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2.第181章 崽卖爷田不心疼
第181章崽卖爷田不心疼
若说汴京城最出名的钻石王老五,那必然是定远侯李献。
二十刚出头的年纪,长相不错,身材修长,文武双全,且前程远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另一个身份,墨家巨子。
儒家的死对头,但那又何妨?
墨家又没挖圣人的坟,又没冲着儒家的招牌吐口水,怎地,人就是教些学生就犯忌讳了?
这是大宋。
所以当李献的婚事定下来的消息传遍汴京城后,许多闺房中都传来了撕裂手帕的声音。
世间又少了一个好男儿,多了一群怨女。
有人好奇是谁打动了铁石心肠的李巨子,一问竟然是个国子监直讲的女儿,顿时大跌眼镜。
那女人难道是个绝世美人儿?
非也,竟然是个喜欢修道的。
这下汴京城中谣言四起,有人说定远侯是虚张声势,和这个女子合谋哄骗外界,掩饰自己的无能……
“外界说你不是男人。”范仲淹歇息了两日,准备去三司报道,李献说为他送行,把悲壮的气息先给拉满了。
“我是不是男人,就我和未来的娘子知晓。”李献和他相对坐下,书房角落里有焚香,范仲淹蹙眉,“怎地喜欢这个?”
“最近睡不好。”李献苦笑,“莫名其妙的就做噩梦。”
“梦到了什么?”
“杀戮!”李献揉揉眉心。
“可是西北?”范仲淹笑道:“老夫认识个武人,曾提及当初杀人不少,夜里时常做噩梦。无妨,慢慢就好了。”
“不是西北。”李献叹道。
范仲淹一怔,严肃的道:“老夫知晓新政会有许多阻挠,在你眼中,非杀人不能突围吗?”
“希文兄,当一个人发现有人要铲除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壤时,你说他会如何?认命,随后再寻出路。还是拼命?”李献想到了范仲淹后来发动的新政。
一群理想主义者兴高采烈的发誓要革新大宋,才将开始就被迎头一棍。
一年时间后,新政就可以洗洗睡了。
王安石汲取了范仲淹的错误,先从神宗那里要到了权力,强硬发动新政。效果确实是不错,但随后的反噬却令他始料未及,且葬送了自己的长子王雱。
显然范仲淹并未想到这个问题,他蹙眉道:“想来知晓大局的更多些。”
理想主义者的结局多悲情,李献自然不愿见到范仲淹走老路,“伱在兴化县时,那些地方豪强可知晓大局?”
范仲淹默然,李献叹道:“你自己读的是圣贤书,一心为公,自然觉着天下读书人都该是你这般。人啊!最怕的是以己度人。可这个天下却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范仲淹点头,“老夫会去看。”
“好。”李献目送他出去,文彦博送走了范仲淹回来,说道:“先生,此人令人敬重,不过却少了与人周旋的手段。”
“不,他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些想当然了。”李献希望范仲淹能成为一个标杆,在史册中熠熠生辉,而不是以一个悲情主义者的形象出现在后人的印象中。
范仲淹第二日便去三司报到。
李谘亲自接见了他,一番勉励,让他大胆去做。
“三司就是个欲望的深潭,他跳进去了,自然会看到整个大宋。”李献对赵祯说道。
赵祯最近迷上了散步,一边绕着大殿散步,一边说道:“大宋的良心跳进污水坑中,你就不担心被污染了?”
“别人会,他,不会!”李献止步,“谁教你每日散步?”
“皇后。”赵祯轻微喘息,“皇后让我每日早起练武,可我哪起得来。于是她让我奔跑,才跑了一次,我便累瘫了,架都架不起来。”
“所以你就踱步?”
“是散步,都是走,快慢无所谓。”
看来皇后找到了尽快排出毒素的法子,李献觉得赵祯的汗水里定然都带着铅毒。
大宋需要他鞠躬尽瘁,不只是在国事上,还有床事上。
工地李献隔一日会去看看,如今丈量和规划已经完毕,各家工头在准备材料和人手,汴京失业人口因此减少了数百。
而在工地之外,已经自发兴起了一个小集市,卖有各等吃食,摆摊的人见到尊贵的定远侯也昂首挺胸。
李献喜欢这样的大宋人,他们知晓规矩,在规矩之内他们能想尽办法活下去。
和大宋人相比,党项人就像是悍匪,一心只想靠劫掠为生。
沈从悄然出现在李献身侧“西北快马刚到,李氏斥候遇到边军斥候时,竟然下马主动送上肉干和美酒。”
“你见过强盗对商人示好吗?”李献问道。
“没有。”沈从问道:“皇城司的密谍说,要小心党项人入侵。”
“不,李氏不是入侵。”李献冷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氏的使者应当快到边境了。”
第二日,李氏的使者果然到了汴京,沈从把李献的预言告知了张景,张景叹道:“所以你我都成不了名将,而那位侯爷却是曹玮口中的名将种子。”
李氏使者带来了党项今年遭遇水灾的噩耗,他在朝堂上嚎哭,恳请尊贵的太后和官家看在李氏恭谨的份上,为李氏提供粮食。
同情的目光不少,但更多是幸灾乐祸。
李氏为祸西北多年,大宋更愿意看到洪水淹没兴州。
但显然不能,且大宋的惯例是不得罪李氏,故而使者才退下,就有人建言可给些粮食。
“太后,定远侯求见。”
太后笑道:“这竖子竟主动来朝,倒也罕见。”
李献被带进来,方才在殿外他听到了那番话,行礼后就问那官员,“李氏是大宋的臣子,还是说党项人是大宋人,以至于你等建言赈灾?”
官员说道:“和为贵!”
李献怒火升腾,“钱和好处永远都带不来真正的和平!”
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年迈的司马光老眼昏的站在舆图前,指着西北一个地方问道:“那是王安石夺来的?”
“是。”
“还回去!都还回去!”司马光挥舞双手咆哮着,老眼中都是憎恨。
群臣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太后发声。
大宋可不正是给了北辽好处,这才换来了长久和平?
你定远侯一开口就质疑此事,把先帝置于何地?
“太后,官家,臣敢打赌,大宋钱粮到兴州的那一日,便是李氏疯狂嘲笑大宋君臣之时”
李献斩钉截铁的道:“至于赞同赈灾的,臣就一句话。”
“钱粮不是你等的。”他看着那些官员,“崽卖爷田不心疼!”
“出去!”太后蹙眉,几个金瓜武士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巨子。。
“臣告退!”
李献昂首出去。
嘴角微微翘起。
这事儿必然不成,另外,这阵子也无需进宫教授赵祯,正好准备婚事。
回到家中,媒人已经等了一会儿,说女方的草帖刚到手。
草帖上有女方家中父祖情况介绍,还有女子的生辰八字。
李献亲自去庙里求签,知客僧问清他是来求姻缘八字后,便带着他进了一间偏殿,里面供奉着一尊神像,案几上有一筒签。
摇晃一会儿,差点两根签子一起跳出来。幸而李献眼疾手快收了一下,只有一根签子出来。
签子上四个字,还有几句诗。
“天作之合。”
僧人笑眯眯的道:“下面是解签。”
“不必了。”李献起身,把签子收起来,拿了小块银子从不大的口子中放进木箱里,在僧人愕然目光中走了。
“给钱不用解签,真是个怪人。”僧人看了一眼箱子,可惜钥匙不在自己手中。
每日到了关门的时候,便会有住持的心腹来开箱,取走里面的钱财。
任何地方都有特殊群体,这种特殊体验在方方面面,比如说婚事,按理李献这边需要出不少力,可媒人却拍着饱满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都交给自己。
来上课的狄青不明所以,“定然是先生的德行感召了她。”
文彦博拿起课本,呵呵一笑,“我敢打赌,她定然是利用此事去扩张自己的生意。”
狄青还以呵呵。
“专心!”李献拿起戒尺,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个弟子。
很久没抽人了,他有些想念。
文彦博和狄青赶紧坐好。
“这一节讲……”
课上到一半时,王贺出现在门外。他静静的听着里面的讲课声,脑海中全是往昔的杀戮……
第一次杀人他没吐,父亲冲着马贼们咆哮,说老子的种杀人都是天才。
第二次杀人他觉得很痛快。
于是,杀人在他的眼中就成了一种很愉悦身心的行动。
直至父亲被杀。
下课了,王贺定定神走进去,“郎君,那媒人四处张扬,说郎君的婚事便是她一手促成。”
文彦博看了狄青一眼,狄青握拳。
李献并未愤怒,“许多事,有得必有失。”
翌日传来消息,媒人被打了。
“那人说侯爷乃是歪门邪道,奴便为侯爷辩驳,被那人毒打了一顿。”
媒人的脸青肿的很难看,这个样子没法去苏家交流。
“那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
李献知晓媒人必然没为自己辩驳,不过还是给了她一百钱算是药费和辛苦费。
只是后续得另外请人。
第二日他才将出门,就被一群媒人围住了。
“侯爷,奴可是外城第一媒人,做过的媒不计其数。”
“奴做过的媒就没有不好的,至今一例和离也无。”
李献不胜其扰,就在他恳请上天来一场大雨,赶走这群媒人时,罗崇勋来了。
“都散开。”
罗崇勋把遮奢公公的嘴脸露出来,媒人们被吓的避在一旁。
“没媒人?”罗崇勋问道。
李献点头,看了看那些媒人,想从中找个和善的。
罗崇勋指指自己,“你看咱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