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马五和十七嫂
当晚,马五睡在一楼。
他本以为李七睡在二楼,次日天明便去楼上找李七,想带他在蓝杨村好好转转,没想到卧房里并没有李七的踪影。
他去哪了?
一个外乡人在蓝杨村闲逛是很危险的事,马五在村子里找了个好几个来回。
他不可能找到李七,因为此刻李七正在随身居里睡觉。
昨天晚上李伴峰在村子里转了一夜,不仅攒够了旅修的修行,还基本掌握了蓝杨村的地理环境。
在蓝杨村最南端,李伴峰看到了新地的入口,站在树梢,能隐约看到些许光亮,这证明有人开荒成功。
归来途中,李伴峰遭遇劫匪两名,从劫匪身上勒索了三千多块钱,然后把劫匪送给娘子批评教育。
娘子教育过后,打着饱嗝承诺,这两个人以后不会再犯了。
到了黄昏,苦寻一天的马五终于在木屋楼下找到了李七。
李伴峰在看热闹。
楼下两群人正在互殴,打法比较粗犷,基本看不到技法。
战术比较直接,两伙人直接对冲,有倒下的,也有逃跑的。
武器有些简陋,一部分人拿着菜刀,一部分人连菜刀都没有。
面馆老板也加入了战斗,一开始他拿的是菜刀,后来怕把刀砍坏了,改成擀面杖了。
马五来到李伴峰身边,压低声音道:“李兄,你这一天都去哪了?”
“随便转转。”李伴峰敷衍一句,继续观战。
马五提醒道:“李兄,这热闹最好别看。”
李伴峰神情严肃道:“得看看呀,咱们房东在里边呢!”
马五一眼扫过去,果真看到魏房东正在人群里厮杀。
他受伤了,满脸是血,举着一把斧头,奋力劈砍。
混战之中,有五六个人在围攻他一个,这群人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马五轻声说道:“李兄,你这两个月的房租怕是要打水漂。”
说话间,房东背上又挨了一刀,身躯一阵摇晃,险些摔倒,手里的斧头也快攥不住了。
周围人挥着刀子只管往下砍,房东意识渐渐模糊,重伤之下几乎失去了战意。
马五盯着房东看了片刻,房东仿佛感知到了马五的目光。
就像濒死之人,被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在马五的注视下,房东的战意重新回归,挥起斧头,继续和众人拼命。
坚持了三分多钟,巷子里突然传来了喊声:“来人了!扯活!”
围攻房东的一伙人迅速离开了现场,房东带着十几个部下拼命追赶:“弟兄们,别让这群杂种跑了,砍死一个,我给十块大洋!”
房东追出去没多远,巷子里又冲出来一群人,貌似是房东的援兵。
看着场面越来越乱,马五提醒李伴峰:“李兄,该走了,等有人认出来你,事情就麻烦了。”
李伴峰闻言一愣,跟着马五回了木屋。
昨晚,李伴峰给了马五第一天的工钱,一百五。
马五买回来些酱牛肉、猪耳朵,外加一瓶白酒,两个人一起边吃边聊。
“马兄,刚才是伱对房东用了技法吧?”
马五点点头:“看他在生死关头,给他添了把力气,好歹把你两个月房租保住。”
李伴峰诧道:“欢修的技法,还能给人添力气?我遇到过的欢修,都是让人心慌手抖。”
马五道:“其实这都是同样的技法,但有不一样的用处,如晨露一般润泽,这是魅术,如细雨一般挥洒,这是激励,如暴雨一般倾泻,这是迷乱,
我还没有过一层关,目前只能用到激励,迷乱之术还没能学会。”
马五的例子举得很恰当,李伴峰听得也很明白。
沉默片刻,马五问道:“李兄,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李伴峰点点头:“是有点好奇,当初在货郎那里见面时,你说话还挺实在的,现在说话有些不爽快了。”
马五眨眨眼睛,觉得爽不爽快的问题,不是关键。
他是不是该问我为什么变成了叫花子?
马五喝了杯酒:“其实你在货郎那里就能看出些端倪,按理说,我不该去找货郎买药。”
李伴峰吃了一块猪耳朵:“那你该去哪里买药?想入门,不都得找货郎么?”
马五摇头道:“马家在普罗州还有些根基,马家人想入门不用找货郎,家里有药。”
马家?
“是四大家族的马家?”
马五点了点头:“我叫马君洋,是马家第五个儿子,我之所以到货郎那里选药,是因为我想做个欢修。”
李伴峰想了想:“因为你家里没有欢修的药,就去找货郎?”
马五摇头道:“不是因为没有欢修的药,是因为在我家里根本不能有欢修,马家是名门,名门之后必须有正经修为,
在普罗州,文修和武修是修为正统,尤其是马家,把正统看的极为重要,对其他道门嗤之以鼻,
欢修,是我爹最憎恶的道门,我修了欢修,就等于丢了马家的脸,实属家门之耻。”
文修和武修是正统,难怪这两个道门的修者比较多。
对豪门而言,欢修的名声或许真的不好,可李伴峰觉得这也不至于让马五沦落到这步田地:“就因为这件事,马家把你赶出了家门?”
马五摇头道:“那倒不至于,我爸孩子多,我上边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他们都有正经修为,出了我这么一个败类,事情不算太大,
况且我将来注定继承不了家业,我爸给了我两个舞场,我经营的不错,不愁钱,也不愁修行。”
李伴峰愕然道:“真的不愁么?一天十次,也挺不容易的。”
马五苦笑一声:“那时候,无论补品还是药品,我都吃得起,倒也支撑的住。”
李伴峰摇头道:“我是怕你道侣支撑不住。”
马五笑道:“一个道侣自然支撑不住,可十个道侣一人一次,这就没什么难处了,绿水湾的姑娘有的是,投怀送抱的有大把,我真没为这种事发过愁,
我那个管家陈玉朋,每天换着花样给我找姑娘,可直到有一天,我三哥到了我家里,一脚把房门踹开,把我从床上拎下来毒打了一顿,这才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李伴峰抿了一口酒。
马五把杯中酒一口喝干:“我床上睡的那位,是我没过门的嫂子。”
李伴峰笑道:“你是不是和你嫂子青梅竹马?”
原本以为会听到一段狗血的故事,却见马五连声苦笑道:“李兄,你可真会说笑,我三哥一共娶了十六个嫂子,连这十六个过了门的我都认不全,更别说这位没过门的。”
李伴峰闻言,皱眉道:“你不认识这位嫂子?”
“不认识!”马五满脸苦涩。
李伴峰思索片刻又道:“你这是被算计了!”
“是,”马五点点头,“被算计了,被我三哥和我管家一起算计了,他们联手把这位十七嫂送在我床上,给我下套。”
李伴峰放下酒杯道:“你三哥为什么要算计你?他和你有多大仇?至于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马五抿了一口酒:“老三算计我,是为我的钱,他是家里的嫡子,马家的家业将来都要归他,
我爹已经给了他两家赌场,两家饭店,还有一座百货大楼,在绿水湾,有半条街都是老三的,他手里攥着马家三成多的家业,都是我爹给的。”
李伴峰无法理解:“他也不缺钱,为什么还要你的钱?”
马五摇头道:“他缺钱,非常的缺钱,因为他是个草包,三成多的生意攥在他手里,没有一个不赔钱的,
当时就快立秋了,按我们马家规矩,立秋当天得对账,今年他的账本拿不出手,想让我从舞场给他支些钱,给他填窟窿,我没答应,
我只有两个舞场,这两个舞场在马家的家产里连根毛都算不上,
可我是个会赚钱的,就凭这两家舞场,我能赚来马家两成的进项,老三想逼我出钱,所以唱了出苦肉计,把他没过门的媳妇送我了,想借机勒我一笔。”
李伴峰觉得这事处置的有问题:“他勒你钱,你大不了给他,就算事情败露了,你家也有手段平息下来,你爹不可能为了这事把你赶出家门。”
马五苦笑道:“手段是有,但要看是什么状况,我三哥刚来没一会,记者也来了,光溜溜的照片被拍了,这事见报了!老五睡了老三的媳妇,马家丢人丢大了,丢遍了整个普罗州!”
李伴峰费解:“谁找的记者?你三哥不会这么蠢吧?他当了王八,还敢往外传扬?”
“肯定不是他,”马五笑叹一声,“可能是我四哥,也可能是我大姐,
老三算计了我,有人在背后算计了老三,我被家里赶出来了,老三也被我爹关起来了,过不了多久,那人就能接替老三,当马家继承人了。”
李伴峰问道:“谁要当继承人?”
“还不知道,”马五摇头,“那人藏得深,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见他。”
看得出来,马五的身体状况很差。
李伴峰问道:“因为事情见了报纸,所以马家让你净身出户?”
说到这里,马五连声长叹:“也不算净身出户,离开家门的时候,家里给我带了三百大洋,
李兄,不是说大话,就凭这三百大洋,我能给自己重新赚来一份家业,
可我刚出了家门不到两个钟头,就被人抢了,三百大洋被抢的干干净净,连外衣都被人扒了,
我藏住了一块玉坠子,去当铺换了五块大洋,来到蓝杨村找生计,用了半个月的光景,我赚来了一百二十个大洋,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李伴峰抿了口酒:“你又被抢了?”
马五点点头:“猜对了,就在十天前,一百二十个大洋被抢了个干净,我交不上房租,被人赶了出来,睡了窝棚,
在新地附近,我捡了些破烂卖了,又凑出来百十块桓国钞,刚想找个地方住,结果前天又被人给抢了,连个吃饭钱都没留给我,我这才去捡垃圾吃。”
李伴峰皱眉道:“这又是谁做的?谁非得把你往绝路上逼?”
“还能有谁?”马五苦笑一声,“肯定还是我家里人。”
这没道理。
马五已经被逐出家门,对其他人已经不构成威胁,这么往死里整马五,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里貌似另有蹊跷,只是马五被折腾的太惨,有些事情一时间捋不清楚。
马五喝了一大口酒,看着李伴峰道:“李兄,如果不是你给我这口饭吃,我可能昨晚就饿死了,这份恩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还……”
李伴峰点点头:“我的恩情,你是一定要还的,你先吃饭,然后写个借据,咱们再商量还债的事。”
马五苦笑摇头:“这不是吃饭就能解决的事,我有十天没修行了,这条命就快没了,
李兄,我剩下的日子不多,只想帮你多做些事情,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有个叫李伴峰的人,你认识么?”
ps:且看说话的艺术性,就知道马五是个能一起干大事的兄弟。
来吧读者大人,和沙拉一起干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