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言非凡被直升飞机接走，王川、言自若几人见时间已近凌晨四点，又没有了睡意，干脆就在房车的遮阳棚下，搭起折叠桌椅，煮茶说话。

    “唉，忘了让非凡带走手机了。”

    言自若把弟弟的手机放在折叠椅上，又郁闷又担心的说：“没带手机，万一有什么事，他也不好通知我们。”

    王川安慰说：“非凡只是被接去做紧急手术而已，等天一亮，我们就赶去武警总医院。”

    余苏叶拿起言非凡的手机，按了一下，发现手机已经开机了。

    她熟练的输入手势密码，在信息提示里找到了几个在午夜两点左右的电话拨打记录。

    余苏叶忽然注意到宋怡盯着自己，轻笑着解释说：“非凡的开机密码，我们都知道的。”

    “他的手机里，也没什么秘密，通讯录里记录的人都没几个。”

    余苏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真正的秘密和重要的事情，他都记在了他脑子里。”

    “相比电子设备，他更相信自己的记忆。”

    这让宋怡有了兴趣。

    “苏叶，快看一下我的手机号码，他是记在了手机通讯录里，还是他的脑子里。”

    余苏叶翻找了一下，还真没在通讯录里找到宋怡的电话。

    接下来，她也没找到王川和妍妍的手机号码。

    卢君、陈瑜和秦颖几人的名字，也没找到。

    通讯录倒是有余苏叶和言自若的名字。

    余苏叶又介绍说：“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加进去，宣示主权用的。”

    “非凡说，他交往的多是医生，还有一些有身份之人，如果通讯记录被他人窃取了，会对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王川轻笑道：“非凡这家伙真是对自己很自信啊，一点不担心随着时间流失，记混信息。”

    言自若轻轻一笑，开口解释说：“非凡说，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测试。”

    “如果看到熟悉的来电号码，却不能在第一时间想起对方是谁，就表明他的记忆力出现了衰退，或者是有了问题。”

    停顿了一下，言自若又叹道：“以前我总想着非凡做出一番成就，赚很多钱，我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啥都不用了。”

    “可是现在，非凡也算是有了大出息。”

    “看着他很努力的工作和学习，累的倒床上就睡，还有不知什么时间就响起的紧急电话，我这心就一揪一揪的。”

    王川伸手拍了拍言自若的肩膀，安慰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非凡他如今的医术，已是不可替代，必然要承担许多额外的责任。”

    “这也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考验，相信非凡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言自若瘪了瘪嘴，轻叹道：“我现在就希望非凡能做一个准时上下班的普通安稳小医生。”

    “有句诗，最能形象描绘出我的心情……”

    “姐，什么诗词啊？”余苏叶追问道。

    言自若哼哼道：“悔教夫婿觅封侯，我觉得这一句的意境，挺符合我的感受。”

    宋怡也哼哼了两声，说：“姐姐，其实这一句诗是赤裸裸的在炫耀，用我们当下流行的说法，这就是典型的凡尔赛式表达。”

    这话一出，立时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变得活泼起来。

    言自若娇嗔道：“我哪有炫耀？”

    “我是真的希望非凡做一个无病无灾，健健康康的普通医生。”

    宋怡直击灵魂的问道：“卡宴车不开了？”

    “现在的房子也不住了，再回偏远的幸福苑？”

    “你现在用的化妆品，穿的衣服，也回到大卖场的几百元水平？”

    言自若犹犹豫豫的说：“那个……非凡也不用太普通了，只是比现在稍微弱一点就好啦。”

    她这番话，立刻得到了几道鄙视的眼神。

    言自若为自己分辩道：“这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

    她又不服气的质问：“你们别光鄙视我啊，问一下你们自己……”

    “你们是否愿意放弃现在的所有，只为换取亲人的安稳？”

    宋怡沉声道：“我是愿意的！”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让哥哥有一颗永远健康的心脏。”

    王川看着坐在一旁的女儿，虽然没有说话，那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余苏叶有些困难的说：“我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值得我去交换的。”

    “值得我付出的几位亲人，都还不错。”

    她又补充道：“非凡他自己肯定不愿意成为一名普通医生，弱一点也不行。”

    “他做事情一向是追求完美和极致。”

    言自若看了看宋怡，又看了看王川，缓缓的说：“在非凡以植物人状态昏迷的那令人煎熬的一年又三个月期间，如果老天爷真有这样的交换系统，你们就见不到现在的我了……”

    刷手消毒，换好手术衣的言非凡，来到手术台前，赫然发现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蓝眼高鼻，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外国光头男子。

    这人身上覆盖着无菌布，看不到身上的伤势。

    不过，言非凡能看到好几根管子从这人的身上扯出，有两根连接的正是血液体外循环设备。

    这人身上还开着三个血液静脉输入通道。

    言非凡更是注意到，手术台下面都是血液，已经没有站脚的地方了。

    他又扫了一眼各监测设备，发现上面显示的各生命体征数据，都处在高危水平。

    “丫的，这人距离嗝屁也就差一口气了。”

    “这人是什么身份？特工？”

    有所猜测的言非凡，又不由想到了守在手术室门外，两个不言苟笑的冷酷西装男。

    戴上墨镜，就有一些黑衣人的派头。

    “或许真是特工！”

    站在血泊中的言非凡，一边暗自猜测，一边接过朱宝山递过来的骨钻，开始干活。

    手术室内，就他和朱宝山两人。

    五十岁出头的朱宝山，现在是兼手术助手、护士等数个职位于一身。

    好在，言非凡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只是在患者的光头上钻孔。

    1、2、3、4、5、6、7。

    言非凡干脆利索快的一共钻了七个孔。

    随后，他接过朱宝山递过来的细长穿刺针。

    言非凡在第一个孔洞那里，稍微瞄准了一下，噗的一下就刺了进去。

    二十几厘米长的穿刺针直接没入了十几厘米。

    “哎，你……”

    这一幕让朱宝山惊骇出声。

    注意到言非凡投过来的目光，他又急忙转而道：“言医生，你继续，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

    “反正也没抱多少希望。”

    言非凡继续手上的动作，扯掉穿刺针中的堵芯，就有一股血线从穿刺针的中空针管内射出。

    这是刺入点的淤血，被过高的颅内压强挤出。

    言非凡相继利落的完成了余下六次穿刺，排空了患者大脑中的七处淤血。

    从言非凡走进手术室，到完成最后一针的穿刺，总计耗时十六分钟。

    “朱医生，五分钟之后，等患者的大脑缓一缓之后，再注射促醒剂。”

    言非凡叮嘱了一句，就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一出手术室，他就遇到了一位四十多岁，有着明显的将军肚，面容和蔼的男子。

    “言医生，感谢你不辞辛劳的前来做手术，等下会有人送你去房间休息。”

    停顿了一下，将军肚男又叮嘱说：“言医生，出于保密和安全需要，还请你对外说，请你来医院，是为了抢救了一名生命垂危的车祸患者。”

    “切记！切记！”

    他又把手中的一份资料，递给了言非凡。

    “言医生，这就是今晚你抢救的那名车祸患者的详细伤情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