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眼魔意味深长看着韦恩，见面就指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韦恩惊讶万分。

    他不是真正的死亡骑士，但他持有阴影梦魇、专属坐骑，还得到了死亡的力量，凑齐死亡骑士套装，和真的没差。

    刚得到死亡骑士马甲的时候，韦恩按捺不住冲动，冒冒失失装了个逼，后来越想越不对，重新定义马甲作为甩锅对象，再有出场只为杀人越货、河底沉尸。

    比如今晚，他套上马甲为的就是执行正义！

    为了更好的甩锅，也为了演活死亡骑士，韦恩从尤利亚口中套取了大量情报，死亡女神行走在人间的骑士、帕里斯地下大墓穴的主人、八十万骷髅兵总教头……

    得出结论，真正的死亡骑士位于帕里斯，一个真实存在的都市传说。

    因为一身行头如假包换，能力也如出一辙，即便有人怀疑也不敢冒险拆穿，在多方顾虑的情况下，韦恩自称死亡骑士没人反对。

    千眼魔见面就指出真相，还用‘新任死亡骑士’称呼……

    韦恩不清楚对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掌握了确切情报，做最坏的考虑，地狱的魔鬼知道上一任死亡骑士的窘境，无马、无头、无剑，整一个骷髅步兵。

    不过，上来就想先声夺人，哪那么容易！

    “不愧是地狱的魔鬼，对死亡骑士了如指掌，能说说你从哪得到的情报吗？”

    韦恩阴仄仄笑了笑，按住骑士剑柄，扯开虎皮拉大旗：“女神对此非常关注，我奉命调查此事，现在还没什么头绪呢！”

    千眼魔后悔一时嘴快，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的确有一些情报，和地狱有关，上一任死亡骑士被某個强大的魔神控制了。”

    “谁？！”

    韦恩双目爆开白光，涌动浓烈死气：“是谁亵渎了女神的威严？”

    胯下，亡灵战马尤利亚喷吐紫色烈焰，前蹄连连踏地，亦有些疯狂之色。

    雾气狂暴翻滚，呼呼的风啸声穿插而来，一座座墓碑左右摇动，四处都是指甲摩擦棺材的声音。

    好暴躁的家伙！

    见此情景，千眼魔只得说道：“具体是哪位魔神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对方是七大魔王之一，他希望通过掌控死亡女神的骑士，达到在人间散播信仰的目的。”

    魔鬼的嘴，骗人的鬼，韦恩可不信这套说辞，拔出阴影梦魇就要发飙。

    “千眼魔，你说是七大魔王中的某一个亵渎了女神的威严，荒唐可笑，我更觉得是你才对！”

    “不可能，我刚降临人间，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丝丝缕缕的死亡之气和雾气纠缠在一处，每每碰触千眼魔一下，便抹去一缕生气，留下一条干瘪的千足虫尸体。

    千眼魔略有不爽：“死亡骑士，我来是为了找你合作，不是看你发神经！”

    言罢，周身黑烟腾起，隔绝死亡气息，固化了一处私有领域。

    强于黄金法师的生命结界，类似于传奇法师的生命力场，领域中，干瘪的虫尸复活，披上一层黑暗金属光泽，变得比原先更为强大。

    空有力量的躯壳，没有主导的决定性思维，千眼魔只派了一具傀儡前来。

    韦恩收起阴影梦魇，不悦道：“你的真身并不在此，这就是伱合作的诚意？”

    千眼魔嗤笑一声：“初次见面，那则情报就是我最大的诚意。”

    他并不相信死亡骑士，作为一个魔鬼，在地狱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他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这个魔鬼明明超强却过分慎重！

    韦恩暗道可惜，只斩杀一具傀儡，并不符合他的预期，今晚的计划十有八九要泡汤了。

    好在问题不大，只要结盟成功，有的是机会见到千眼魔真身。

    “我对合作不感兴趣，女神孤高傲然，死亡宁静平和，我身为女神的骑士，不会也不可能和地狱的邪神合作。”

    “骑士，你太高傲了，正因为这份高傲，死亡的信仰始终无法成为主流。”千眼魔不慌不忙：“看看生命联盟，同样是女神，她们的信仰却得到了认可。”

    “和你无关！”

    韦恩轻蔑一笑：“而且，女神不在乎，不论世人认可与否，万物终将凋零，死亡无法逃避，所有人都要回归女神的怀抱。”

    “话虽如此，可死亡女神的信仰在人间遭到生命联盟打压，你身为女神的骑士，就不想改变什么吗？”

    “……”

    “看样子，骑士也忧心忡忡呢！”

    千眼魔不慌不忙：“我听说了你在伦丹的所作所为，死亡女神并非不在乎信仰，死亡正在改变，这是对的，但好的开始并不意味着好的结尾，生命联盟不会放任不管，战争迟早会到来。”

    “千眼魔，你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合作，在天父教廷和生命联盟的宣传下，地狱和死亡被打上了邪恶的标签，我们可以扭转这一切，在打败他们之前，我们是最好的盟友。”千眼魔诱惑道。

    “一些小虫子罢了，我自己就能击败他们，为什么非得和你合作？”韦恩不屑冷哼，骷髅面孔写满了高傲。

    “骑士可以无畏一切，但死亡的信徒们太脆弱了，生命联盟以此为突破口，死亡女神的辉煌永远无法散播。”

    千眼魔摆事实讲道理：“如现在的伦丹，死亡的口碑有所改善，可信徒们能坚持多久，只靠骑士无法打破囚笼，你需要一个盟友。”

    韦恩半晌无语，片刻后道：“说说你的计划。”

    上钩了！

    千眼魔笑了笑，任何生命都有欲望，人也好、神选骑士也罢，哪怕魔鬼也不例外，来之前他就知道，双方肯定能达成合作。

    否则，死亡骑士大可不和他见面。

    “看到骑士的魔法造物，想必你早就知道了，伦丹的雾气可以催生魔法生命。”

    千眼魔说道：“缓慢积蓄力量无法推翻生命联盟打造的囚笼，只有组建一支魔法生命的大军才有可能，我恰好掌握了这种力量。”

    “是你掌握了，不是我。”

    “骑士，盟友之间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

    “是的，但魔鬼不值得信任。”

    “……”

    千眼魔很无奈，地狱风评太差，魔鬼没有可供透支的信用，九次降临十次失败，归根结底是因为欠缺信任导致窝里反。

    “可以！”

    千眼魔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缓缓道：“我会告知你魔法阵的具体位置，并将指挥权分给你一半，我出人你出力，在大军组建完成之前，需要你来抵挡天父教廷。”

    “你呢，你要去做什么？”韦恩隐隐觉得这才是关键。

    “我要从信徒中重新挑选一具躯壳！”

    千眼魔给出答案，真的，没说谎，只说了一半而已。

    “大概要多少时间？”

    “很快，要不了多久。”

    ……

    镜头一转，千眼魔带死亡骑士抵达了地下巢穴。

    这是一座荒芜沉寂的古老城市，建筑风格和韦恩印象中的古罗马非常相似，庞大、雄伟、壮观，使用了大量圆拱结构，并配有装饰性承柱。

    古城市不知来源何处，静静躺在伦丹地下，要需要经过一座废弃的地铁站台才能抵达。

    韦恩不太确定这座城市的由来，怀疑和千眼魔有关，先有千眼魔抵达伦丹，而后才有这座城市出现。

    不论是阿博、阿宾还是尤利亚，包括韦恩自己，都喜欢在下水道和地铁隧道鬼混，之前从未发现下水道尽头的处女地。

    而且，几家教会在伦丹深耕细作数百年，谁都没找到，偏偏千眼魔一来就有了。

    魔鬼果然有点东西！

    千眼魔带韦恩来到类似于斗兽场的古建筑中，广场占地辽阔，四边观众席拾级而上，外墙高约百米。

    空荡的斗兽场上空，不时回响起激烈的呐喊和咆哮，和空空如也的观众席形成了鲜明对比。

    韦恩在斗兽场中看到了干涸的血渍，长年风干之下，鲜血浸透巨石，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污渍。

    斗兽场似乎前段时间还在使用。

    韦恩默默记下这些，面上风轻云淡，一副不过如此，我也能做到的模样。

    千眼魔没有留意死亡骑士的神色变化，毕竟是张骷髅脸，脸皮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表情了。

    斗兽场中，千眼魔已经布置了好了魔法阵，一座座复杂的魔法阵排列在半空，打开空间通道，将伦丹夜晚的迷雾抽调至此。

    代表地狱的倒五芒星法阵横列中央，上面摆放了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动物，经由千眼魔的阴间操作，很难看清这些动物的原貌。

    在魔法阵前，祭坛上摆放着一颗黑色水晶球，内部黑色暗流涌动，变化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骑士，你将自己的思维注入其中，便可驾驭这些魔法生命。”

    “……”

    韦恩没有行动，还是那句话，魔鬼的话比他的日记更不靠谱，想骗他留下思维门都没有。

    千眼魔耸耸肩，爱信不信，诚意双手奉上，死亡骑士不要，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韦恩跳下亡灵战马，后者一跃踏入传送门，再回来的时候，口中叼着水鬼阿博。

    “阿博，将你的思维注入水晶球，由你代我操控大军。”韦恩冷酷下令。

    “……”x2

    千眼魔连连摇头，盟友将不信任写在脸上，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若非缺个炮灰，这种盟友他早就一脚踢开了。

    阿博一脸懵逼，水晶球看着就不安全，将思维注入其中，万一多出一位主人……

    想到这，阿博感觉自己想太多了，正是因为不安全，主人才把他推了出来。

    给人当小弟太难了，死了也不安生！

    阿博满腹牢骚，不敢违逆主人的命令，抬手按住水晶球，将自己的思维注入其中。

    “从今天开始，你白天必须待在这里，晚上只有半个小时的洗澡时间，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通知我。”

    韦恩对阿博下达命令，转而对千眼魔道：“有什么事可以告诉阿博，他会联系我。”

    千眼魔面露不悦，盟友本该平等，死亡骑士这番操作下来，变成了他给对方打工。

    笑死，上一个这么戏弄魔鬼的死亡骑士，脑袋已经被摘下来当球踢了！

    作为一名成熟的魔鬼，千眼魔笑了笑没说什么，直到韦恩跨上战马离开，这才缓缓转身看向阿博。

    “年轻人，你的主人对你没那么友好啊！”

    和你无关，我乐意！

    阿博拒绝和魔鬼交流，眼神对视也不行，来到斗兽场角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千眼魔没有纠缠，给阿博介绍新工作纯粹是出于职业病，顺带恶心死亡骑士一下，并没有真打算把阿博挖走。

    在他的计划里，只有死亡、黑暗两位骑士才有资格做炮灰。

    可惜黑暗骑士行踪隐秘，黑暗女神的信徒也无法联系对方，他无法聚齐两大骑士的梦幻炮灰阵营。

    千眼魔望向古城穹顶，眸中绽放黑芒，缝合了和外界相连的通道。

    这把稳了！

    ————

    韦恩宅，书房。

    韦恩坐在书桌前，纸笔写写画画，标记地下古城的地点，同时将今天收集到的情报挨个列了出来。

    他皱眉看着眼前的信息，魔鬼的鬼话不能轻信，千眼魔这么好说话，被骑脸了都没有一句怨言，只能说明对方图谋甚大，为此不惜放低姿态。

    韦恩闭上眼睛：“他的目标不是天父教廷，通过迷雾制造魔法生命也只是手段，甚至只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该死，要是能找到他的真身就好了。”

    韦恩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眼前闪过克尔的面孔，这位侦探极有可能出自天父教廷，如果将千眼魔抵达伦丹的情报交给对方，天父教廷或许有手段应对。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千眼魔会怀疑我，线索断了再想找到他就更难了。”

    韦恩摇了摇头，参照基思主教，天父教廷不靠谱，冒失之下肯定会打草惊蛇。

    “但情报必须送出去，没理由我一个人默默守护伦丹，他们夜夜笙歌喝酒泡妞……”

    韦恩揉了揉太阳穴，如何操作才能让天父教廷意外发现地下城市，这一点必须慎重。

    片刻后，韦恩又想到了一个人。

    莫娜侦探！

    莫娜经由克尔介绍加入韦恩侦探社，动机不明，也可能来自天父教廷。

    韦斯利负责的宠物失踪委托一直没有下文，如果将委托转交给莫娜，而莫娜又恰好找到了地下古城，再将这件事汇报给教廷上级……

    “可以操作，但还要测试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来自天父教廷。”

    韦恩沉吟片刻，感觉有搞头，抬手拉开抽屉，将几件宝贝放在了面前。

    圣经、死亡手套、黑暗戒指，这些都能派上用场。

    “对了，还有这个！”

    韦恩眸中血色闪过，挥手拉开血晶长剑：“魔鬼的信徒尾随天父教廷的修女，将其囚禁于下水道，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使其堕落，动机合理，电影上都是这么拍的，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