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行路难

    离开遵化后，行军就变得困难起来。因为进入了燕山山脉。

    如果从高处看，雄伟险峻的燕山山脉，就像一座高大坚固的城墙，屹立于华北平原的北端。

    对这个年代的军队来说，整个燕山山脉几乎无法穿越，只有几处河流冲刷形成的孔道，才能让车马勉强通行。这样的孔道一共只有五处，又被中原王朝建立了五座坚不可摧的关隘。

    中原王朝还在燕山山脉修筑了长城，让燕山山脉变得愈发不可逾越。将北方游牧民族阻隔在汉家天下之外。宋朝心心念念想夺回燕云十六州，其实就是为了夺回这道天险。

    不过，当中原王朝准备北伐草原时，这道天险同样会严重阻碍他们的步伐。

    现在就轮到朱桢他们这支总人数近四十万的大军，来感受一下燕山山路的难行了。

    “正常。”朱棡却已经习以为常道：“从宣大来的时候，我们才十万人，一路上就没少堵。”

    “这是你作的诗？”老四问道。

    这种地方冰排肯定是用不上了，所有粮草辎重都要靠马车拉，靠独轮车推，靠扁担抗。尽管徐达在重修燕云工事的时候，了大力气整治这条道路，但这么多车马人员涌入这狭窄的山道中，又是冰天雪地的，只要一辆车掉了轮子或者陷进坑里，整条路就会瞬间被堵的水泄不通。

    “契丹人只得认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便说道：‘因为这本就是我汉家之地，当年曹操征乌桓，走的就是这条道。’”顿一下，老十一怕哥哥们听不懂，又解释道：“刘敞所说的松亭关，就是现在的喜峰口。汉朝的时候叫卢龙塞。”

    “可惜，宋人也只能过过嘴瘾而已。”老三听完笑道：“不像我们，可以真的出关去干鞑子！”

    朱桢哥几个虽然贵为亲王，但到了这种地方，也一样被堵的半点没脾气。

    “不用解释的那么清楚。”在场唯一学渣朱棣知道，这多半是解释给自己听的，没好气道：“卢龙塞就是喜峰口，喜峰口就是松亭关，这么有名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听四哥这一说，我想起个典故。”老十一便道：“北宋至和二年，刘敞奉命使辽，为不让宋使知道出关路线，以免宋辽发生战争时被利用，契丹人故意带他从古北口出关，走了许多弯路，以显示路途的遥远艰难。”

    “看来史书上说春天出兵，是有道理的。”老十一道。

    “问你四哥去。”老三把皮球踢给了老四。“他现在是地道的老北平了。”

    “这可难不住俺。”朱棣便欣然作答道：“返浆期嘛，就是开春地上翻浆，路上全是泥浆子，厉害的地方，脚踩进去都拔不出来。”

    为了扼守这条河谷兵道，自汉朝就在这里修建了关卡。不过现在的关城是徐达重修的，所以看上去焕然一新、坚不可摧，一如今日之大明！

    这时候，队伍终于又开始挪动，他们这才下山继续前行。

    “那也得分情况。”朱棣摇头道：“像咱们这回，就得提前出发。不然等下个月雪一化，进了返浆期，那更没法走了。等再过一个月返浆期结束，纳哈出早回东北了。咱们还打个屁？”

    “啊？为啥呢？”这下连老十一也好奇了。

    “哈，四哥还真考不倒我。”老六果然给出了解释道：“这是由于冬季寒冷，地下的水分在冷凝和扩散的作用下，不断地向上层移动，在地表下聚集冻结。早春，气温开始回升，冻土层从上往下融化。在下层化透之前，上层融化的水不能下渗，从而形成返浆水，水和土一混，那不就成了泥浆子了吗？”

    “这么难走的路，咱们能按时到吗？”老十二就很担心。

    “是啊，幸亏大将军收复了幽燕，不然大明根本没法出塞作战。”哥几个深以为然。

    “谁知刘敞对北方的道路了如指掌，就质问对方：‘明明有直路可走，自松亭关到中京才十余程。用不了几天就可抵达，为什么要故意走远路呢？’

    “冬天行军就这样。”朱棣一副很懂的样子道：“尤其下了雪，路面打滑，坑坑洼洼也看不见，简直坑死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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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就这样在狭窄的山道上徐徐而行，走走停停。结果足足用了四天时间，才走完了从遵化到喜峰口，崎岖蜿蜒的百里山路。

    站在关下，仰望着高达五丈的喜峰口关城，朱棡不禁吟诵道：“三更抚枕忽大叫，梦中夺得松亭关，中原机会嗟屡失，明日茵席留余潸。”

    “瞧瞧，什么叫博学。”朱棣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这样啊……”十一十二恍然大悟：“现在就这么难走，这要是返浆期，直接没法上路了。”

    “废话，你都能想到的问题，大将军、颍国公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能想不到吗？”老四笑骂一声道：“从喜峰口是通往塞外最短的道路，出关后几天时间就能到大宁。”

    眼见着前头半个时辰了不动弹，他们便下马上山眺望。

    “俺哪知道为啥，化冻化的吧。”老四一阵语塞道：“问你们老师去，他啥都知道。”

    “三哥，返浆期是咋回事？”老十二好奇的问一旁的老三道。

    “好家伙，少说堵了五里地。”老十二收起望远镜，苦笑道：“今天能走個二十里，就谢天谢地了。”

    “那可不，所以咱们要赶在返浆期之前，完成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朱桢点头道：“时间其实还是很紧的。”

    其实喜峰口就是滦河河谷，奔腾的河水，经过千万年时间，将看似坚不可摧的巍峨群山，冲刷出了深达数丈的河谷。相对平坦的河谷便成为了进出燕山的通道，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陆放翁啊，白痴。”老三无奈的摇摇头，策马上了关城。

    “俺说怎么这么悲凉呢，又叹又哭的。”老四挠挠头，也跟着进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