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正碰着
何大人,如此可以放我等回去了吧?”
二三百人,每个人都捐了一些,因为又有何贵跟那么多百姓就在旁边死盯着,还不敢捐的太少。好不容易一个个都签完了,那老头赵四海耷拉着个脸,又走出来向何贵问道。
“赵大东家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老人家的脾气还这么急啊?何某还没跟诸位把话说完呢,您还请稍待!!”何贵也不管赵四海听到他这话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又酝酿出了怎样的火气,径自又对周政宣问道:“一共捐了多少?”
“回大人,现场捐献者一共两百三十七家,加上先来的三十一家,总共两百六十八家。这些人一共捐银十二万三千四百两,大米、小麦与面粉,合计三万四千六百石,其中四海商行捐献的最多,有大米三千石,另外还有位胡掌柜捐了咸菜两百坛!”周政宣扬声答道。
“还有咸菜?……好!咸菜好!这个,你先带人去运些大米过来,咱们这儿的人一天一夜没吃喝了,先弄点儿吃的把肚子填饱再说!对了,别忘了那两百坛咸菜!那可是下饭的好东西,一块带来!”何贵又吩咐道。
“府尊,还是下官去?”周政宣有些皱眉。
“一事不烦二主,反正这路你也走过一遍了,熟!”何贵的回答有些没心没肺!
“是!”去就去吧!周政宣苦笑了一下,再次招呼了一下齐浑,然后就去运米。还有那个咸菜!
……
“老罗。去给大家说一声,待会儿就有饭吃了。再忍一会儿就行!”
看着周政宣带人离开,何贵又向罗千山吩咐道。
“是……”罗千山急忙应道。他早就想离开这儿了。这些富户什么的,有些他得罪不起,有些平日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也没少得过这些人的好处。可如今,刚刚要不是为了签字,这些人恐怕还有不少要被捆着。可他这个“熟人”偏偏又站在了这些人地对立面,所以,一直感到十分为难。所以,听到何贵地吩咐之后,立即就带头去“挨街串巷”的安抚百姓去了。而他所经之处,立即就是一片欢腾,然后,这欢呼声立即就传遍了整个火场!
现在这些受灾老百姓没什么别的要求。先吃顿饱饭就够了。当然,先前何贵答应过帮他们重建家园也是使得他们能够稍稍放下心事地一个理由。
“呵呵,大家可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啊!”
听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何贵又笑咪咪地向赵四海那帮人笑道。
“何大人还有什么吩咐。请说吧!”拿了老子们的钱跟粮,现在又在这儿说风凉话?赵四海一帮人可没何贵这么好的心情。
“吃喝暂时解决了。何某先代这里的百姓谢过大家。不过……”何贵朝这帮富户抱了抱拳,又微笑着说道:“诸位难道就没人觉得现在的天气太冷了吗?这么冷地天,总不能让这么多老百姓露宿街头吧?”
“何大人,在场的诸位哪一个家里不是有那么几十口子人?家里早就都住得满满的,容不下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富户站出来说道。
“住不下没关系,可以挤一挤!”何贵现在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听到这人的话,立即就截口说道:“反正,只要有屋,有个遮挡风寒的地方就行。床嘛,不行就拆门板,反正门口有的是办法堵住,当然了,这棉被什么的,也要大家帮忙接济一下!反正诸位家里地人口多,棉被也肯定有富裕的,闲放在那儿也是浪费,拿出来做做善事,这多好啊?是不是?”
“何大人,您这不是强逼吗?”有人叫道。
“这话实在。没错,我这就是在强逼你们!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会让诸位觉得很冤,很委曲!……可不逼你们的话我又能怎么样?诸位如果有谁能给我姓何的提出一个别地解决办法,能不让这一万多口子人挨饿受冻,别的不说,我何某立码上书朝廷,给你们请功请赏,就是把我这开封知府地印信交出来,也绝无二话!……怎么样?”何贵大声问道。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一干富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真是接不上这个话茬儿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都说我们这些人是‘父母官’,可我何某一向不这么认为!其实没有老百姓,我们这些当官的又算哪门子货色?老百姓才是官员的‘衣食父母’,也是在场诸位的衣食父母!……而且,诸位就不怕这一万多人受不住冷,受不住饿,最后忍不住用强的?你们可能会说那是官府的责任,百姓闹事也得由官府镇压,可我实话告诉诸位,这种事儿我何某人不会做,也做不出来!所以,
把他们当祖宗供着!不仅要包吃包住,马上还得帮他园!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有麻烦诸位了!……当然,诸位可以不满,可以觉得冤曲,可以去上层的衙门去告我,不过,何某话说在前头,不管你们想怎么样,先把人给我安置好再说!谁如果有谁在这件事上找我何某人的麻烦,可就别怪我手段过份。”何贵又接着说道。
“知府大人,我等其实也并非不想帮助这些百姓。都住在一个城里,谁也不愿意看着大家伙挨饿受冻。先前您派人过来,我们也都答应了要出钱粮,只是没有答应让人住以我等家中而已。本来,这事儿我们也大可商量,可您派去的那位周大人……哼!二话不说就把我们给抓来了。如此行事,您让我们怎么想?”又一个富户站出来说道。
“就是啊,乡里乡亲的,谁说不愿帮忙了?可你们官府也太欺负人了!”这个富户的话顿时引起了一片共鸣之声。事实也确实如此。同一个城里地百姓遭了灾。这些又都是富裕户。出点儿钱粮倒也并不是难事,不愿出地只是极少数,只不过这些人都不太愿意自找麻烦。所以并没有同意让那些百姓住到各自的家里去。可周政宣却用了强,甚至有的还直接就用了绳子,自然会让这些人觉得十分反感兼愤恨,一见到何贵就破口大骂也就可以理解了。
“呵呵,当时何某刚刚从提督大人处回来,说实话。心情非常糟糕,所以下地命令也就有点儿过份。不过,周大人也是按我的命令行事,诸位要怪,就怪何某好了!只要这事儿过去,何某给诸位挨个登门谢罪!如何?”何贵又朝众人拱手鞠躬道。
“哼,堂堂的知府大人登门谢罪,咱们可生受不起!”赵四海冷哼一声答道。
“赵老先生不愿意。何某也不勉强,不去就是,免得你见到何某心烦!”何贵笑道。
“你……”
“也罢。何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也不好再计较什么……”刚刚那个报怨周政宣手段强硬的富户又站了出来。朝何贵抱拳说道:“何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就接着说吧。反正,咱们现在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天都黑了,在场的也都不是没事干的人,咱们就别耽误功夫了!”
“呵呵,这话说得爽利。那咱们就按诸位地庭院大小还有空屋的多少安排受灾百姓住进去。你们捐献的钱粮也不用直接拿过来,吃的喝的都给我记帐,从捐献里面扣,少的无所谓,多的到时找官府报帐!不过,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些受灾的老百姓住进新居之后,官府每天都会派人去查看他们地居住情况,要是有人敢打人骂人欺负人的,何某可不会跟谁客气!”何贵又吩咐道。
“那要是那些灾民在我们家里乱来呢?”有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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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诸位的防范手段,而且我也会事先警告这些灾民……至于其他的,何某不敢保证,只能全看双方自己了!”何贵郑重地答道。
“这么样不还是我们吃亏吗?凭什么我们又捐钱又捐粮地,反而还要受气?”有人不满道。
“谁说要你们受气了?要有了事儿,何某自然不会无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何贵说道。
“何大人,这可是您说的……”在场都不是智力低下者,其实也都知道何贵刚才说得并不错,闹不闹事儿地,谁也不能完全保证,不过,那些老百姓闹事儿的机率确实很小,再加上有何贵的保证,也就没有谁再继续追问。于是,便开始依次登记自己家中空闲房屋的多少,以备灾民的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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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两三百户富户,少的住进十几个人,多的进几十上百个人,再加上还有一些客栈能空出房间来,一万多人终于都有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不过,想把一万多人按家按户的安排好,也不是件容易事,等何贵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府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快过将近子时了。但是,也不知道是精神过于兴奋还是怎么的,虽然累,何贵却怎么也睡不着,就只有拉着刚刚才眯了一会儿的林适中聊起了天,而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个周政宣的身上。
“周政宣此人有些傲气,心胸也不太宽大,好得罪人。要不然,以他的本领,早就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的通判了!”带,这是王伏林等人杀进来的时候受的伤,据说当时有一使剑的反贼想刺死他,结果被他拿胳膊别了开去……还好伤势不重,所以还能带伤坐镇府衙。
“这小子明知道
只是火气大,可他还真敢就这么来。我听齐浑说,是问一下,稍有犹豫就下令捆人!哼,这恐怕不只是心胸不够宽大的问题,他这是想给我找麻烦!而且,想想当时,他的话也似乎是想故意挑起我的火气……”何贵微微冷笑着说道。
“府尊……”林适中听到这话一惊,现在可不是闹什么内哄的时候呀。
“呵呵,别担心。他这种人。不过是恃才自傲加心胸狭小。性情还有点儿暴戾,又好耍小聪明罢了……我才懒得跟他计较!”何贵挥手说道。
“原来府尊您一早就看出来了!”林适中摇头苦笑了一下,“其实。周大人这个人,才能是有地,每次出去做事也从来没出过什么纰漏,只是可惜了他这性子……您地前任张府尊在的时候,就经常被他气得够呛。可他终究是堂堂的六品命官,每件事又都是按命令做地。就是想找纰漏也难。而且,有时候,这府衙还真离不了他这么个人。”
“呵呵,难得林大人你跟他还能一直共事这么多年!”何贵又笑道。虽然接触时间短,不过,周政宣这个人却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像一匹狼一样,而且还是孤狼!毫无来由的骄傲,毫无来由的耍小聪明。毫无来由的去算计人,毫无来由的去得罪人……做事全凭一时的心情喜好。这种损人不利己地性格他以前倒是听说过,可是,还真没有见过!看来自己的那个前任要么是个好脾气的。要么就是个没脾气的,不然。哪还能容得了这么一个家伙在身边!
“府尊,您这次强召富户捐献,又强征房屋,虽然解了一时之忧,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尤其那个赵四海,是开封府出名的铁公鸡,仗着女儿嫁到了京城给一位贝勒爷做了妾室,平日里谁的帐也不买。你这次得罪了他,当心他给你使绊子呀!”林适中又说道。
“呵呵,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没打算善了!该来的就来吧,反正我现在是事多了不愁!”何贵苦笑了一下,说道。
“大人还是当心一些好!这些人毕竟是我开封府的中流之柱!臬台王大人已经派人向朝廷上了六百里加急地折子,估计新任巡抚两天之内就会到,那时候,如果让某些人告到巡抚衙门,新抚台为了平息这些人的怨气,恐怕真的会拿您来开刀啊!”林适中有些担心地说道。
“来就来吧!总不能杀了我吧?嘿嘿,只要不是要我的命,我还巴不得罢官回乡呢……这几天地日子,真他娘不是人过的!”何贵面色郁郁地说道。
“府尊,您可不能这么说!”林适中急忙警告道。他自然知道何贵这些日子有多不好过。先是被人绑架挟持,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之后好不容易自由了,偏偏又遇上反贼做乱。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二死一伤,城里又起了大火,身为知府必须走在救火一线。等到好不容易灭了火,又要安排灾民地吃住,接下来,还要收拾火场,赈济重建等等……这么多事儿一件接一件,之间根本就没个停顿,放在谁身上都够受的。可是,按察使王太岳受伤在家,只能偶尔理事,丰升额这个新任提督又不懂行政,现在整个开封府就只有何贵最大,这个时候要是让谁听着何贵要撂挑子的话,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混乱。
“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我这个官可来得不易,哪舍得扔啊!”何贵抹了一把脸,又苦笑说道。
“你,呵呵……”林适中摇头失笑。
……
“大人,大人……”
“又怎么啦?”
身上觉着累,可人就是没有睡意,何贵正在感叹人类的潜能无限,越是事儿多反而越是有精神的时候,府衙外面又大呼小叫的冲进来一个士兵。对于这种事,何贵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随手挥了一下,开口问道。
“大人,兄弟们发现了反贼!哈哈,那帮兔崽子,居然跑到火场去了,结果,被兄弟们兜了个正着,哈哈哈哈……”一说完,这士兵就忍不住大声尖笑起来,丝毫不顾自己面前正有两个“上级”。
“你说什么?”
反贼?
何贵先是有些不能置信的茫然,接着就一蹦而起,一把扯过这名士兵,“你再说一遍?”
“大人,那帮反贼……嘿嘿,那帮反贼自己跑到火场去了。现在咱们五百多兄弟正在围追堵截,都宰了好几个了!他们跑不了了!”士兵依旧笑道。
“正碰着?哈哈,好,……真好!”何贵大吼一声,咬着牙狞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