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0.第159章 寇可往吾亦可往
第159章寇可往吾亦可往
刚穿越而来时,李献的第一个念头是做生意挣钱,请十个八个护卫保护自己。可当曹利用第一次针对他出手后,李献知晓,除非自己能循规蹈矩的做个大宋顺民,否则迟早玩完。
于是他便开始练刀。
第一个老师是王贺,马贼和刀客的刀法融合的很古怪,快捷无比。第二个老师是严大,战阵刀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李献有个特点,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便会专注去做,除非前方撞墙,否则不会停下脚步。
他的进境堪称是一日千里,刚开始王贺能轻松格挡,可当某一日他稍微走神,就差点被李献一刀剁了时,王贺惊讶了。
随后李献的刀法越来越娴熟。
某个勤奋练刀的清晨,李献突发奇想,能否把王贺的刀法和严大的刀法融合呢?
他是个头铁的,想做就做,刚开始还是一个人琢磨,后来就拉着王贺和严大一起研究,用他们来做陪练。
他的刀法衰退了两个月,随后缓慢恢复,渐渐的有些面目全非的感觉。
但当他持刀时,王贺和严大再也没有那等轻松之色,反而是神色肃然,全神贯注。
所以王贺才说李献是自己所见过最有天赋的刀客。
“他还在令定北军的将士站阵列。”有人把消息传到了范遥耳中。
范遥站在高台之上,三千琅琊军的将士正在操练,呼喊声震动天地。
身边是特地来配合他的将领,神色轻松的道:“那是架子。”
范遥微笑道:“这便是曹玮口中的名将种子?”
……
“站阵列?”曹玮也得了消息。
“是。”
曹玮叹息,“这是哪家的兵法?”
……
“墨家!”
面对狄青的询问,李献说道:“这是我墨家传承多年的兵法。”
狄青虽然不怎么明白,但依旧觉得很厉害。
墨家本就是厮杀的好手,蛰伏千年,天知道他们弄出了什么东西。
李献忙碌不休,偶尔去拆迁现场看看,宫中就顾不上了。
“大娘子。”百忙中,李献来到了苏家。
苏唯看着多了些静气,福身,“见过李郎君。”
“这般客套作甚?”李献笑道,却见常氏在侧面冲着苏唯瞪眼。
修了几年道的苏唯往日里有些闲云野鹤般的散漫,这下算是被治住了。
“国安哥哥。”苏荷小炮弹般的冲出来,牵着他的衣袖仰头,“他们说你要去杀人!”
“胡说!”李献板着脸,“那是操练。”
苏成下衙回家,晚些和李献单独喝酒。
“此事国子监内部也议论纷纷,大多说……你不乐观。”苏成喝了一口闷酒。
李献笑笑没为自己辩解。
喝闷酒容易醉,没一会儿苏成就晕乎了,拍着李献的肩膀,“输了也好。”
李献:“您喝多了。”
“没!”苏成摇头,“输了便能安心过日子!”
李献回头,苏唯就站在屋檐下。
俏生生的。
这日子,看着似乎不错啊!
苏唯没问,李献却不能不答:“我没把范遥放在心上。”
“那汴京禁军呢?”苏唯问道。
“守户之犬!”李献笑道。
“你要操练出一支什么样的军伍?”苏唯问道。
李献想了想,“这必须要提及我的目标。”
“那伱的目标是什么呢?”苏唯送他到家门口。
李献出门,回身,认真的道:“让异族闻我之名而颤栗!”
一连十天,李献就干一件事,阵列,骚扰中演练。
周围盯梢的人都看腻了,有人打盹,有人发呆,有人看书。
第十一日,清晨。
薄雾中,李献站在阵列前方,“都准备好了?”
陈忠点头,“四面合围之势已成。”
李献点头,陈忠回身,喝道:“动手!”
号角声中,数百将士从那片民居周围出现。
那些眼线愕然看着他们小跑逼近,有人举手喊道:“别动手。”
“滚下来,跪下!”那些弓箭手手中的可不是无头箭。
十余眼线下来跪下,被五大绑。
“给他们看十日是为何?”李献看向狄青。
“轻敌。”狄青说道。
“好小子!”李献指指他,很是欣慰。
没抓到沈从,这厮狡猾的很,嗅到了令人不安的气息,早就跑了。
“开始抓人了?”太后莞尔,“老身还说他修身养性了。”
“太后,眼线中大多是那些人的人。”张景没说哪些人,但太后知晓。
“官家。”太后问道:“此事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赵祯想了想,“窥探操练,可令人呵斥。”
“随后呢?”太后再问。
“随后……”赵祯卡住了。后来的他也曾对臣子下过狠手,但更多时候他会选择宽容。
“看似严厉,实则无用。”太后按着一摞奏疏,赵祯低头。
太后轻叹,“那些人抱成一团抗衡帝王,最想看到的便是帝王威信尽失。你呵斥后并无后续处置,在别人看来,便是雷声大雨点小。几次三番,你就算是雷霆震怒,臣子们也不会当回事。”
赵祯起身请罪,“是我想简单了。”
“不是你想简单,而是那些人压根就没把帝王放在眼中。”太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大宋最大的问题所在,“所谓共治天下,可这天,能有二日?”
赵祯额头生汗,“只有一日。”
“是啊!”太后幽幽的道:“天只有一日,若是有二日,那当听谁的?”
赵祯想着当下的局面,不禁苦笑。
“可大宋的天,就有二日!”太后指指虚空,“一山不容二虎,一天不容二日。谁会坐视权力旁落?知晓为何老身从一开始就愿意支持李献吗?”
赵祯点头,“是因为我吗?”
“你只是一个缘故。”太后笑了笑,“老身并不会在意一个落魄士子,可曹利用出手却被他反手拍了一巴掌。这世间有本事的人多不胜数,可有本事之余,面对当朝枢密使曹利用的打击依旧敢反击,并逆袭的士子,就他一个。”
赵祯明白了,“大娘娘彼时是想多一个变数。”
“彼时的他谈不上变数。”太后悠悠的道:“你一直以来都有些天真,一是性子,二是从小被那些大儒教柔弱了。天真的人可以活的快活,可天真的帝王要么沦为傀儡,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赵祯想到自己当年的事儿,不禁汗颜。
“老身一直想把你这个天真的性子扭转过来,让你警觉那些士大夫,可你却对他们颇有好感,难以动摇的好感。”
太后微笑道:“那时老身在想,有这么一个对士大夫们不客气的士子与你交往,想来会有些用吧!”
赵祯这才知晓当初太后没有阻止自己出宫去李家的缘由,他不由感动,“大娘娘……”
太后摆摆手,示意无需如此,“老身只是一试,没想到却收获了许多。不但收获了一个对士大夫们警惕的官家,还收获了一个能帮老身制衡朝堂的臣子。”
赵祯愕然,“大娘娘,定远侯不可当一般臣子看待。”
“老身行事自有道理。”太后摆摆手,“今日老身便教你如何对付臣子。”
赵祯起身跟着太后走出大殿。
秋风吹拂,令人心旷神怡,太后指着宫外说道:“你要记住,帝王能制衡臣子的唯有两个东西。其一,权力,其二,军队。”
太后森然道:“谁给他们窥探军队的胆子?罗崇勋!”
“臣在!”罗崇勋上前,眉间竟多了杀伐之气。
“把那些眼线送到他们主人手中,代老身问问他们,意欲何为?”
一个时辰不到,宫外十余人跪着请罪。
太后在宫中对官家笑道:“看,该怀柔时你要和颜悦色,春风细雨。该震怒时你要行霹雳手段。这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随心而化!”
赵祯拜服。
随即便是削爵,或是降职外放。
就在外面一片哀嚎声中,太后独自在宫中散步。
身前身后皆无人,太后缓缓而行。
“外有强敌,内有掣肘,这个大宋的家,不好当啊!老身许多时候迷醉于权力之中,可更多时候却在叹息为何寻不到一个好帮手。”
“官家年少,若是能独当一面,也能为老身挡着些明枪暗箭。可他终究天性过于纯良,至少近几年老身没法指望他。”
“御史台必须要有个刚直的人坐镇,薛奎出使北辽归来正好。如此朝堂之上可成制衡。”
“朝堂稳固,老身最担心的便是军中,却无人能帮衬。没想到那竖子竟主动请缨。他能一腔热血为大宋,老身岂会让他寒心?”
她负手看着秋风下的宫殿,“来人。”
罗崇勋很神奇的出现在身后。
“定远侯文武双全,老身甚是期待大宋之卫霍追亡逐北,令异族丧胆之日。”太后回身,“赏定远侯宫中藏甲一副,良马三匹!”
“太后。”罗崇勋罕见的进言,“把定远侯比之卫霍,怕是过了。”
“自然是过了,不过他敢当着满朝文官的面说能令武人忠心耿耿,如此狂傲不羁,那老身便陪他傲一次又如何?”
“可若是定远侯输了……”
“输了便输了,下次再来过。”太后眉间皆是睥睨,“老身一生起起落落,何曾向对手低头?北辽太后能领军南征大宋,令先帝差点遁逃南方。汉武曾有言:寇可往吾亦可往,老身为何不可北征?”
说罢太后大笑,她缓缓走到台阶边缘负手而立。秋风吹动她的衣袂,飘荡起伏。
“女子,如何不如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