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混乱
拼死冲过,黄殿也来不及清点具体损失了多少人,带着部队继续向汤庄赶去,等他赶到汤庄时已是又一个时辰了,越是临近汤庄,黄殿心中也是越急,那冲天的火光和不时起伏的爆炸声,令人焦虑万分。
急赶慢赶,当离汤庄还有最后三里的时候,黄殿已遇上了从汤庄逃出的明军士兵,这些士兵哪里还有往日的精锐,一个个狼狈不堪,别说手里的武器了,就连许多人身上连军服都未穿,甚至有不少人索性是赤着双脚跑出来的,在黑暗中火光的照映下,他们如同从地狱中逃出的一般,丝毫没有组织,只依靠着本能朝着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拼命奔跑。
当黄殿的队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人并没有大喜过望,反而惊呼一声掉头就逃。看着这一幕,黄殿的心简直沉到了水底,整个人冰凉。
“吹号!集结!”黄殿当即下令部队暂时停止前进就地集结,同时吹起集结号以收拢这些败兵。
当熟悉的集结号吹响后,那些败兵才在条件反射中清醒过来,一些人借着火光分辨出了黄殿这支部队的来历,这才放下心来朝着这里开始聚集。
黄殿不敢大意,要知道已经临近汤庄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汤庄被偷袭是必然的,而且在岳钟琪的偷袭之下吃了大亏。为避免败兵冲了自己的队列,同时也防止附近有清军偷袭,黄殿特意只派出几百人负责收拢这些败兵,同时自己的中军和护卫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还好,偷袭的清军没有出现,随着败兵的收拢渐渐增多,而且这些逃出来的明军再怎么说也是明军的精锐,虽然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但在黄殿的收拢之下很快也就恢复了理智,随着败兵的增多和恢复编制,黄殿总算松了口气,正当他打算找人问问汤庄究竟怎么样了的时候,几个人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朝着黄殿处走来。
“是黄将军么?是不是黄殿黄将军?”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黄殿一愣却暂时无法分辨声音的主人是谁。
“我是黄殿!你是……?”
“黄将军,真的是黄将军你!”来人听到黄殿的回应,欣喜地快步走来,当走到近出黄殿这才认出对方,面前这个穿着破烂军服,脸上黑一块红一块,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被两个人搀扶的人正是驻扎在汤庄明军的参将张毅,作为同是江北明军的同级将领,又是朱一贵的下属,两人也算是老战友了。
“张将军!”
“是我……。”张毅快步走来,也许是走的太快,又或者是哪里受了伤,一步没踩稳差一点儿向前跌去,亏得身边搀扶的士兵急忙拽住他,这才勉强站直。
上前两步,黄殿双手上前连忙扶住张毅,随后打量着他急切道:“老张,你没事吧?伤哪里了?”
“没事,小伤,暂时死不了。”张毅回道,紧接着又道:“你能来太好了,快!快救汤庄!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正要问你呢,汤庄现在如何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高副镇人在什么地方?”黄殿急忙追问道。
“先出兵!快快!其他的路上慢慢与你说。”张毅焦虑万分急切道。
黄殿也不多话,立即喊来人让准备好的部队继续前进,至于其他败兵由已经聚拢的士兵继续收拢,黄殿让人找来一副单架把张毅安置好,原本是准备让他等在这的,可张毅却说他从汤庄那边冲出来必须赶回去,何况汤庄的情况他比黄殿更了解。
就这样,黄殿领着部队继续向汤庄前进,跟随着的还有几百已经恢复编制的败兵,这些败兵的加入再怎么说也能增加黄殿部队的力量,所以黄殿并没阻拦让他们跟在部队后面由两个千总带领做预备队。
在赶往汤庄的最后一程路途中,黄殿这才从张毅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这几日,由于岳钟琪的兵力主动撤离扬州,明军最终决定开始对扬州展开正式攻击。因为汤庄的地理位置加上长江水师之利,所以战斗是从汤庄明军处先行发起的,在汤庄的明军总指挥是副总兵高治国,此人当年跟随马功成南征北战,也算是明军从基层一步步打出来的实战将领。
高治国永兵虽然不像朱一贵那样神出鬼没,但他打仗很是稳妥,这也是高治国作为副总兵统帅汤庄明军的主要原因,而且从高治国的战术来看也是有板有眼,并无不妥。
打扬州开始非常顺利,清军虽然抵抗顽强,但在主力撤退的情况下面对强大的明军如同风中枯叶一般摇摇欲坠,拿下扬州只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考虑到减少明军的伤亡,在这种情况下高治国没有投入全军总攻,而是耐心等待朱一贵的主力到位,同时不断压迫扬州的清军,只要朱一贵一到,两部联合一起发力,拿下扬州轻而易举。
不能说高治国的举措有问题,如果是别人恐怕同样会如此选择。但谁都想不到,岳钟琪把扬州和江都等地的兵力调走的举动其实是假的,他在明军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瞒天过海,一方面吸引明军主动进攻扬州,以扬州为诱饵转移明军的注意力。同时另一方面他暗中调动兵力由江都向东迂回,昼伏夜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悄悄摸到了汤庄的东边。
这一日夜里,随着扬州的进攻顺利,汤庄的明军上下都认为胜券在握,但谁想岳钟琪趁着夜色已带兵准备偷袭汤庄了。岳钟琪先是派一支部队化妆成明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通过明军把守汤庄关口,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关口,随后趁天黑其余部队潜入汤庄,然后一起放火偷袭。
一时间,不仅是汤庄大营四处火起,不仅如此,就连停泊在大营附近码头的明军长江水师战舰也有好几艘被偷袭。火光四起中,大营瞬间就乱了,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明军慌忙从各处而出,明军的素质还是不错的,一些军官见此急忙聚集部队,试图应变,但岳钟琪早就料到了这个,他的清军装扮成明军在大营中横冲直撞,凡是见到正在聚集的明军就直接杀过去,一边杀一边放火还一边大声疾呼“兵败了!炸营了!大家快跑啊!”等等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