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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福寿延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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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广州之后,何贵一连几天都感觉心情很差!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也没有别人给他气受,他只是按照一般新晋官员的正常程序稍稍了解了一下广东历史而已。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一次的了解,让他无缘无故的有些怒了。

    ……

    事情的起因是康熙。

    清代的帝皇之中,能够比较让何贵认同的,康熙应当是头一个。这位老兄在位时间久,皇权威望高,也确实是做了许多实事。但是,康熙既有大的功绩,也有巨大的缺失!许多时候,康熙遇到新问题,对这些问题的解决总是缺乏创新。或者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意识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的长处是解决传统的问题,比如勤政、治河、农桑、尊儒、善于在前人走过的道路上再前进一步,或者是恢复起来,或者更加完善。康熙帝的缺失,可以列出很多。如台湾内附后开放海禁,但到康熙五十五年的时候,又突然宣布商贾‘南洋不许行走‘,此一决策,大有失误。又如晚年禁止天主教传布,则切断了中国与世界文化的联系。再如禁止采矿使国家财政收入减少,也使手工业材料发生缺乏,对社会经济发展不利。另如限制新武器的试验、制造、配置,影响军力的强盛。

    但是,在何贵看来,康熙的两个最大的错处,就是没有对八旗制度进行彻底改革,以及吸纳西学没有进行推广。八旗制度不用多说了。据何贵所知,康熙是中国历史上既了解西方科学文化,又精通中华传统文化的唯一地封建君主。他学习西方的天、数学、物理学、化学、地理学、生物学、音律学、医药学、解剖学、测绘学等。还建立蒙养斋,被西方称为|.限在个人兴趣、个别皇子、个别官员的研修,没有将之变成为政府行为,也没有能形成国策。

    不过,何贵也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康熙。毕竟。身为后来人。有些话可以说的轻巧。可真要考虑到各种历史局限性,康熙身为一名皇帝,做得已经是不错的了。所以,何贵也并没有将这些真正算成康熙的错误。可是,他没想到,康熙除了那些事情之外,还犯过其他的错误。或许说.是罪行!

    广东省曾经是南明抗清势力的活动地盘.顺治三年、六年,清军两度入,与南明军反复争夺此地.骚扰侵害遍及广东全境.尤以清军烧杀屠城地暴行.破坏最为麦重。而等到南明残余势力被清军渐次消灭之后.康熙元年、三年,广东沿海二十八个州县又开始了“迁界”之祸。

    沿海迁界,何贵以前好像听说过一些,可大多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仿佛是无足轻重。无关大雅。然而。等他对这些稍稍了解了一些之后,才发现,这迁界地残暴程度。骇人听闻程度,对历史影响程度都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那究竟什么是沿海迁界呢?简单来说,它就是在长达二十多年地时间里,让中国从世界上海岸线最长的国家之一变成了一个内陆国家。具体点,满清政府划定一个濒海范围(从濒海三十里左右,到濒海四十里、五十里、乃至到二三百里不等),设立界碑,乃至修建界墙,强制处在这个范围内的沿海居民迁移,有敢不迁移的,杀无赦,有敢越界的,也杀无赦。总之,让距离海边三十里到二三百里不等的整个中国沿海地区,成为一个无人区。在这期间,如果清廷统治者觉得迁海的距离太近,还会继续下令,迁地更远一点,他们对海洋的恐惧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而且,沿海迁界的过程也不是像现在的三峡移民那样,先安置好移民的落脚,给予适当的资金补偿,然后再一步步把居民迁移出去。沿海迁界的过程许其说是移民,不如说是一次空前绝后地屠杀和掠夺。

    按照当时人地记载“勒期仅三日,远者未及知,近者知而未信。逾二日,逐骑即至,一时跄踉,富人尽弃其赀,贫人夫荷釜,妻襁儿,携斗米,挟束稿,望门依栖。起江浙,抵闽粤,数千里沃壤捐作蓬篙,土著尽流移。”翻译成白话,就是限期三天迁移,距离远的人根本来不及知道消息,距离近的人就算知道了消息,也不相信。过了两天,军队骑兵就到,于是富人全部抛弃自己财富,贫穷地人拿着锅子带着妻子儿女,全部流离失所,从江浙到广东福建,沿海数千里肥沃的土壤全部变成了荒野蓬篙。

    迁界的时候,沿海居民就死了超过一半,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的人,就算能够到内地,离饿死也不远了。而且官府在强行迁民的同时,就是烧。“稍后,军骑驰射,火箭焚其庐室,民皇皇鸟兽散,火累月不熄。而水军之战舰数千艘亦同时焚,曰:‘无资寇用。’”

    烧房子,烧战舰,做的可谓彻底。

    这还不算,官府不仅烧房子,杀百姓,就连树木青草也不房过,“当播迁之后,大起民夫,以将官统之出界,毁屋撤墙,民有压死者。至是一望荒芜矣。又下砍树之令,致多年轮囷豫章、数千株成林果树、无数合抱松柏荡然以尽。……三月间,令巡界兵割青,使寸草不留于地上。”

    清廷甚至对河流也不放过,其凶悍程度确实旷古未有。清政府为了防微杜渐,对入海的河流一律发兵把断,河中钉立木桩,防止舟船透越。如福建省,‘其入海之水曰潘渡河、曰铜镜河、曰廉村河、曰洋尾河、曰大梅河、曰赤头河、曰云霄河、日开溪河,皆断而守之’。有个兴化县。县内白驹场原来建造了闸口四座,按照旱涝情况调节淮扬一带的河水入海。尽管‘白驹场离海甚远,并非沿边地方’,清政府也悍然下令填塞,‘以致水无所出,淹没田亩’,使水利变成了水害。”

    甚至连一个就在大海中地海南岛,满清也硬是要让岛上居民与大海隔离起来。全岛“边周环立界二千七百里。惟海口所津渡往来如故。自余鱼盐小径俱禁断不行”。

    敢于出界的人都杀无赦,看着当时的记载,真是有触目惊心的感觉,“每处悬一牌,曰:敢出界者斩!”“越界数步,即行枭首。”“着附海居民搬入离城二十里内居住,二十里外筑土墙为界。寸板不许下海,界外不许

    出界以违旨立杀。武兵不时巡界。间有越界,一遇斩首”。当时福建田县黄石镇千总张安,“每出界巡哨只带刀,逢人必杀。……截界十余年,杀人以千计”。

    沿海迁界实施了二十多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康熙的统治之下。如果开头几年,还和康熙没有关系,那么剩下的时间。康熙就是首要的罪魁。这人一面冠冕堂皇地大谈“民心悦则邦本得,而边境自固”,另一面却恰恰在他统治下开始修建所谓界墙。原先沿海迁界不过是木栅、篱笆为界,土墙为界,而正是到了康熙统治下,开始正规地大兴土木修筑界墙,真是打算把中国包在里面,彻底和海洋隔离。

    在这种“尽夷其地.空其人”地境况下,广东也前后两次有数百万迁界难民流离失所.抛荒田地五百三十多万亩.是广东有劫。

    此外,康熙十五、十六年尚之信叛乱.广东仍处于兵戈扰攘之中。经过清初三十余年一连串的破坏.地方残破.城乡凋敝.人民死亡流散.田地大量荒芜.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的摧残。直至清朝平定三藩之乱和统一台湾之后.为了巩固其统治.安定社会秩序.康熙二十二年才在广东实行复界还采取了一些有利于恢复社会经济的措施。

    ……

    “好一个满清啊……”

    坐在藩台衙门的书房里,何贵不住的摇头叹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稍稍了解了一下辖区的历史,就能发现这么多地事情。乾隆朝的文字狱是最严酷的,但是,杀得再狠,有些事情还是瞒不住。难怪日后广东会成为革命的发源地,除了广东省是跟西方接触时间最长,受其影响最大,恐怕这份血仇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仇恨,说不定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大人,吕先生求见!”

    何贵还在为迁界之祸感叹,书房门外,一名士兵已经走了进来,向他跪禀道。

    “……跟你说了不用跪!我没那么多规矩!”何贵也回过了神儿来。前人的事情,他也就只能感叹一下而已。迁界之祸再大,也比不上日寇侵华的灾难!虽然满清那么不把人当人,也确实是够他妈不是玩意儿的,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而且就算心情再差,也还是不得不继续为那大清国地皇帝陛下效力!

    “谢大人!”

    听到何贵地话,那名士兵站了起来。这人叫王栈陵,福建人田人黄石镇人。也就是他,向何贵透露了那名叫做张安的千总截界十年逢人便杀的故事,据说,他地一个曾叔祖父就是死在那个叫做张安的千总的手里。目前属于何贵的亲兵。

    “你刚才说谁来了?”何贵又问道。

    “回大人,是总督府的吕先生!”王栈陵答道。

    “总督府?”

    “是的,大人,是吕梁晨吕先生!”王栈陵又答道。

    “吕梁晨?……”何贵想起来了,原来就是孙士毅猜测的那个向富勒浑出主意推行保商制度的幕僚,看来是个人物,所以,他挥了挥手:“叫他进来吧!”

    “嗻!”

    王栈陵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向外通报去了。不一会儿,那位曾经替富勒浑接见十三行行商的中年人吕梁晨就出现在了何贵的书房里面。

    “学生吕梁晨,见过藩台大人!”

    “不必客气。先生请坐!”何贵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名中年人。说真的,这个吕梁晨是一个很潇洒的人,虽然人到中年,但无论是从气度还是衣着上面,都给人以一种活力十足的感觉,而且也很得体大方,表现的也很有礼貌,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这也让何贵稍稍有了一点儿好感,所以,问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何某刚到广东的时候,就听说了先生的大名,只是先生不在总督衙门为制台大人出谋划策,怎么突然想到我这小小的布政使了呢?”

    “哈哈哈,藩台大人真会说笑,如果您这位布政使都只是‘小小’的话?那学生岂不就跟蚂蚁一样大小了?”吕梁晨笑道。

    “先生是制台大人的幕僚,代表就是制台大人,在两广总督面前,我这个广东布政使当然只有小小了!”何贵也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吕先生,何某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您要是有事的话,还请直说。……我的时间不太宽裕!”

    “大人如此勤政,学生敬佩!”吕梁晨向何贵抱了抱拳,正色说道。

    “呵呵,先生客气了。来的吧?”何贵笑问道。

    “呵呵,大人说笑了。学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不过,既然您时间不多,学生也就不再多言了。其实,学生此次前来拜见大人,乃是奉的制台大人之命!”吕梁晨说道。

    “哦?不知制台大人有什么吩咐?”何贵肃然问道。

    “非也非也!藩台大人,制台大人并没有什么吩咐!”吕梁晨急忙摇了摇手,又接着说道:“藩台大人前些天与和琳和军门一起来到广州,一路劳顿,制台大人觉得二位辛苦,所以特意准备了些解乏的东西。本来想着您去总督衙门的那天送的,可那天偏偏府里又没有了,再加上大人您前两天去了南边儿‘巡视’,没有在衙门里面留下什么亲近之人,一直就没能送过来!所以,吕某今日到此,就只是为制台大人将东西送过来罢了!”

    “制台大人厚爱了。不过,何某向来可是无功不受禄的呀!”上司给下属送礼?年终奖怎么着?何贵稍稍感觉有些古怪,但也没有深究,只是微笑着拒绝道。

    “唉……大人,制台大人的礼物可是西洋佳品,难得的很。您要是不收的话,可就愧对了制台大人的一片好心了!”吕梁晨笑道。

    “哦?西洋佳品?”这年头能有什么西洋佳品入得了老子的法眼?富勒浑总不可能是把达芬奇的《蒙娜丽莎》,或者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给搬来了吧?何贵心中暗暗笑道。

    “正是!大人,这可是能让人福寿延绵的宝物呀!”吕梁晨又笑着说道。“福寿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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