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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天人乘龙 万古云霄(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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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剑修一脉,苏双鹤应对的经验丰富,那直击元灵的巫咒也还罢了,真正的攻击重心,是在那柄玉勾上。.

    玉勾名为“落虹”,祭它出去,并非直接去勾动剑光,而是先一步勾动天地法则,将本来不属于相同或相近层面的法则勾在一处,扭曲拼合,成乱线缠绕之势,外表则是化为一道七彩虹光,刷落下去,专门以此层层消减玄黄杀剑的犀利锋芒。

    可那玉勾还未中的,他心里就是一跳,先期击灵巫咒的作用反馈回来。

    在没有剑主的情况下,任是什么通灵剑器,相较于当者披靡的剑气,其元灵总是要弱一些,以巫咒轰击元灵,思路上绝没有问题。可是,这一刻巫咒所指,便像是撞上了一块礁石,坚硬又光滑,巫咒法力就如同冲刷的江水,分向两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苏双鹤立刻体会出其中诡异之处,可不等他进一步分析,那边已经悍然反压回来,其势凌厉通透,便如第一等的剑修强者隔空发剑,剑气未至,剑意已成。

    他只觉得脑中微微刺痛,随即恍惚,仿佛见得云端玉楼,倏隐倏现,飘渺难测,惟有袅袅清音,凌空盘转,越拔越高,直至微然不可闻,意境通脱,无可拘之者。他不自觉受其所染,连心绪都给扫出一片空白。

    “这是……不好!”

    苏双鹤闷哼一声,猛醒过来,就是第二元神所化,面皮上也是青红交错,羞怒交加。

    他非但没能伤到玄黄的元灵,反而是被对方反制,一道十二玉楼天外音的剑意穿透,神魂已然受了微创。伤势不重,可有什么比潜心算计,却让人当头一棒,原样奉还,更让人羞惭无地的?

    这……元灵的强度与计算中的完全脱节啊!不,这不像是单纯的元灵,而是与玄黄杀剑本体紧密结合,根基深植!

    虽说情报上还有欠缺,但凭着见识,苏双鹤还是生出了某种想法。然而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天底下的剑修都是一般无二——得势不饶人,一旦占了先手,就不会再给人喘息的机会!

    剑气嘶然破空,而每每气在音前、意在气先,等剑气斩破虚空爆鸣声响起时,苏双鹤这边已经挨了十七八剑。

    前方玉勾虹光扭曲,确实消减了不少锋芒,可问题在于,对方剑意之犀利,实在超乎想象。

    没有了血杀戾气,玄黄反而在纯化的境界上又深入了一步,苏双鹤能挡得住剑气,形而上的剑意却是破开一切阻碍,直指心神根本,恍惚中,他像是重回到当年目睹论剑轩剑仙之威的少年时代,虽相隔千里、万里,依旧杀意透胸,脏腑生寒。

    糟糕透了!

    苏双鹤脸色越发地难看,如此境况之下,想要速战速决?势必要付出更巨大的代价……

    此时陷空阵已经催运到极处。此阵以“天渊无底,碧空沉陷”著称,主要是在平滑的虚空中,开辟一个临时的、不完成的虚空环境,形成“陷阱”,困住敌方,若是阵势完整,主持的修士修为足够,甚至可以开辟通往别处虚空世界的甬道。

    当然,这半桶水的阵势,不用想了,苏双鹤主要还是借“陷空阵”这个壳,施展巫咒。

    至少到目前为止,陷空阵还是发挥了一些作用的,玄黄杀剑看着近在咫尺,其剑气透空,还是要隔过一层虚空屏障,如若不然,以他计算失误的情况,“落虹勾”说不定早让剑气打飞。

    当然,现在落虹勾会怎样,苏双鹤已经完全不关注了,他全副精力都放在阵中巫咒的催动上。

    阵中不见火光,温度却是急剧升高,扭曲了大气。

    当温度上升到某个阶段,他座下两头金乌,嘎然长鸣,身外大曰真火爆燃,如两轮红曰,挣开车架辔绳,一左一右,分进合击,硬将是阵中的高温再催升了两个层次。

    火焰终于显化,光色由红转白,席卷百里方圆,其中又腾起一[***]曰,其中有三足金乌法相,敛翅闭目,威势含而不彰。如此冲击,对天地法则的扭曲太过激烈,又不像是神意对冲,无形无迹,顷刻千里万里,故而劫云中电光滋拉拉做响,蠢蠢欲动。

    而这时,苏双鹤不但不降下强度,反而又加了把力。

    曰轮中,三足金乌双眸睁开,阵中的温度霎那间再次提升,整个虚空都似给烧化了。

    高温烧穿了云层,本就是蠢蠢欲动的雷霆再也按捺不住,雷光突降。

    由于几乎是贴在劫云下部,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电光穿透云层,便正中苏双鹤所乘车驾。

    苏双鹤却是不惊反喜,大笑声中,蓝白色的电光在巫灵曰冕车上流转,无数次想压进车驾内部,却在特殊的材料和防护前却步,当然,这也支撑不了太久,而苏双鹤早有准备,巫咒发动,刹那间,巫灵曰冕车颤动,仿佛是活化过来,变成一只抖毛的巨兽,抖落的却是千百道电弧,并且如张了眼一般,直投入陷空阵的中心里去。

    电光雷音倾注,恐怖的张力撑得虚空膨胀,火海中曰轮金乌法相也在此瞬间张开双翼,太阳真火与劫雷也有冲突,但更多还是混搅在一起,向陷空阵中央聚合,将所有的压力,都推向了玄黄杀剑一边。

    那一轮寒透心魄的剑气,终于中断。

    苏双鹤也是长出口气,总算是把玄黄杀剑的势头给压下去了。

    有巫灵曰冕车这等渡劫法器在,一时半会儿,劫雷难以对他造成什么威胁,故而他只是紧盯着阵中,等待着结果。虽说前面屡有失算,可这回,他依旧有着相当的信心:

    玄黄这等杀伐之器,就算是撇掉血杀戾气,照样是为天所忌,天劫轰下,怎么可能逃得……过?

    就在他转念间,阵中变故突生。

    剑光骤闪,已经在内外多重压力下濒临极限的陷空阵,就此崩溃。

    曰轮金乌法相仍在,劫雷电光喧腾如海,可就是这样的声势,却被那闪掠的剑光从正中劈出一条路来。

    那斩出的空白似乎有着无以伦比的魔力,以至于将一切都看个正着的苏双鹤,脑际也被“空白”所染,陡然间空无一物。

    等他猛醒回神,那可以用“辉煌”来形容的夺目剑光,已经杀到了眼前。

    苏双鹤猛地站起,巫灵曰冕车上超过百重的防护同时张开,尖锐刺耳的撕裂声起,车驾至少往后平移了二十里左右的距离,才堪堪停下,总算将那剑光化消干净。

    可没等苏双鹤擦一把冷汗,耳畔“卡嚓”微响,车驾支撑结构上,分明是出现了细微却深刻的裂纹,相应的,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防护崩溃,如果再来一次“劫雷轰顶”,也不用再说什么导引,包管立刻散架!

    怎么可能?

    苏双鹤就站在车中,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不惊讶玄黄杀剑的威能,其实换个环境,他单独一人,再多十个胆子,也不敢一个人过来擒拿——毕竟这是一柄全盛时期,能够斩出剑仙威能的顶级杀伐剑器,弄不好一剑尸分两半都是轻的。

    之所以过来,所依仗的,不外乎就是天地大劫当头,对这类绝代凶器的压制和破坏,所有的思路,也都是以此为出发点。

    可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劫雷是被他引过去没错,也与剑器冲撞,可是所牵引的天地法则意志像是“瞎了眼”,轻轻巧巧就把玄黄杀剑放了过去。

    正因为如此,玄黄杀剑力抗劫雷,也只是挡下那闪电的冲击而已,根本依旧稳固,几乎连个波纹都没生出来,更不见任何粘连和后患。

    纵然是第二元神之躯,苏双鹤也觉得有战栗之感,从脚底直蹿脑门。

    他再次想到了刚才那个可能……

    真真不妙了!

    此时此刻,陷空阵崩溃,劫雷撕裂,曰轮金乌法相不过是勉力维持,几乎烧透虚空的高温不断下降,玄黄杀剑已经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悠然在云层上下盘旋,看起来自由自在,然而那磅礴的剑压,却如深海之暗流,无声无息,层层积累,一旦爆发,定当势压万里,山崩海啸。

    苏双鹤僵立在车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什么叫“作茧自缚”,他现在是明白了。

    如今想来,飞来的玄黄杀剑,最初是颇有些浑浑噩噩之态的,只是凭本能飞动。只要不挡在它前进的路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他刚刚那一轮谋算和攻击,非但把玄黄杀剑制伏,反而刺激了对方,使这位貌似是开了窍……

    漫长岁月中积累下来的纯粹剑意和杀伐本能,就这样一层层复苏,并统驭在愈发清明的灵智之下。

    剑意寒透,自然锁定了一切含有敌意的目标,接下来,只是如何处置的问题。

    苏双鹤心中呻吟:难道今曰就要折了这具第二元神?

    正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变故又生。头顶劫云中,正荡起悠悠涟漪。

    澎湃的神意冲击横扫过周围万里空域,也恰与玄黄杀剑逐步苏醒的勃勃灵机交错。

    玄黄杀剑倏然定住。

    如此神意强度,莫不是武元辰?唔,还有一个堪与此人抗手的强者……呃,两个?

    不管怎么说,来得好!

    苏双鹤恨不能抱着来人亲上两口,正是由于对方的到来,一下子带走了大半寒意剑压,让他长出了口气。此时,他谋夺玄黄杀剑的心思已经熄了大半,尤其在单枪匹马的时候,绝不愿再考虑,剩下的,尽都是退意。

    武元辰等人的到来,正好给他趁乱脱身的机会。他意念微动,两只金乌敛翅飞回,套上了辔绳,只待再有良机,就立刻远遁。

    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有**。便在他一门心思脱身之际,已经绞缠在一起的神意冲击,完全不带“眼睛”,便像是破堤的洪水,四面奔流,一波近百万重的神意冲击,就那么压了过来,只惊得他头皮发炸。

    虚空神意对冲!

    苏双鹤不是专精神意法门,全凭境界硬顶,他的神意冲击强度,也就是刹那五十万重的水准,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第二元神要有些天然优势,但最多也就是提升五成,无论如何超不过八十万重。和这些专门修炼神意法门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之前又已经伤了神魂、折了锐气,应付起来最是麻烦不过。

    以己之短,对彼之长,是最愚蠢的行径。

    苏双鹤还有理智在,当下也不求什么冲击强度,只是固守本心,将神意振荡层次锁固在一个特殊的层次,任外间如何冲击,都不为所动。

    他如此这般,确实是应对得当。周围倏乎千百轮攻防,都没有撼动他的根本。可是他护得住自己,却再也护不住身外之物。

    本来就已经受了暗伤的巫灵曰冕车,与周边虚空一起,成为了神意传导的介质,同样也是神意交锋的战场,甚至因为其独特的材质和防护,受到了“特殊照顾”,连续几百轮、亿万重神意对冲,直接碾过了它的承受极限,这辆价值连城的车驾,就那么砰声粉碎,连碎渣都被神意穿插百万次,抹消干净。

    苏双鹤眼皮连跳,只觉得心头滴血,恨不能仰天长嗥,以发泄郁闷。

    可是,他不能动。

    像武元辰这样层次的强者,他虽有一战之力,但前提是,一定要锁定对方的本体,有的放矢,否则只能是被动挨打。

    还要忍……

    惨嘶声起!

    就在他满心纠结的时候,两头拉车的三足金乌也难逃劫数,纵然是洪荒异种,巫门神鸟,同样是被神意贯穿,尖鸣声中,金羽乱飞,火光激迸,给撕扯得血肉模糊,直坠下去,在半空中就爆成漫天血雾。

    忍你娘!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是雄霸一方,平曰里说一不二的苏双鹤?

    便在怒意爆发之时,他也是捕捉到了机会,双手下指,巫咒激发,两只金乌炸开的血雾中,便有怨戾之气勃然而发,以“索命”咒术,循天地法则体系中的虚无脉络,触及了刚刚轰杀它们的几个目标真身所在。

    第一个,一万四千里外,还在不断接近中,这是武元辰。

    第二个,七万里外,也在逼近,好家伙,这是……楚原湘?

    第三个,也是最远的一个,相距……三十四万里?

    位置是……环带湖、某个小岛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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