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成没想到八一电影制片厂的人会找上门来想要改编拍摄《天狗》这部小说，这真得很让他意外。

    虽然说前面林有成的那部《战争子午线》是由八一厂的张玉忠导演执导拍摄，而且《风声》小说还是八一厂和上影厂联合出品拍摄，也算是有过两次合作，但是像前面两部小说作品都是关于军事题材，没想到八一厂这一次居然会想要拍摄《天狗》这部小说。

    “司徒厂长，你们怎么会想到要拍《天狗》这部小说？”

    林有成这边也就直接问了副厂长司徒辉。

    司徒辉这边和林有成也算是老熟人了，笑着说道：“还是因为你这部《天狗》的小说写得好啊。”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们八一电影制片厂虽然以拍摄军事题材影视片为主，但也不仅仅是拍军事题材的电影，像之前我们还拍过《二泉映月》这样的电影。”

    林有成点了点头，明白司徒辉的意思。

    另外一边跟着司徒辉一道过来的导演武子牛，望着林有成说道：“而且你这部《天狗》虽然不是战争题材，但却是讲了一个复员军人的战斗，这一场战斗真的是惊心动魄，在我们电影厂里面相当受欢迎，一直都认为这个故事就应该被拍成电影。”

    林有成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到八一厂居然会找武子牛来拍这部《天狗》，要知道武子牛可不是八一制片厂的导演。

    虽然说武子牛这位导演在以后的名气比不上张国师那几位大导演，但是现在真正说起来武子牛的导演功底丝毫不差，前面拍摄的几部电影就入围拿过金鸡奖的奖项，要知道在这之后的1989年，吴子牛的拍摄的一部电影《晚钟》还入围了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虽然没有拿到金熊奖，但却拿到了评审团特别奖。

    在这之后也拍过《南京大tusha》、《国歌》，只是在这之后武子牛倒没有再继续拍摄电影，而是大多都在拍摄电视剧，像《天下粮仓》、《历史转折中的***》。

    林有成听着武子牛的话，还是直接问道：“武导，你是知道这部小说的结局，而且还有这里面的一些情节——”

    林有成未完的话，司徒辉和武子牛也是再明白不过。

    其实八一厂对于小说的结局很显然也会认为太过敏感，甚至可以说是太过晦暗，即便是八一厂这边拍摄也不一定能够过审。

    “我也想请你担任这部电影的编剧，想问一下你对于电影结局有什么建议没有。我个人是不希望改变整个小说的情节。”

    林有成听见司徒辉的话，没有回答担任编剧这个问题，想到了原版电影《天狗》，不禁说道：“如果按电影拍摄，狗子为护林，从村里爬到山上，手持民国三十二年汉阳造步枪，八秒之内对准孔家三兄弟，枪枪中要害。最后，自己也倒下了。片子到这里结束，我觉得刚刚好。”

    武子牛听着林有成的描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比较精彩的结局，戛然而止，虽然简单，却极具力度。

    “要不然就是，天狗死后，镜头再次回到村头，几个老头正兴高采烈地聊着那天的事情。一个说是‘砰砰砰’三响，另一个说不对，响声是‘啪啪啪’，就在这样的争执声中，影片结束。”

    武子牛听着林有成的描述，他心里也很惊讶，没想到林有成这位作家真得是非常懂电影的镜头语言，难怪《风声》那部电影会那么精彩。

    武子牛也是知道林有成就是电影《风声》的编剧。

    “这个结局算是妙笔，但力度可能还没有天狗直接倒下，更具冲击力。”

    林有成点了点头。

    司徒辉听着林有成的话，虽然他非常认同林有成的这两个结局镜头都相当精彩，但是这样似乎根本就过不了审，不禁说道：“只怕这样也不一定能过审。”

    听见司徒辉的话，林有成皱着眉头，说道：“那要不就是狗子成植物人了，媳妇桃花和儿子回来照顾他。然后，二十年后，狗子依然是植物人，儿子当了兵。”

    “……”

    司徒辉和武子牛两人都很意外，没想到林有成会提出这样的结局。

    这样一个结局似乎是挺好的。

    但其实司徒辉和武子牛都很清楚，这样的结局看似很美好，但这样的电影结局像是断了一股气，要知道小说里面的结局就是真正的意味深长。

    凌晨的枪声，响彻山村生命处于倒计时的最后刹那，完成了对于恶.霸的反击，当场sha死及重伤全部恶.霸兄弟。随即，赶来联合调查小组，小组成员大多与孔家三兄弟有着切身利益关系。于是，聆讯及作证就变成了一种夸张的表演，演员可以说是包括整个村落。

    不管是什么理由，以bao制bao都是违法的，但这又给人唯一一个善意的解释，狗子在绝望之中为护林，为救民不再遭受恶霸欺负，在无法选择的条件下做出的唯一选择。但枪口对准的是那些曾舍命保护的人时，这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这里拷问的不仅仅是恶霸孔家三兄弟，还有整个村的村民。

    小说和电影都触动了民族最脆弱最致命那颗毒瘤――酱缸文化。

    酱缸文化就是先把水搅浑，有好处大家一起拿，把所有人拉下水是最高境界，追求法不责众的集成事实。酱缸文化中，没有原则、是非、法律，更没有道德，更是杜绝君子和英雄的存在。

    因此，狗子在整个村的酱缸之中是至清之鱼，是真英雄真君子。

    小说可以通过文字的方式进行揭批，表达对某些基层的不满，但电影——

    林有成望向武子牛，说道：“如果真的是最后这一种，将英雄的死改成植物人，本身就是妥协。”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电影最终还是导演剪辑，最终结局如何还是导演和电影厂这边决定。

    不过，林有成还是十分认真地说道：“因为天狗就是不妥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