与到当时旷日持久的大战之中。

    “没错，本来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不然后面的机械集群也不会溃不成军。”

    “但经过后来我们俘虏的几名人工天使抽取记忆芯片分析，奥莉维亚可能还活着，只是活的很残缺，大概只有部分思维芯片组织保留下来。”

    “她的精神不再正常，否则人工天使内部也不会分裂，正常状态下的奥莉维亚可以不断更新整个星球的机械体代码，使其保持在最新的状态，那样我们的破解也近乎无效。”

    “但她没这么做，另外人工天使的内乱也表明，她大概已经失去了神智，只有小部分神经芯片在工作。”

    “你若是想制止大地上那些暴走的机械集群，就要找到她的藏身处，利用奥莉维亚的权限，修改如今星球上那些机械体的逻辑代码，这样不仅可以挽救地上残存文明的生命，也能避免机械体无限扩张最后给银翼种带来毁灭的危机。”

    “既然姐姐大人这么说了，肯定之前已经有些眉目和线索了吧。”塞丽蒂亚这会也反应过来，她并不傻，看得出来这个主意早就酝酿在对方脑海很久了。

    “是，塞丽蒂亚还是这么聪明，不愧是我的继承人呢。”对方笑了笑。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来寻找的，但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不可能抛弃整个空庭去探险，所以只能交给你了。”

    “放手去做吧，塞丽蒂亚。”

    “嗯，我会完成这个使命的。”这名少女扇动背后的雪白羽翼，银发飘舞，眼眸中浮现点点光彩。

    一颗银色的流星再次从天而降，划过漫漫漆黑的夜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