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乔泽本没打算跟两位院士聊的这么详细。

    他也知道超越几何学压根都还没向学界公布，是否能成为一套逻辑自洽的数学理论研究方向都还没得到广泛认可。

    所以起码在现阶段，并不能算是学界普遍认可且有效的数学工具。

    从纯粹的学术角度来说，利用这一套数学工具进行的数学推演跟建立的数学模型哪怕过程严谨，也很难被认可。

    说得更通俗些，乔泽目前研究的版本领先实在太多了。同一个游戏，人家还在删档测试版本里辛苦搬砖，他已经开始在正式版本里打boss了。

    内测玩家自然根本无法理解公测玩家的思路跟想法。

    更别提前沿那些晦涩的科学理论，就跟佛、道、上帝等等宗教信仰差不多，都各自有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理论，只是现阶段根本无法证明。

    但既然两位院士想着要给苏沐橙一个唬人的称号，乔泽也不介意把近期的构想拿出来唬唬人。

    虽然乔泽也不知道把暗物质引入到这个数学逻辑中，来让宏观跟微观彻底统一到底对不对。

    但起码在思考这個问题时，脑海中的数学结构是相对严谨的。

    只要数学上能有相对严谨的结构，那么这套理论就有可能是正确的，更别提构想中他还能给出一整套严谨证明思路，来帮理论物理学家们设计试验。

    这可比思想试验要先进太多了。

    这番话要是让那些理论物理学家听到了，再结合乔泽的毕业论文，大概会忍不住给他颁发一个物理学之友的称号。

    毕竟像乔泽这么贴心，不但设计出研究工具，还亲自提出并向一众物理学家指明试验证明方法的数学家，从古至今几乎没出现过。

    这就好像一个人不但会造车，还愿意把车送给那些需要车的人，并手把手的教他们这车该怎么开，以帮助他们能更快地抵达理想中的彼岸。

    这种好人，说句千年难遇应该不算过分。

    所以乔泽的描述落到两位院士的耳朵里，最大的感觉大概还是震撼。

    没人会觉得一个刚刚求出了杨-米尔斯方程通解的数学家是在吹牛，更别提他随便出的一道题，已经让国外许多理论物理学家感知到了他的野心。

    事实上，关于乔泽想要解决大统一问题，本就不是从西林大学吹出去的风声，而是外界在解决乔泽给出的题目过程中做出的判断。

    于是现在问题便演变成了，即便并没有完全听懂乔泽刚刚所阐述的理论，却也无法质疑眼前这位天才的构思有什么漏洞。

    有些懵，有些不明觉厉，因为理论推导过程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两人了解乔泽的野心——他想要指挥全世界有资格进入cern又或者拥有其他对撞机使用权限的物理学家，照着他挥舞的指挥棒去做事。

    无法质疑似乎就只能站旁边喊“666”了。

    不对，他们好像就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很新奇的感觉，人都懵了，正事还没开始聊。

    不过有些话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因为不管是超螺旋空间代数还是超越几何学都被乔泽提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高度，这两者可不止是能解决杨-米尔斯方程之谜那么简单，更是人类文明真正实现物理大统一的重要数学工具。

    天知道当乔泽这些想法曝光那一天会产生怎样的轰动效应。

    这样看来，还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混名声的。别说会惹到乔泽的情绪了，光是两位大佬此时都觉得如果把关不严，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这么想来，乔泽之前要求的研究团队必须经过考试合格才能加入，的确是个挺好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那些搞物理到魔怔的家伙，又或者所有人都找不到能吐槽的点。

    如果乔泽的理论真被证明的话，那未来在物理这块有所建树的话，超螺旋代数跟超越几何学将成为学科必修课，就好像现在的高数一样。

    学生们将不得不去记下又或者完全掌握推导那些定理跟公式的能力。

    这么想想，他们专程赶来西林这一趟所要聊的正事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是的，张明睿跟周良对视一眼后，便在心底达成了默契。

    考试嘛，其实也挺好的。

    起码相对公平。

    华夏这几代人谁不是从一次次的考试中慢慢成长起来的？

    只是做出决定之后，两人同时发现，似乎没什么好聊的了。

    “哈哈，老张，今天这茶不错啊。”周良下意识的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嗯。”张明睿随口应了声，然后瞪了周良一眼。

    周良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之前小苏同学好像提醒过两人跟乔泽见面的时候少说废话。

    果然，乔泽压根没接这句话，但好在有徐大江在，眼见大佬有些尴尬，连忙应了句：“周院士果然很懂茶啊，这是我们陈校长专门让我带过来的茶，周院士要是喜欢，等会我再去要点。”

    “那到不必了。”周良微笑着冲徐大江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乔泽认真的说道：“乔泽，说起来我对你的超螺旋代数构想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咱们来聊聊吧。比如……”

    三个小时在融洽的气氛中转瞬即逝。

    不得不说这次跟乔泽见面前，先跟小苏同学吃顿饭是真有收获的。

    虽然两位大佬走的时候依然心头还有许多困惑，但起码双方的沟通很顺畅。

    最大的收获大概还是听了乔泽两个多小时的讲解后，对超螺旋代数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这套理论本就是乔泽提出来的，由他来讲述，自然能讲的更详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属于另类的妥协了。

    对于一门还没有经过梳理的学问，如果能有个相对直观的认识，真要考试了，大概也能比别人应对的更轻松。

    张明睿跟周良虽然肯定不会参加这次考试，但如果把今天乔泽讲的内容整理出来，交给需要的人先看看，也算是一点点领先优势了。

    起码在做证明题的时候，能比其他人多掌握些定理。

    也算是宾主尽欢的一天，只是告别的时候，还是有些懵的。

    ……

    跟乔泽讨论完便到了晚饭的时间，自然又是热闹的晚宴。

    不过持续时间并不长，两位院士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以身体疲累需要休息为由回了学校给他们安排的招待所。

    今天住上一晚，明天就得回京城，所以两人还要复盘下有没有什么遗漏。

    如果有的话，明天还能跟乔泽见上一面。

    “下午乔泽说的那些东西都记录下来了吧？”

    “放心吧，都有记录。哎……感觉我是真老了啊，小伙子给我讲的那么详细了，还有些东西没太听明白，只能回去慢慢研究了。”

    “这些都是小事。我现在有了个想法，你琢磨看行不行？”

    “什么想法？”

    “如果乔泽今天说的那些理论真有可能实现，未来能通过乔代数、乔几何来完成大统一理论的证明，咱们是不是该也激进一点，创建一个新期刊，专门收录跟刊载理论数学跟理论物理方面的论文？”

    周良兴奋的给出了提议。

    “哦？”张明睿想了想，然后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的确，如果这个研究团队正式建立，收录的论文都发到这个新期刊里，这意味着未来如果想要研究乔数学跟乔几何的数学家们都无法绕开他们的期刊。

    那引用量跟下载量，想想都让人兴奋。

    尤其是乔泽真能用他的方式完整的证明了大统一理论且被学界认可之后，如果所有相关论文都能在自家期刊上发表，期刊的学术影响力可以想象。只要后续发展不拉胯，审核足够严格，就是成为国际知名度极高的世界顶刊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统一理论本就是西方科学家一直在追求的终极概念之一。

    想要理解这些概念，只能从他们的期刊里获得资讯，这足以奠定发展成全球顶级理论学术期刊的基础。

    这对于两人，不，应该是对于华夏科学院数理学部来说都是个天大的诱惑。

    虽然这半个世纪，华夏发展很快，但在学术领域，尤其是数理理论学术领域，距离世界顶尖水平，还是有距离的。

    就好像作为一个大国，华科院sci分区的期刊在国际上很难说有多大的影响力，哪怕是国内办的英文期刊。

    什么叫学术国际影响力？

    并不单纯看影响因子又或者引用量，那不过是数据统计后的产物。

    真正的影响力是遍布世界的科研工作者们，写出了一篇自认优秀的论文时，心目中的首选期刊。

    显然华夏起码在数理领域，并没有这样一份期刊。

    别说国外的学者了，哪怕是国内那些教授跟研究员的文章，首选也是国外尤其是欧美的期刊。

    只有在国外期刊拒稿的情况下，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国内的英文期刊，至于理论向的中文期刊地位只能说很尴尬。

    至于国外的顶级学者，哪怕编辑再殷勤，也根本不可能把自家文章投给华夏的期刊。

    但如果他们这份期刊真的做起来了，意味着将是乔代数、乔几何跟大统一相关理论方面最权威且不需要加之一的期刊，起码在三个方向的论文，无论国内还是国外，写出的论文，自家的期刊或将成为那些学者的首选。

    更别提现阶段能把这些内容搞懂的学者，大都是学界内的顶级学者。

    沉默中，两人对视的双眼越来越亮……

    张明睿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说道：“老周啊老周，真没想到啊，你到了这个年纪还能开窍？不过你怎么今天下午就没想到呢？当面把这个事谈了多好！”

    周良摇了摇头道：“我也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不过这反而是好事，毕竟这事需要乔泽的支持跟配合。人家凭啥不把论文投给《数学年刊》要投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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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期成果肯定不多，咱们要采取什么策略？既然定性了是要往国际顶级期刊的方向靠，咱们哪怕刚开刊也肯定不能收些乱七八糟的文章，平白砸了招牌。另外优秀的审稿人也是件麻烦事……”

    张明睿想了想，脸上泛起一丝愁容。

    果然还是万事开头难啊。

    两人又开始沉思，片刻后，张明睿才开口道：“你说的对，既然咱们要把期刊做成精品，一开始把关就要严格，咱们求精不求多。我觉得可以这样，前期咱们干脆不对外收搞，只收关于乔代数跟乔几何的研究性文章。”

    周良诧异道：“那数量也太少了吧？”

    张明睿答道：“实体印刷刊物可以先做年刊嘛，一年总能凑出十几、二十篇文章。不过网站上的电子刊可以随校随发，只要过审了校对完成后就先发电子版。”

    “那审稿人？”

    “这个简单，现在拿着乔泽的论文去找足够分量的审稿人应该不难。至于其他论文前期可以让乔泽来做主审稿人，等到乔泽把这个系列的论文都在期刊上发表完之后，估计几年也过去了，到时候再邀请乔泽担任新期刊的主编，保证影响力。”

    “是个好办法。”

    周良兴奋的连连点头，道：“我觉得这个期刊可以叫数理新发现，你觉得怎么样？期刊由咱们数理学部筹办，先从理论向做起，然后理论跟应用向论文兼收。一份刊物兼顾数学跟物理两门学科，一起冲击世界级顶刊行列！”

    看着周良兴奋的样子，张明睿却冷静了下来，直接扑了一盆冷水：“我觉得挺好，不过没用吧？咱俩商量的再好，也得乔泽同意吧？他不同意的话，伱去哪拉论文，拉审稿人？”

    一句话，迅速将周良从近乎完美的理想中拉回到现实，讪讪的笑了笑道：“那咱们再合计合计？”

    “嗯。”张明睿点了点头，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期刊光由数理学部筹办，估计难度比较大。乔泽也没那么好说话，不如把西林工大也拉进来。”

    “对，我们不是还有个筹码没用吗？乔泽一直想让那个李建高成为院士，我们可以找数学部的院士联名保荐！这样，要不现在就把李建高教授请来，一起商量一下？”

    “别。年轻人脸皮薄，贸然把李建高请来摊开了聊反而不美。你没发现今天下午这么好的机会，乔泽都没叫上他的导师？反而是他们那个院长留在那？我觉得可以把徐大江找来谈谈这个事。

    一方面如果能说服学校这边，能事半功倍。另一方面有个传话的，不存在面子问题。达成了协议，明天再去跟乔泽谈，最多我们在西林多留一天。就是想要说服学校这边怕是都不容易啊！”

    周良想了想，跟着长出了口气。

    的确如此，自家的期刊能不能发展起来是未知数，但乔泽对外发的论文那可都是香馍馍，对于学校而言，那都是肉眼可见的好处。

    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有大局观跟长远的目光……

    “嗯，行，那我先给徐大江打个电话，总得先试试。实在不行，咱们多让点好处！”

    ……

    此时徐大江刚刚走进西林数学研究所的乔泽办公室里。

    自从乔泽从之前的实验室搬到这栋三层小楼之后，徐大江来见乔泽倒是方便了许多，不像每次去那个涉密部门都需要先登记，然后按照规定出入都有一堆繁琐的手续了。

    但却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今天带着这位杜主任来个乔泽见面。

    只能说他这一天过得太充实了。

    早上去接两位大院士，然后陪吃饭，下午来乔泽这儿陪喝茶，晚上吃完饭，他还考虑着明天在来跟乔泽聊聊关于新发现的事情，结果学校又给他安排了个任务，带着这位杜主任来乔泽这一趟。

    说实话学校现在安排给他的任务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比如这位杜主任，连是哪个部门的主任陈校长都没跟他说，只说让他带着人来乔泽这一趟，杜主任有些事情要跟乔泽解释一下。

    好吧……

    虽然不喜欢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不过多年行政岗上的经验告诉徐大江，上头没有说明白的事情，他最好也别问。但凡知道了也都是麻烦事，所以只是客气的把这位杜主任带到了乔泽这边，正打算找个由头告辞离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巧了不是……

    “乔泽，杜主任，张院士跟周院士叫我去有点事情，我先走了啊。”

    “嗯。”

    “徐院长慢忙。”

    “不客气，不客气。再见。”

    ……

    “乔泽，昨天晚上的事，怕其中可能有误会，所以我才专门来这一趟。这是完整安保的方案。”

    徐大江走后，杜主任干脆的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乔泽。

    显然这位杜主任来之前也是做过工作的。

    知道乔泽不太喜欢废话。

    不过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有专家专门研究过乔泽的性格，还出了报告。

    “嗯，谢谢。”

    乔泽接过报告，飞快的扫了几眼……

    果然，还是光刻机跟豆豆的锅。

    让乔泽有些意外的是，大型光刻机设备项目组已经把主体结构建的差不多了。细节部分，经过超算的模拟，也越来越贴近理想的数据，这效率的确是够高的。

    不过真要这玩意开始试运行，保持现在的效率，起码也还得一年半时间。

    这种工业产品对精度的要求太高了，光是工程方面的调试，大概都需要半年左右。

    至于他如此受关注，还是光研所两位院士在报告里把他在这项工程中的作用抬的稍微高了些……

    “……相当多的配件设计细节出自于乔泽对于整套系统的模拟跟计算，所以在未来新一代光刻机的调试工作中，乔泽将会发挥不可取代的作用……”

    这是想挖人吧？

    然后就是豆豆了……

    乔泽是真没想到，华夏的人工智能专家给豆豆的评价竟然会如此之高……

    呵……

    乔泽扯了扯嘴角。

    “我们截取到一些情报，国外有机构对于西林工大参与的光刻机项目跟人工智能项目很感兴趣，甚至专门派发了任务想要从这边获取一些资料，所以就安排了一些基础的安保措施。很抱歉之前没做好沟通。

    主要还是考虑到乔博士您还是学生，会有抵触心理。另外也可能因为这些事情过于忧心，从而影响到您在学术上的研究跟发展，所以有了这次代号火种的安保行动。”

    看到乔泽抬起头，杜主任连忙解释道。

    “哦。”乔泽点了点头，的确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竟然也是有保镖的人了？

    “请您放心，我们的小队都是最专业的人员构成，不会影响到您的日常生活，也不会侵犯到您的私人隐私。”杜主任诚恳地看着乔泽补充道。

    “哦，包括我的邮箱跟通话？”乔泽问了句。

    “额，呵呵……”杜主任尴尬的搓了搓手，笑了笑。

    总不能惹恼了眼前这位。

    做情报工作的，知道的东西比较多。

    诸多国宝级学者都把这年轻人当成宝贝，哪怕他不懂乔泽研究的那些东西，也知道这些都很重要。

    不然任务代号也不会定为火种了。

    这也是他亲自跑一趟来解释的原因。

    “算了。”乔泽没在为难眼前这男人。

    “嗯……”杜主任心底舒了口气，刚想再说点什么又被乔泽打断。

    “可以多两位女性。”

    “啊？”

    “小苏很难理解更抽象的数学概念，她喜欢热闹，现在的生活对她而言挺无趣的。要可以陪她玩耍、逛街那种。我暂时没太多时间陪她做其他的。”乔泽认真的说道。

    “哦，完全没问题。”杜主任掷地有声的说道。

    “就这样吧。”乔泽点了点头。

    又是一次简单的等价交换，他不介意这些幕后的工作，顺便让身边人能过的开心一点。

    虽然乔泽不需要这些，但总不能让身边所有人都过跟他一样的生活。

    ……

    另一边，西林工大招待所。

    徐大江刚刚听完张明睿跟他详细阐述的计划，整个人正处于眩晕的状态。

    果然还是大佬们的心思多啊！

    这是好不容易得着一只羊，就想往死里薅羊毛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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