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称谓
为岳钟琪准备的住处在靠近皇城以南,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虽然面积比不上朝中大员的豪华府邸,但无论其位置还是结构都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宅院中所有家什仆人一应俱全,足以体现朝廷对岳钟琪的重视。
入了宅院,曾逸书先带着岳钟琪大致转了一圈,熟悉一下环境,同时询问可有不妥之处,如有需要他可以随时让人整改。对此,岳钟琪笑着回答道这宅院已是极好,他并未有任何不满之处,并真诚谢过对方。
“岳将军是朝廷栋梁,此次入京皇爷必有重用,这些是下官应该做的。”曾逸书客气地回道。
“皇上如此看重臣下,臣实是感激不尽,不知皇上何时可召见臣下?”曾逸书和善的态度让岳钟琪放心不少,在来南京之前,岳钟琪内心中实在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他是降将,而且还是领着清兵同明军多次作战,使得明军损失惨重的降将。
虽说自投降大明以来,明廷对于自己的并不坏,不仅依旧在品级上保留着他之前的官职,并且几次下旨安抚自己。可是,毕竟他投降以来还是第一次入京,更是头一回要见朱怡成,如果说心里没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岳将军不必如此,皇爷有过交代,岳将军初入京师必须妥善安置,先休息几日,洗去风尘,皇爷自会安排岳将军入宫面圣。”
“如此甚至好,烦劳曾大人了……。”岳钟琪点头道,但看曾逸书似乎有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中顿时有些警惕,忍不住询问可有什么要向自己交代。
“这个……。”曾逸书迟疑了下,这才道:“岳将军久在清廷,对于我大明的一些规矩恐怕不熟,下官受礼部所托这两日同岳将军说上一二,不知将军您……。”
听了此话,岳钟琪心头顿时一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当即笑着点头:“这是自然,既然是面圣当然要依着我大明的规矩,曾大人如此直言岳某感激不尽,对了,如曾大人如今无事的话,不如岳某请曾大人喝茶小坐如何?”
对此,曾逸书当然不会拒绝,这原本就是他的工作。之所以刚才说话迟疑,那是担心岳钟琪会有什么想法,毕竟岳钟琪不是普通人,他不是文官,而是领军的大将军,更是朱怡成异常看重的人,曾逸书这样表达自己的任务也是一种委婉的方式。
两人入了堂中,让下面仆人上了茶,等仆人走后,曾逸书这才开始为岳钟琪讲解起大明和满清的不同。
从朝堂和地方而言,两者的结构大致相等,毕竟满清的官职基本结构是延续前明的,只不过后来进行了一些更改和调整。而朱怡成的大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在其基础上进行了改革,所以又有些不同。
其中不仅有文臣,也有武将方面,各个衙门和官职曾逸书逐一道来,对此岳钟琪之前虽有了解,却并未像曾逸书说得如此透彻,今日听他一一讲解顿时心中明明白白。
让曾逸书负责此事,这不仅是军机处的决定,同样也是得到了朱怡成的认可。这些年,曾逸书在军机处干的实在不错,虽然他不是军机大臣,但作为军机处的大管家,曾逸书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人品等各方面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如今他又被授于鸿胪寺任少卿,这个职位虽然不高,但鸿胪寺却不一般,它曾经是九卿之一,如今属于五寺,掌国家的朝会、宾客、吉凶礼仪之事,级别虽然不高,但是位重,一般来说鸿胪寺卿由礼部大员兼任,如今的寺卿正是远在琉球的何显祖,所以曾逸书这个左少卿从实际上来讲就是鸿胪寺的真正负责人,从这点就能看出朝廷对他的重用。
说完了中枢,随后讲解起地方,对于地方岳钟琪本就比较熟悉,毕竟他一直都在地方任职,所以听了一会儿后就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曾逸书又说起了有关礼仪方面的事,这是重中之重。其实在之前就曾经讲过,大明朝廷在礼仪上除了重大日子外,平日上朝和面圣的规矩要比清廷简单的多。
如果懂得历史的人可以对比一下明清两代的宫廷规矩,就能够发现满清的规矩不仅比大明更多更繁琐,而且还有一些陋习。归根结底,这是满清的统治需要,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来统治中原王朝,满清一开始就充满着自卑,而随着统治开始又变得无比自大。
这种自卑和自大的矛盾体,再加上满清原本的陋习,就形成了一些看似苛刻,却令人啼笑皆非的宫廷规矩,以掩饰他们内心的懦弱,在臣民面前装出一副高高在上在样子,用来迷惑和巩固他们的统治。
而大明却不是如此,大明的规矩来自于“礼”,但同时又进行了改良和简化,其他的不说,仅仅是朝臣面对皇帝的情况下,大明的官员很少见面磕头,告辞也要磕头的,至于赐坐更是很平常的事,在议事之时军机处几位大臣甚至和皇帝同座而论,甚至在前明时期言官还能指着皇帝的鼻子破口大骂,这在清廷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了岳将军,刚才您称皇爷为皇上,这句称呼万万不可再有。”曾逸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开口笑着说道:“您称陛下、圣上、皇爷、万岁爷甚至直称皇帝都可,不过这个皇上嘛,古之也只有满清一朝所有,岳将军面圣之时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岳钟琪顿时一愣,紧接着就连忙起身谢过曾逸书,作为将门,岳钟琪并非是没有见识的人,曾逸书这话并没说错,所谓的皇上原本只有白话本里出现过,满清之前的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这种称呼,至于满清会用这种称呼,那是因为满清入关之前满人文化层次低,根本不懂这些。
就算是满清贵族,那时候打仗连兵书都看不懂,拿着本《三国演义》如获至宝,最终在称谓上闹出了笑话。不过满清那时候索性将错就错,反正他已侥幸坐了天下,这皇上的称呼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