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26章 人情冷暖
骆志远开了门,走进家门。
“志远,你回来了?”穆青惊喜交加,霍然起身来。
一脸泪痕的郑语卿也站起身来,幽幽打了一个招呼:“志远。”
“语卿姐,你快坐。你需要钱是吧,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千块,你拿去吧。”骆志远没有客套,直接从包里取出一千元现金,这是他带着进京的“活动经费”,基本没有用上。
郑语卿俏脸涨红,感激地再次落下泪来,哽咽道:“谢谢,谢谢。”
如果是往昔,作为市委副记郑平善的千金,郑语卿何尝能看上一千块钱,但如今落难之中,一分钱都是救命的。
“语卿姐,赶紧去帮郑爷爷看病吧,如果实在不行,我抽空过去给老爷子针针灸。”骆志远想要跟母亲谈京城骆家的事儿,就有了送客的意味。
“嗯,那我先走了。”郑语卿望着骆志远,眸光中泪光与柔情并显。
她比骆志远大一岁多,已经在市里的文化馆参加工作。两家关系不错,常有走动,她跟骆志远也算是非常熟悉的朋友。郑平善曾戏称要把女儿嫁给骆志远,只是这句玩笑话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郑平善就出了事。
“语卿啊,你慢点。”穆青将郑语卿送出家门,这才关上门,回头急急道:“志远,骆家那边怎么说?你见到他们的人没有?到底情况咋样?”
这两天穆青心急如焚,又联系不上儿子,还担心被双规的丈夫,几乎是成宿成宿地不合眼。
“妈,您放心吧,我见到了骆家的人……”骆志远为了让母亲安心,一五一十地将跟骆家人见面尤其是骆老的态度仔细讲了一遍,穆青闻言,如释重负,精神一放松,身子便软软的倾倒在了沙发上。
骆家是什么门第,穆青心里清楚。只要骆家肯管,自己丈夫就安然无恙了。
……
骆志远在家里睡了一上午觉。
下午两点多,报社领导——也就是他所在时政新闻部的主任老宋打了一个传呼,回过电话去以后,老宋的态度很严厉,“骆志远,你到底怎么回事?连续两次请假报社都准假,这是领导上对你的关心和照顾。但今天假到期,你为什么不回来上班?现在部里工作很忙,人手不够,如果你不能回来上班,那我就找分管领导调人进来,至于你,另谋高就吧。”
老宋的话噎得骆志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很难看。
一直以来,时政新闻部主任老宋对他都是很关照的,基本上不把太累的写稿任务交给他,平日里更是和风细雨;而如今骤然变脸,显然与他的父亲骆破虏被双规有关。
副县长的儿子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但被双规的副县长的儿子,那就是“拖油瓶”,能甩就赶紧甩了。
“宋主任,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影响工作了,我马上回去上班,我这就回去!”骆志远轻轻道。
“那赶紧回来!下午还有一个采访,你去!”老宋砰地一声就扣了电话。
骆志远放下电话,冷冷一笑,心道果然是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装的始终都是装的,这回都原形毕露了。
他跟母亲穆青打了一个招呼,骑着摩托车就赶去报社。进了报社的大楼,他一如过去一般与相熟的报社同仁打招呼,但态度如常的只有少数几个,大多数人都脚步匆匆、爱答不理。
他父亲骆破虏被双规的消息早已在报社传开,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人未必有,但有的是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染上祸水。对于这样的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骆志远早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看得穿、看得通透,所以对他的情绪和心态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推开时政新闻部办公室的门,办公室没有人,他陡然发现属于自己的办公桌被调到了门口,而原来他是与老宋对桌的。桌上的文件、报纸和资料凌乱地散落摆着,而椅子上也堆着厚厚一大摞稿纸。他皱了皱眉,忍着火气走过去开始收拾自己的办公桌。
不多时,主任老宋、副主任老黄和普通记者霍晓萍次第而入。
见到骆志远,霍晓萍眸光复杂地笑了笑,主动还打了一个招呼:“小骆回来了?呵呵,家里没事吧?”
霍晓萍能说这话、能有这个态度,算是不错中的不错了。没有想到,在关键时刻,人心最善良竟然是这个办公室里絮絮叨叨挺讨人厌的少妇。骆志远心有所感,抬头笑道:“谢谢霍姐关心,我没事。”
霍晓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一笑,然后就走回自己的位置后面忙自己的稿子。
老黄嘴唇张了张,还是看了看老宋阴沉的脸色,沉默了下去。
老宋盯着骆志远,沉声道:“骆志远,下午市里有个活动,华泰集团兼并光明商贸公司暨万吨化纤项目启动仪式三点半开始,市委侯书记和孙市长都要出席,你去一趟吧,这个稿子明天就要见报,你采访回来抓紧写稿,稿子完了,老黄写把关,然后交给我审。”
骆志远哦了一声,眸光闪亮:“行,我这就过去。”
霍晓萍蓦然抬头笑道:“宋主任,小骆刚来报社没多久,也没跟过大的活动,这次活动有市里两位党政主要领导参加,我看还是我去吧,我怕小骆的稿子把握不好。”
老宋冷冷一笑:“咱们时政新闻部可没有怂包,都是能打硬仗的业务尖子,现在部里人手这么紧,再不让他锻炼锻炼,怎么行?还能光让他呆在家里喝茶看报纸不成?扯淡!”
“骆志远,我可是丑话说在头里,你必须得尽快进入角色,适应工作,否则的话,我也只好跟领导谈,另外调人了。”
骆志远心里冷笑,嘴上却淡淡道:“我明白了,宋主任,我这就去采访。”
骆志远抓起自己的采访包和照相机,转身就走。霍晓萍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她有些同情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