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过往的伟业

    曾经荒芜的草原，如今屹立着崭新的城市，深浅不一的米黄色城墙将环绕，而曾经的山坳营地如今则成为了靠西的内城。

    相比普通人居住的外城，山坳内城内居住的则是组织内的核心成员，这里的山洞内也储备着珍贵的粮食，军火，以及其他重要物资。

    山洞下层，挂在墙头的暖光电灯将通道照亮，这里连接着不少房间，不过大多是贮备室，因为不见阳光，很少有人常住这里，但蚕蛾种例外。

    晚上，几个扑棱翅膀的小家伙略带欢快的穿过走廊，来到通道出口旁的一个房间，这里空间比较大，顶部还吊着灯，照亮下方的十来张桌子。

    热乎乎的饭菜在锅内煮着，溢散的水蒸气碰到冰冷的石壁凝结成水珠，沿着墙壁滑落。

    “帕帕娜，还要多久呀。”一名娇小的蚕蛾种趴在窗台，看着在里面煮饭的双马尾同伴。

    “快啦快啦，还有3-4分钟就可以了。”里面的蚕蛾中扇动翅膀，继续看着身前冒着热气的小锅。

    除去两人外，还有六名蚕蛾种坐在外面的桌旁等待，她们心情不错，倒也不是很急着吃东西。

    “今天我织好了一匹银丝布，好开心~”做完组织安排的工作，这名蚕蛾种感到非常快乐。

    “我也完成了~”

    “洛洛莉亚大人说我们三天织完一匹就可以，但这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

    “想快点把做好的布给大家。”

    “冬天就能看到大家穿上新衣服了~”

    对于蚕蛾种来说，如果自己能帮到别人，做出贡献，就会感到特别开心和满足，这是刻入基因的本能，她们对别人提出的请求几乎没有拒绝的想法，总是尽心去完成，就算牺牲自己，也不是很在乎，甚至还会感觉很开心，因为自己帮到了大家。

    这种特质使得蚕蛾种从来不会反抗，也是最好的奴隶，虽然她们很娇贵，但不少聚落还是愿意豢养她们。

    只可惜随着污染和毒素的蔓延，她们存在的数量是越来越少了。

    逐星盟约成立后，组织将附近聚落潜藏的蚕蛾种都收集了起来，将她们安置在这里，因为目前逐星盟约掌握了净化毒素的办法，这些蚕蛾种可以活的比较久，也不用像过去那般，为了避免摄入过多污染的毒素，而选择休眠熬过时间。

    目前这里生活着大概20来只蚕蛾种，她们平时会干些织布的工作，赫希娅起初给她们安排的任务量是五天织出一匹布即可，不过在她们自己的要求下，变成了三天一匹，现在不少熟练的蚕蛾种甚至能一天一匹。

    这些蚕蛾种大多天真无邪，没有任何心机，做起事来也是全神贯注，在没有外人干涉打扰的情况下，效率出奇的高。

    考虑到她们不会拒绝的独特性格，这里是赫希娅专门划给她们生活居住的地方，一般人进不来，只有每天负责对接的人会来这里取走布料，并送来生活用品。

    “饭煮好了~”帕帕娜看着锅中的情况差不多，关掉身前的热能炉，叫来同伴。

    随后两人抬着锅将其放到桌上，不久，这些小家伙各自拿着碗来到锅旁盛取食物。

    煮好的汤里有土豆，胡萝卜，青菜，肉块，汤汁略为黏稠，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大概是因为蛾翅的缘故，蚕蛾种有些怕火，她们也不爱吃烧烤和炒菜，对于煮熟的东西更适应和喜欢。

    几只蚕蛾种颇有秩序的盛好各自的食物，然后端着碗围在桌旁享用，不时露出幸福的表情，在她们看来，这就是梦中才有的生活了。

    每天都有可以帮到大家的工作，能吃到好吃的，不会挨打，可以睡在干净的床上，有许多同伴在一起。

    吃完一碗食物，她们就差不多饱了，虽说食量不大，但蚕蛾种对食物的利用率很高，算是对挑剔食物做出的补偿吧。

    用完餐，这会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了，她们想去继续干活也因为工作间不供电干不了。

    平时她们会在10点准时睡觉，这会还有2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这会她们会把发下的书本拿出来学习，一些基础不牢固的成员也会有同伴帮忙辅助，从最基本的识字读音开始。

    除去一些知识相关的书，赫希娅还给她们准备了些娱乐用的故事书，其中不少是人类历史上的童话书以及部分历史典故，这些书蚕蛾种很是爱看，这大概是她们少有的，可以获知人类正常生活情境的渠道了。

    也是从这些书里，这些小家伙头一次知道了王子公主、船、大海、森林、猎人、老虎、狮子，等等她们从未见过的事物。

    “丑小鸭的故事。”特梅露娜抱着翻开的书页，一字一句的念出上面的文字，然后目光好奇的看着书页中绘制的鸭子。

    “这就是鸭子吗，看着好像不大，就和我一样。”她是目前蚕蛾种里，年龄最小的，大概只有10岁，不过看着就和人类12岁差不多。

    相比人类，蚕蛾种成熟的要早许多，10岁就算亚成年了，可以做许多工作，之后体型也不会变化太多。

    翻动书页，特梅露娜聚精会神的看着书页上的文字，口中也慢慢念着，一边练习认读。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等她翻到故事末尾时，时间已经10点了。

    “该去睡觉了，特梅露娜。”另一名蚕蛾种靠了过来，稍微叫醒她。

    “呀~”特梅露娜惊讶的抬头，然后看了看活动室挂着的钟。

    “吓到了吗。”一旁的布蕾娜抱着她安抚，随后特梅露娜摇头。

    “不是布蕾娜的错，是我看太久了。”她放下书，将其小心的插回书柜，然后和布蕾娜返回睡觉的房间。

    这里不少同伴已经上床了，房间里摆放着十二张床，彼此间隔一定距离。蚕蛾种都是趴着睡觉的，她们的蛾翅就是自己的被子，不需要额外盖什么，只是翅膀大概会伸出床边不少，不适合紧挨在一起睡觉。

    不过，她们还是很喜欢大家睡在一个屋子里，因为这样会很有安全感，也不会寂寞。

    找到自己的床，特梅露娜和布蕾娜挥挥手，无声的互道晚安，随后趴在松软的枕头上，快速入眠睡觉。

    梦里，特梅露娜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丑小鸭，生活在农庄里，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不同的动物，经历了许多故事，直到梦里的结尾，她试着下水游泳才突然醒来。

    为什么梦不到游泳呢，大概是她从未真正接触过真正的河水吧，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体验。

    可惜她也不曾真正飞过，所以不知道飞在天上的白天鹅，会看到怎样的风景。

    蚕蛾种适应且也很喜欢呆在幽暗的地下，因为这里能远离外界的恶意，过着她们自己安静幸福的生活。

    不过，她们终究是有翅膀，说明创造她们的那个人，也曾希望这些蚕蛾种能飞起来吧，就像那些有着雪白羽翼的种族一样。

    ——————

    十一月的寒风自西而来，将大地覆盖白霜。

    入冬后，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变少了许多，但城中的酒馆和公共大厅依旧热闹，甚至比往常更加嘈杂喧嚣，因为这里提供免费的炭火，温暖每一个在此落脚的旅人。

    考虑到入冬后许多农活和工作无法进行，赫希娅决定在这个时间段里，向组织以及城中的居民普及下最基本的识字认字，于是不少初阶的教学班开设起来，并且逐星盟约还发出了嘉奖公告，只要完成教学班每天的学业，就可获得一定食物奖励，这对于冬季无法工作的流浪者和底层居民而言，可谓是项福利。

    奖励的食物是不多，但也足以支撑，让他们不会饿死，并坚持到来年开春。

    很快，城中就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学字读书的声音，以至于大家聊天，都会说哪堂课最难，今天又学了什么故事，背下了赫希娅大人的几条语录典籍。

    “咳，真有必要拿我随口说的话当教学材料吗？”办公室里，缇兰听到楼下传来的复读背诵声，脸上有些挂不住。

    尽管大家经常夸她，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学毕业生，她还是知道自己水平的，感觉够不上那些伟大人物，现在被众人抬的这么高，万一哪天联邦的舰队开过来了，大家发现后，说不定有好事的记者将这些事报告给大众，那可就有些丢人了。

    “我觉得非常好呀，这么安排。”法兰如今是组织内负责教育部门的领头人。

    “我在斯拉米协会接受教育时，也是用的组织里那些前辈们的经典语录，这种形式再附带上他们的经历的一些故事，就会整个记忆画面非常立体，便于学习，如果你硬要用枯燥且不署名的文字教导，反而很难让人印象深刻，也不便记忆。”法兰振振有词的解释。

    “我是说，有些夸大我的作用，其实我讲的这些大多也是别人总结的经验，并非是我自己独创的。”尽管别人不清楚，但缇兰自己心里明白。

    “不用在意这究竟是谁总结和传授给你的，现在是你教给了大家，就坦然接受这份荣誉吧，我们伟大的赫希娅殿下~”法兰略带表演的腔调陈述。

    “赫希娅你太精神洁癖了，其实从实际效果出发，目前这种教学方式不仅更容易推广，也能很好的竖立你的权威，使今后推行各种变革或者政策更方便。”法兰再一次劝说。

    虽然少女仍觉得法兰似乎在捉弄自己，但他说的也的确有几分在理。

    成就一番事业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是为了更重要，更伟大的事业，这点难为情，她还是愿意忍受的。

    看来今后回到联邦，也要学着给自己做点宣传了，不能总想着大家会自发的、天然的理解自己，如果自己不掌握舆论，这个阵地就会落到敌人手里，一味的宽宏仁慈，恐怕最后并不会带来好结果。

    “就这样吧。”少女听着楼下再次传来的读书背诵声，尤其是其中几句还特意提到她名字，这让她不得不起身拉上窗帘。

    “咳咳，嗯，说到哪了，对，关于虫灾的后续，调查的怎样了。”去年冬天爆发的虫灾毁灭了石林山堡和赫山救助会，缇兰可不想今年再度重演。

    “我们派出的调查队探访了石林山堡的旧址，还有去年比较严重的各个聚落遗址，目前没有发现虫灾再现的痕迹。”一直靠在门框的居伊站直身体，来到茶几前回答。

    “继续往东呢。”缇兰看了看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这让她想起和奥蕾丝在石林山堡度过的时光。

    “洛洛莉亚大人去东部的山脉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异样。”

    “这样就好……”缇兰稍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思虑完逐星盟约和城中的事务，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环，最近它又散发了数次异样的波动，看来灰色尘晶那边有了些进展突破，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联通。

    不过这个过程想来也不会太久，最多三年内应该就可以做到，她知晓联邦那些巨型企业的实力，还有官方隐匿的一些先进技术，如果这些全用上，在这片银河，估计没有多少他们做不到的事。

    毁灭恒星，撬动星球，架设时空之门，这些过往认为不可能的奇迹，目前蔷薇联邦已经能达成了，只是过往的数百年里，因为经济的低迷和缺乏强力的意志推动主导，许多宏大的项目都停滞不前，乃至荒废。

    嘛，就像古老的地球时代一样，谁能想到那个实现阿波罗计划使人类登上月球的国家，在今后数十年里居然再也没任何进步，甚至过往的伟业都无法复现了呢。

    技术的发展不总是一帆风顺，宏大的项目往往也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和集体力量来推进。

    如今的蔷薇联邦已经停滞太久了，以至于许多人忘记了早年开创时的雄伟壮志，竟然都不敢相信人类社会会有新的变化，只能沉溺在过往的历史螺旋里，醉生梦死，走向虚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远离了蔷薇联邦，缇兰才发现，原来推进某些变革，是这么直接和轻松，远不是过往人人嘴里的困难重重。

    这固然有组织还小，比较好掉头的原因，但蔷薇联邦确实失去了当年那种锐意进取的精神。

    是时候重新唤起斗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