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顾初的要求
步兵训练场照比他们的场地要大得多,听陆北深说还有野外训练的场所。门口有部队官兵把守着,他们进不去,陆北辰停了车,带着她走了一条小路,到了一处户外的连营。
顾初不知道这是哪儿,而陆北深也没打算跟她解释,他就带着她偷偷潜了进去,这里地界宽阔,平时肯定也没什么人来,想要躲开守夜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她就跟着陆北深进了一个类似小仓库的房间,推开门,顾初借着月光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两把枪,腿就不会动弹了。
陆北深将门留了一条缝儿,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这个班是专门服务新兵连的,配枪较少,只有这两把。”
顾初的嘴巴张了半天,“这是什么?”
“81杠。”
顾初眼睛里透着膜拜,然后抬手伸向枪支。陆北深见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我想摸摸。”
“找死啊,里面是真的子弹。”
顾初又震惊了,“太酷了,还是真子弹呢,我都没见过真的呢。”
“行了,看也看见了,走吧。”陆北深说完就拉着她往门口走。
“等等。”她一手攥着旁边的置物架,死活不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没看清楚呢怎么能走?”
陆北深瞪着她,“擦枪走火会死人的!”
顾初脑子灵光,看向他,“奇了怪了,你怎么知道这两把枪里的子弹是真的?”
一句问住了陆北深,好半天才回答,“这是部队,你以为是过家家呢?”
“你对这里轻车熟路,甚至还知道换岗的时间。”顾初咬咬唇,眼珠子灵活地转了转,“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经常偷着跑过来。你做助教这么多次了,每次都是两个月的时间,我相信这里必定是你常来的地方。”
陆北深皱着眉头盯着她。
“看你偷车的架势那么娴熟,又对这两把枪这么了解,我猜想这个班的战士拿到枪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少子弹吧。”
陆北深的脸色很难看,顾初一见这架势,就开始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自己是个天才,这一路上她就纳了闷了,这陆北深不是当兵的,怎么就这么有路子?想来是经常偷着来这里玩枪吧,以他400米障碍训练一分十四秒的非人类成绩,想要将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吧。
“行了行了,想看是吧?”陆北深难得妥协,上前将其中一把枪取了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能看不能摸。”
顾初点点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枪。
他将枪拿到她跟前,让她看得更清楚。顾初只觉得热血一下子沸腾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步枪啊,一直以来只听过和看过图片,但实物真在她眼前了还真是不一样。
其实她觉得,豪迈这个词儿只用在男人身上是错误的,女人一样可以豪迈,至少她觉得,在见到这把枪的第一眼后,她就能感觉到来自战场上的厮杀,那漫天的血腥侵染着江山,战士们持着这样的枪支冲锋陷阵,勇往直前。这种感觉就在第一时间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如果现在外面响起了炮声,她都有第一个冲出去战斗的决心。
这个冲动,令她再次向这把枪伸出“狼爪”。
枪就一下子被陆北深拿开了,她对上他的眼,可怜巴巴的,“让我摸一下呗。”
“不行。”陆北深很是严肃,“你刚才可是答应我的,只看不摸。”
“光看的话我直接在电脑上看图片就行了啊。”顾初哭丧着脸。
“没门。”陆北深说着要挂枪。
“别。”顾初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玩具,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哀求,“你就让我摸一下吧,就摸一下。”
陆北深一时间他僵在了原地,拿枪的手悬在半空。
“求你了。”顾初就差给他跪下了,“陆助教,陆学长,北深哥哥……”
陆北深被她最后的一个称呼给刺激地打了个冷颤,手就不受控制地放下了,枪递到她跟前,“说好了啊,只摸一下。”
顾初欢呼了一下,松开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枪身。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啊,她无法评价此时此刻的心情,枪,带着冰凉,又带着坚强不可抗拒的诱惑。她抬眼,又看着陆北深,还没等说话,他就开口,“打住,别想着拿枪啊。”
“求你了。”顾初又一副欠揍的可怜相。
“不可能我告诉你。”陆北深这一次态度很是坚决,“这是严重违反了纪律。”
“反正都违反了,那继续违反着呗。”顾初为了能够拿到枪简直是可以口灿莲花了,“北深哥哥,你想想看啊,我今年才17岁,我是有梦想有理想的青年,这把枪在我眼里就如同国家一样神圣,有多少17岁的孩子还在贪玩傻乐啊,但我有了这个机会,有了在部队学习磨练的机会,还有了像北深哥哥这样深明义知大理的人作为我的助教、我的人生导师,这是多么珍贵的人生经验啊,如果我再能拿一下枪,感受一下当兵的荣耀,那么,我的十七岁就是不平凡的十七岁。”
陆北深吃惊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你人生导师了?”
“一直都觉得啊。”顾初的表情十分夸张,“从我第一天进训练场我就跟所有的同学都说,北深哥哥人热别地好,待人也特别地仗义,就是那种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学弟学妹吃亏受委屈的人。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夸你,不信你问凌双,哦不对,你不能问她,她跟我一向不对付,而且她暗恋你啊,绝对不会说我的好话,你可以问笑笑,她最清楚我的心思,我对北深哥哥你那可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海,川流不息,我——”
“行了你拿一下吧。”陆北深被她念叨地头都疼了,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妹子磨起人来会这么无下限,跟唐僧似的喋喋不休。
“谢谢北深哥哥。”顾初嘴巴那叫一个甜,忙不迭地接过他手里的枪。
枪很重,对于顾初来说,这个重量绝对是超出她想象的。枪在手,那股子自豪感愈发地强烈,这枪的手感可真好,明明只是个作战的工具,但为什么她就觉得神圣呢?
转念一想,就想明白了。
枪是战士的生命,承载了战士们的鲜血和希望,所以,这把枪是如此地沉重。
她将枪转了一下,身边的陆北深顿觉紧张,“你小心点!”
“没事。”顾初嘻嘻笑着,可对待枪支的态度就很敬重,枪头调转,歪头瞅了一眼,“呀,原来枪支的枪口直径这么小啊,那子弹得多小啊。”
陆北深见状,一颗心就悬上来了,喝了一嗓子,“顾初,别拿枪口对着自己。”
他的嗓音太大,就惊到了顾初,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在见到顾初哆嗦了一下后,紧跟着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拦了一下枪身,那把枪的枪口就猛地调转,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擦着顾初的手臂就过去了。
“啊!”顾初歇斯底里地惊叫,然后,眼泪就刷刷地下来了,手一松,枪就下落。
陆北深眼尖手快,在枪支落地的最后一秒钟接住了它,赶忙将其放下,一把捂住顾初的胳膊,焦急地问,“怎么样?”只觉得手心有点湿,抬手,借着月光,红了一片。
多少年后,很多记忆都被封存了,但只有这个画面像是烙印一样印在顾初的脑子里,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甚至当时擦枪走火时的火药味都日久弥新。她记得那一年那一天的夜色很黑,也记得自己的胳膊有多疼,更记得陆北深一路抱着她躲开哨兵的追赶,回到了车上。
当时顾初觉得自己肯定活不长了,也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的泪水就没停过,那声枪响刺激了她的脑神经,那一刻她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令她绝望,她年纪轻轻的就要丧命,就要跟父母永别了。陆北深将车子开到了一片树林中,环境较为隐秘,然后命她在车上等着。
他刚要下车,顾初就泪流满面地揪住他,像是揪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陆北深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末了,从车上的置物格里拿出了一把防身短刀,跟她说,“这个地方很安全,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你如果紧张的话,就拿着这把刀平复一下。”
顾初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想到他也不过就是二十出头的男人,会不会干出那种出了事就脚底抹油撂挑子的事她也不得而知,但当时她又紧张胳膊又疼,所以他说什么她也只能照做。等陆北深消失在夜色中,她茫然四顾,只能看见偶尔有鸟扑腾过后的陌生环境,她开始后悔了,她就不应该放他走。
也许爸爸说得对,二十几岁的小伙子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主儿。
可也就是二十几分钟的光景,有个人影窜过来了,顾初见那身影跑得特别快,心里的巨石就落下了,她知道是他回来了,那颗绝望的心又开始了热血扑腾。
陆北深拿了一包紧急处理伤口的绷带药物,许是刚刚又回了那个地方,不消说也知道他是顺的人家医务室的东西。上了车,他瞅着她的胳膊,想了想说,“你把上衣脱了。”
“啊?”
“我没找到剪刀,没法剪掉袖子。”
顾初没动弹。
“快点,你的伤口得赶紧处理。”陆北深皱眉喝道。
没辙,顾初只好照做,脱外衣的时候又碰到了伤口,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那一晚,他以医学院高材生的身份加娴熟技巧为她处理了伤口,伤口不深,只是擦伤,蹭掉了一块皮。包扎过程中,顾初又掉了几滴猫泪,陆北深有点手足无措了。
两人偷抢走火事件最终还是被查出来了,陆北深被叫到教导员办公室,足足被批了一个多小时。这件事弄得全连都知道了,当时顾初躺在宿舍里,床头堆满了爸妈送来的各种好吃的和补血燕窝之类的,在终于劝走了爸妈后,凌双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骂了句,“害人精!自己惹麻烦也就够了,还连累的陆学长受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